二百零一 ` 搬到劍潭新家
劍潭新家位於士林後港二之一街一百六十七巷九弄九號三樓 , 六十八
年八月十三日我們由和平東路老空軍眷村遷來此處新家 , 事前已做好清潔整理佈置一番
, 由於此屋係趙姓友人頂押與我家者 , 伊自稱在台榮總已有房子 , 而其子在美國亦購
有房屋 , 此屋既頂押與我家 , 自然屬於我所有 , 當然可以永久居住無疑 , 亦即等於
自己所有 , 於是洪蘋高興之餘大請其客 , 一連三天牌局不斷 , 親友紛來道賀 , 以為
我家佔了很大便宜 , 那知未過幾年就發生了變局 , 拖了十數年未能解決 , 一直到最近
才以訴頌和解 , 破財購買了事 , 實非當初頂押所能料及 .
二百零二 ` x宏赴美深造 x訥遠嫁香江
六十八年末 , x宏申請美國聖路易華盛頓大學建築系出國深造 , 六十
七年底x訥下嫁香江測量師湯x見為妻 , 同赴香港定居 , x翔則自成功高中畢業投考
聯考落榜 , 轉而考進世界新專之廣播電視科就讀 , 三年畢業後服士兵役期滿 , 數易工 ,
作 , 最後考入世達旅遊公司 , 從此以旅遊為終身職業 .
二百零三 ` 中儀遊覽公司倒閉
我在投資中儀遊覽公司期間 , 初時的確風光一時 , 收入又多 , 每日
沉迷於牌桌之上 , 不知天日 , 孰知不出三年光景 , 就突然宣佈倒閉 , 一時投資人譁
然 , 皆以血本無歸 , 不知如何處理 , 經查詢原委 , 原來主投資人已在美國定居 , 近
日因心肌阻塞 , 突然於清晨邉訒r不治逝世 , 其家人急電公司將所有投資悉數撤回 ,
因而週轉不靈 , 不得不將車子變賣以償付 , 故而無法繼續經營而倒閉 , 各投資人之款
項將視能力慢慢償還 , 由於各項投資人均係親朋好友 , 念其家中子女均幼小 , 生活負
擔不輕 , 不便相逼 , 我以投資款有一部份須供給長子出國深造 , 請其相助 , 結果開
了三十萬元之六個月劃線支票給我 , 其餘以後每半年償二萬元 , 最後三十萬元如期兌
現 , 我兒得以出國 , 是為守信 , 其餘給了兩年 , 迄今已中斷 , 亦不便再去索取 ,
變為呆帳 , 祇好自認倒霉而已 .
二百零四 ` 退出聯合國與中美斷交
民國六十一年間 , 聯合國大會通過排我納共案 , 給全國很大的刺激 ,
的確這件事對我國影響太大了 , 同時我國秉承 [ 漢俨粌闪?/span> ] 之本旨 , 主動宣佈退
出聯合國 , 從此我們在聯合國安理會之五個常任理事國的席位 , 已被中共所取代 , 在
各國際會議中 , 我國的席位一步一步的減少 , 也沒有發言的餘地和機會 , 不幾年 ,
七十七年美國卡特政府又宣佈與我斷交 , 而與中共建交 , 並廢除中美協防條約 , 一時
舉國譁然 , 並舉行反美示威活動 , 旋美國國會通過 [ 台灣關係法 ] 加以補救 , 雙方
改為民間關係 , 經貿文化照常進行 , 才得以疏解 .
二百零五 ` x訥在港代轉大陸親友函件及匯款
七十年代期間 , 對大陸尚未開放探親 , 雙方人民不能來往 , 兩岸的
信件`匯兌都不通 , 甚為不便 , 自從x訥嫁到了香港定居以後 , 無異的搭了一座橋樑
, 與大陸親友連絡 , 或者探詢家鄉狀況 , 就將信件寄到香港x訥處代為投郵寄往大陸
, 或由大陸寄到香港x訥處 , 再轉寄至台灣我家 , 由收信人來我家領取 , 因而x訥在
香港住處就成了雙方通信的連絡中心 , 等到連絡上以後 , 再相互通信或匯兌接濟 , 我
與洪蘋 , 和她在大陸家鄉楊塘河之母親及弟妹 , 就是用這樣的方法連絡上的 , 那時候
她們經過了 [ 三反 ] [ 五反 ] 以及 [ 文化大革命 ] 一段痛苦的日子 , 岳母年紀大
了 , 那段日子甚至連自己親生都不管她 , 幾乎到了要飯的地步 , 多可憐 , 而岳父早
在中共統治期間就過世了 , 受的罪不會太多 , 當接到信岳家的人非常高興 , 所以馬上
就回信來了 , 當然很快的匯錢回去接濟她們 , 其他的親友情形也差不多 , x訥跟她母
親的個性一樣 , 也很願意幫助人 , 因此台港兩地經常有人到家裡 , 來往陸繹不絕 ,
主要是送取信件 , 這種情形一直到開放探親 , 兩地可以直接通信後 , 才免除了這些麻煩 .
二百零六 ` 我與洪蘋聯衲赴港探訪親家
x訥結婚赴港定居後 , 因血壓過高 , 已有好幾次的流產紀錄 , 我夫
婦不放心 , 第一次聯衲赴港 , 主要是探訪親家全家人 , 其次是看看x訥 , 要她返台
接受針灸治療 , 在港期間親家熱战哟?/span> , 受寵若驚 , x訥來台針灸後 , 懷孕果然安
全保住 , 七十年三月三十一日在港分娩 , 得一男取名 [ 湯x仁 ] , 湯家得長孫 , 全
家皆大歡喜 , 後來小外孫送來台灣代為照顧好幾個月 , 好久家裡沒有小孩子 , 這次顯
得特別開心 .
二百零七 ` 洪蘋隻身遠赴美國聖路易探視
x宏於七十年在美國聖路易華盛頓大學得到建築碩士學位 , 並在該地
工作後 , 當年春節突然返台探親 , 並與李x琴結婚 , 三個月後赴美居住 , 翌年分娩
一孫女名 [ 周x嘉 ] , 同年底x琴帶小x嘉返台 , 並不時返家探視 , 頗得祖父母喜
愛 , 再一年洪蘋決定隻身赴聖路易探望 , 當時伊身體已感不適 , 醫生詳辔覆靠赡苡?/span>
毛病 , 正服用大陸成藥 [ 新璜片 ] 治療中 , 仍堅持前往 , 眾人力勸不聽 , 果然去
後六個月 , 經港返台 .
二百零八 ` 各處找事碰壁
我在六十三年退役後 , 按規定實足年齡方五十三歲 , 正值壯年 , 但
從軍過久 , 手無縛雞之力又無一技之長 , 加上人際關係不佳 , 平常甚少與人交際應酬
活動 , 社會層面狹小 , 因而找事非常困難 , 有時請人幫忙 , 對方說 [ 你現在到了含
飴弄孫的時候了 , 還要出來奔波做事幹麼 ] , 又有人說 [ 你是上校退役 , 不大不小
幹什麼事好呢 ] , 還有人說 [ 你可以拿出本錢來投資 , 乾脆自己做老板 , 或者經理
什麼似的 ] , 洪蘋則認為我現在雖然有終身俸可領 , 但仍應找個事做 , 可以打發時間
也好 , 增加點收入 , 退而求其次 , 不再計較名份待遇 , 應徵保險員 , 一看先要自己
`家人及親友數人投保才行 , 以後再看業績晉升 , 不划算 , 雜誌社校對 , 要經常加夜
班 , 醫院掛號員 , 又因為年紀大 , 被人捷足先登去了 , 大廈管理員 , 因你在軍中稍
有地位 , 人家也不敢也不肯錄用你 , 以前的部下 , 現在開公司的 , 做大生意的 , 他
們怎好意思讓你當他的部下呢 , 雖然你不再計較過去的經歷 , 但是又有誰不在乎呢 ,
說來說去祇有當公務員好幹 , 但你是一個退役的人 , 有那個機關 , 又有那個人請你再
回去當公務員呢 , 惟有一項就是自己拿本錢開個公司`店舖 , 當個經理`老板 , 賺現成
的錢 , 但自己有這個能力及資本嗎 , 最後一事無成 , 到處碰壁 , 怪就怪自己過去太
保守 , 平常與人少連絡 , 少交際 , 以致朋友少 , 沒有人肯幫忙 , 應該自己多加檢討
, 如今我的大女兒好像有點像我 , 不要說做事就連自己的婚姻大事也給耽誤了 , 二女
兒和小兒子則有點像他母親 , 人際關係很好 , 做任何事都靈活 , 難道這與遺傳有關嗎
二百零九 ` 洪蘋胃疾住院開刀
七十年間 , x宏返台結婚後 , 正值現住房屋糾紛 , 負債人趙女前後
虧空一千餘萬元 , 並將我已頂押之現住房屋扯入列為資產賠償 , 其夫婦先後潛逃赴美
, 丟下爛攤子不管 , 洪蘋為此事而悶悶不樂 , 飲食不振 , 經赴醫院照ｘ光及胃鏡檢視
, 得知已患有胃癌 , 不啻使全家人晴天霹靂 , 以伊平日身體之健 , 孰知竟得此絕症 ,
不得已遵醫囑赴榮總施行手術 , 記得開刀那一天 , 我整天守候在手術室外邊 , 一直到
十幾個小時手術完畢 , 恢復醒來 , 進入病房後才得知胃已切除四分之三 , 一連幾夜 ,
我都親自照顧未請特別護士 , 更因整夜看護 , 不敢稍有懈怠 , 每晚祇有等x翔下班後
前來替換 , 返家洗個澡再回去熬夜 , 還好沒有好多天 , 身體慢慢的復元返家休養 ,
表面上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 就是體力還差 , 口味不好 , 於是x訥在香港託人買了
許多大陸的治癌成藥如 [ 新璜片 ] 來吃 , 另外在新竹科學園區也有研究製成之藥品 ,
很有效 , 也買來服用 , 化錢也不計 , 還有買些蜂王乳來補身體 , 幾個月後一切恢復
正常 , 洪蘋遂有隻身前往聖路易探視的不變念頭 , 那天由台北坐西北航空至東京 , 轉
機至美國洛杉磯 , 再轉機至聖路易x宏處 , 帶有一部小孩玩的機器車以及幾瓶酒與行
李 , 一個病人走那麼遠的路真不容易 , 在那裡住了六個月 , 回程經芝加哥`洛杉磯`西
雅圖`香港好幾個地方轉機才回到台北 , 繞了一個大圈子 , 又經過香港x訥那裡 , 一
直到家才發現人又瘦了許多 , 因為已是絕症 , 沒有其他有效的治療 , 祇是到處求醫?/span>
治 , 希望有奇蹟出現 , 能夠再延年益壽才好 .
二百一十 ` 洪蘋患病二`三年間
洪蘋患胃癌 , 雖然危險性日益加深 , 但仍亟力設法求治 , 總希望有
奇蹟出現 , 七十三`四年間病情加重人也更消瘦 , 於是我在家中小心翼翼的加以照顧 ,
經常買些蜂王乳服用 , 以求增加營養與開胃 , 洪蘋常說如果以後能開胃吃些東西 , 則
病情可能無大礙 , 但是怎能如願呢 , 我一個人在家學煮稀飯給她吃 , 到後來已達到爐
火純清不稀不乾的境界 , 洪蘋有時誇我說已經出師了 , 我還去信給x宏 , 叫他在美國
買些嬰兒食品帶回來 , 也好消化 , 不過兩三年來常常有些不舒服 , 我都耐心的在旁細
心照顧 , 在不得已必須住院治療時 , 雖然時間很短 , 我都前往陪同照料 , 她這一輩
子為了這個家吃了不少苦 , 到老了生病 , 也只有我這個老伴是她的貼心 , 兩個人在家
聊聊天`看電視`聽音樂倒也不寂寞 , 七十四年元旦我們兩個人還撐著病到中山堂去看金
馬獎之免費電影好幾場 , 春節初二那天也到永和伊家 , 打了幾圈麻將 ( 依照慣例每年
大年初二一定要到伊家去 ) , 去的時候是x翔開車送我們去的 , 回程時洪蘋一眼看見
車子是紅色的 ( x翔車子原來是白色的 ) , 一問之下是新女友的 ( 在聯航任櫃台員 )
, 原來女友因個性不合已分手了 , 不久x翔就將新女友帶回家中 , 洪蘋一看很高興 ,
後來x翔派去德國法蘭克福受訓 , 其女友亦去紐約伊兄長處 , 兩人在美相會並到處遊
覽 , 返國後兩人擬在法院公證結婚 , 但女方家長不同意 , 最後議妥於六月間在台北來
來飯店舉行訂婚 , 一桌由x翔主辦 , 雙方親友參加 , 那天洪蘋亦勉強帶病出席 , 照
片洗出來人已瘦得不成人形 .
二百一十一 ` 洪蘋病危逝世
七十四年六月間 , 洪蘋又因身體不適住院 , 我當然一同前往照顧 ,
醫生云 : 這回是膽管不通 , 非常麻煩 , 通了好幾次沒有大效 , 我好幾天都不能睡覺
, 這時x翔的女友每日傍晚亦趕來照顧 , 使我得以喘口氣 , 回家洗個澡換衣服 , 為了
配合x宏x訥分別從港`美返台參加 , x翔婚禮已訂在十二月二十五日 , 那知沒有等到
那時候 , 情況就變了 , 當年十二月十一日 , x嘉由其外祖母陪同來家中探視其祖母病
情 ( 兩人剛由美返台 ) , 辭別後 , 洪蘋一人往內屋就寢 , 發覺很冷 , 我替伊加蓋多
床被褥都無效 , 覺得不妙 , 即命x翔叫一一九救護車前來 , 趕送至榮總急救 , 當時
血壓已降低 , 遂由x翔電話通知其在港`美之姐兄 , 急速趕回台北 , 次日上午x訥趕
到榮總 , 晚上x宏由美趕回 , 見狀伏在病床上大哭 , 其母始安然世去 , 勞碌一生未
能享福 , 今竟永別 , 令人感嘆悲傷不已 .
二百一十二 ` 祭奠 送葬
洪蘋去世後 , 家人俱悲痛不已 , 當日幾不成眠 , 等於一切失去重心
, 毫無頭緒 , 我即命家中停開電視以示哀悼 , 洪蘋臨終前數日 , 曾有遺言云 [ 如不
幸先走可不必舉喪 , 待x翔婚事過後 ( x翔婚事喜帖已發出 ) 再辦 ] , 但x翔以為
適值母喪 , 何有心情結婚 , 堅持不肯 , 遂決定於二十二日先辦喪事`祭奠`送葬後 ,
二十五日婚期如期舉行 , 時x翔婚照已完成 , 但不去取 , 家人均愁雲滿佈 , 合議先
辦喪事 , 將遺體先送往第一殯儀館 , 再擬妥訃文登廣告 , 不另發訃文 , 除家人分別
撰擬輓聯`喪帳外 , 另x宏亦請蔣緯國將軍等政府首長賜給輓帳 , 以示尊敬 , 葬禮進
行當日 , 前來祭奠者達數百人 , 以前對我提拔過之老科長`組長等均曾親來拜祭 , 老
村子及現住村子之各親朋好友 , 亦均親來參加公祭 , 另有洪蘋生前之同學多人 , 與我
之軍校同學`防校學生等 , 倍極哀榮 , 還有以前村子鄰居 , 而貴為備役中將之鄧先生
亦親來致祭 , 一人靜坐沉思達四小時 , 待送葬後始離去 , 殊屬難得 , 該鄧姓人家 ,
洪蘋對之恩情甚厚 , 過去經常以金錢供其週轉 , 如今人去 , 焉能不深思 , 而南機場
之老鄰居同事 , 對洪蘋生前之不計名位樂於助人更無話可說 , 殯儀館一位參與人員曾
說 , 此一喪家在未發訃文之狀況下 , 竟有如許之人潮前來祭拜 , 可見死者生前之人緣
極佳 , 而能享受此項哀榮 , 禮成後眾人乘喪車同往第二殯儀館參加火葬禮 , 當日下午
將骨灰罈供奉於陽明山靈骨塔內安置 , 一代賢妻良母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 , 就此安息
二百一十三 ` x翔婚禮
洪蘋葬禮 , 未婚媳婦均遵照古禮披麻帶孝全程參與 , 但外加紅衣以示
區分 , x翔婚禮仍於十二月二十五日如期舉行 , 席開二十餘桌 , 親友均來慶賀 , 三
十日復南下高雄參加女方回門酒請客 , 此次婚喪禮一切安排禮儀 , 均由男方主持 , 女
方均無異議 , 殊為難得 , 可能係女方在高雄鍊油總廠任一級主管 , 比較開通知禮有關
, 我與x鳴`x訥夫婦及x仁等均南下參加 , x宏夫婦及x嘉則在台北家中留守未去 ,
酒席因公務員節約僅開十餘桌 , 但氣氛甚為熱鬧 , 翌日北返 , 再數日子女等均分別歸
去 , 喪婚禮至此告一段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