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如果女人都去当政治家，世界和平指日可待。我不同意，女生间的战斗不像男生那样，一高兴卷起袖子去操场上干一架，却往往更加冷酷漫长，最糟糕的是，你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还得累了老鼻子劲，综合FBI加CIA的技巧，方能找出对方为了什么鸟事揍你，累死人。

几乎从第一个星期，以系瓜为首的310就开始看我们不爽，不晓得为什么。洋洋说那是因为她们没有我们专业好，莫莉说是因为她们嫉妒，多多说是因为我们两个宿舍星座不合，我们是水相，她们是土相，总而言之，每天从她们的宿舍窗前走过被八只眼睛一一审视过来，是颇为痛苦的。

前天，不知道哪两只眼睛瞟见了我和乔哲伟，想不到，马上就开始传谣言了。

小学里，乔哲伟长得胖胖的，脸很秀气，坐在我后面两排。他喜欢把自己的作业本上的名字写得很卡通，冬天经常被他妈打扮得女里女气，脸上喷满香香的雪花膏，招班上男生嘲笑。他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心灵手巧，他的劳技作业是那么鹤立鸡群，以至于大家怀疑是家长帮着做的，直到一次亲眼看着他和人打赌，把一个易拉罐在三分钟之内干净利落地编成花篮才相信。

同学四年，正是小男生小女生相看两厌的年龄，唯一一次和他说话，是六年级的时候，我把一张当天布置的升学模拟考卷忘在了教室里，教室门已经锁住了，而考卷第二天就要交，否则语文老师会骂死人。我在校门口堵住乔哲伟，求他从教室的气窗爬进去替我拿考卷。

他说要回家听“白眉大侠”广播剧，我着急地威胁他，“你不去拿，我就把你堵在这儿，等广播剧放完了再让你走。”

他很不高兴，“可那是你的考卷，关我什么事。”我厚着脸皮回答只能算你倒霉吧。

最后他屈服了，把穿着厚厚羽绒服的一身婴儿肥从小小的气窗里挤进去，替我拿回了考卷。

我们上了不同的中学，整整六年没见面，两天前，在打水房突然看见他在女生丛里高举着两个热水瓶走过来，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他长高了，身上的婴儿肥也没了，但我一眼就认出他来。

“文小天！”他也认出我来。有些人随着时间，身材改变，脸却不会变，我和他，刚好都属于这个类型。

他依然心灵手巧，在自行车前面自己做了一个很精致的框，软竹子编成，一边搭一个开水瓶，用细细的绳子拴起，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是女孩子替他做的。“我们宿舍边的打水房坏了。”

我告诉他小学毕业留言册我至今留着，当年他很费心思地为每个同学在留言册上画了一幅卡通肖像，难能可贵的是，肖像里暗含着每个人的名字。

“你还记得？”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画得很棒，我觉得你简直可以去读美术，不过你读生物也很适合。”

“为什么？”

“我想那些为科学献身的小白老鼠，死在你的手下，至少不会太痛苦。”我说。

乔哲伟颇为绅士地帮我把开水瓶拎到宿舍楼下，说他想看一点原版小说，学习英文，要我推荐作家。

“菲茨杰拉德吧，”我回答，“我喜欢他的书。”

这么点屁大的事，到系瓜她们那里口香糖似的嚼一嚼，变得不堪入耳。红颜恶毒起来，不是祸水，是镪水。

一个星期后，水落石出，这一轮攻击主要因为系瓜正在和莫莉竞争外语系新生文艺晚会的风头，争得如火如荼，我们都幸运地跟着“连坐”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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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外语系的小妞们”作者温莎林版权所有，感谢跟看。作者电子邮件[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