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吉柯德

 --闲聊《北平无战事》中的两个小人物

凡 草

但凡读过些书的人大概都知道唐吉柯德吧。看过《北平无战事》之后，这个故事又浮上心头，想到了两个剧中人。一个是位居少将的督查曾可达。其人出身贫寒，明察善思，对社会各阶层的状况了如指掌。另一位是‘穿上军服就是上校’的燕大教授梁经伦。此人才思敏捷，致力于经济学的研究，对当时的民生国计洞察于心，也有济世救国的良策，得到两位权贵的赏识。这人也对他们以父兄相待，倾心报答，成了身份复杂、个性也复杂的多面人。这两个人有着共同的一面，就是像吉柯德那样，试图在末世救国济民，知其不可而为之，甘愿为理想和抱负大战风车。

那是个风云诡谲的年代，官员贪腐，物资乏匮，民不聊生。权势者却侍机囤积大发横财，不但以民族工业掌控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还截取外企的利润，连美国救济的民食军粮也被克扣。全国不过区区5亿元的外币居然只有1.7亿在政府手中。民怨沸腾，抗议的浪潮一波连着一波。军队没有粮饷难以指挥，战局危殆。颓势之下，一批新人试图推行新币，禁止囤积，平抑物价，惩处贪腐，以此来争取民心去挽救岌岌可危的政权。这两位剧中人便是他们的代表。

他们确实具有中华民族忠君报国的传统，兢兢业业不谋私利。曾可达的父母在乡下种地，他每月要拿出一半薪水尽孝。虽然剧中没有正面介绍他的清廉，但是，从他只喝白水没见过名茶，也不抽烟喝酒的情节中可略见一斑。他大力支持币制改革，抓捕贪腐官员。为了让当局知道权势者贪腐成风的危害，皇亲国戚仗势囤积物资在民众中造成的怨恨，而党国丧尽民心则会造成多么可怕的结局，甚至不惜以身上谏，私卖10车军粮给北平民众。

那位具有国民党员梁复生和共产党员梁经伦双重身份的梁教授，协助导师为币制改革出谋划策，全力推行。为了达到完成任务，他可以放弃心爱的女子，也可以抱着热恋他的女孩走上刑场，甚至对着杀死恋人的行刑手连发数枪。当他以经济学教授的身份分析时局时，更是慷慨陈词，力谴达官贵人，揭露出全国财富被20余人掌控的事实，为他们只顾私欲不惜亡国的恶行痛心疾首。

遗憾的是，纵然其人‘有张良之材’，在这帮蠹虫横行之时，什么样的策略也无济于事！娘娘不识大体，皇亲国戚不听上命，太子回天无力。北平虽无战事，却在簌簌寒风中悄悄地改朝换代。民心不可收拾，世事不以他们的意愿而扭转。曾可达虽然免除了牢狱之灾，而且可以回京复职，但是，救国救民的理想破灭，致使他选择了饮弹自尽。空旷机场上孤独的逝者，留下一段易水潇寒的感叹。梁经伦随着导师去了美国，似乎是个光明的结局。然而，对于一个以民族富强为己任的人来说，旅居他乡无异于一种放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死亡？

这两个人物并非主角又是反派，在一群老少帅哥之中，举止总让人感到憋屈。曾督查原本一介武夫，形象不佳倒也无妨。而本该风流倜傥的梁教授，却被演得耸肩缩背，萎靡不振。即使在他慷慨陈词之际，依然看不出丝毫风采。真难想象，他凭什么左拥女主角置青梅竹马而不顾的爱情，右抱第二女角至死不渝的热恋！或许，在编导和演员的心目中，他们不过就是吉柯德式的傻瓜罢了。

吉柯德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这两个人物演鐸的也是几十年前的故事，却不知今日是否仍有人与风车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