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袭故宫:九十年前被忽视的另一“七七事变”[读史偶得]
纪念七七卢沟桥事变是这几天的主流,其实,在卢沟桥事变之前20年,也就是1917年,有另一场“七七事变”,也是中国历史关键时刻的戏剧高潮之一。
这一年的
此前,为是否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总统黎元洪和总理段祺瑞爆发激烈“府院(总统府、国务院)冲突”,非北洋出身的总统下令将总理罢免,身为北洋系首领的总理则鼓动各省督军、尤其北洋同志独立,和中央抗衡,各省纷纷划线站队。“黎菩萨”----此绰号来自当年武昌革命时他在革命军刺刀下被迫当了革命元勋,一语不发----情急之下,就把非北洋嫡系的张勋“辫子军”调进北京调停,这很有点像东汉末年袁绍给何进出的馊主意:调董卓进京。
这真正是应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大帅本就一直宣布忠于旧主,所以留着大辫子,加上能打仗,当年革命军还是弄不过他,遂有“莽张飞”之称,言其忠勇。他带兵进京,先到天津给宣统小皇帝请安,意图很明显。外省不少军阀看看形势不明朗,张大帅又占据了京师中枢,并撺掇着一起忽悠他,索性把个乱哄哄的民国给推翻了,
醒过神来的民国元勋们赶紧开始一致抗争,组织“讨逆军”反复辟,战争便在京津地区打起来了。段前总理急了眼,命令南苑机场飞机轰炸“辫子军”阵地,虽然投弹命中率很低,属于“打哪指哪”型的,但毕竟是中国军事史上首次空袭,心理战效果显著,战斗力很强的“辫子军”在前线几乎瓦解。而投在故宫的三枚炸弹,把个刚复业的小朝廷吓得不轻。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闻声就不必多罗嗦了:复辟闹剧草草收场,满清小朝廷赶紧检讨,说都是张勋捣鬼撺掇的,这就是满清小朝廷不地道的地方,凉了大家的心。张大帅弄得两头不讨好,还丢了军队,躲在荷兰使馆好长时间,从此心灰意冷,基本退出了民初的闹哄哄的舞台。
张勋复辟(七七轰炸当然其实是称不得事变的,最多是军事史上一个事件而已,一笑,呵呵!),对近代中国的意义是重大的,这是在袁世凯称帝后最后一次帝制还潮,从此所有的当权者或野心者都死心了:在中国是不可以再称皇帝的了,你大可以做个没有帝王之称而有帝王之实的总统、委员长、书记、主席等,帝制便在带着“民”字头的各种主义包装下潜伏起来,只是一不小心还留个尾巴在外面,“万岁”的字样至今还挂在当年“辫子军”勤王的大门洞下,闻声每次看到,都觉得比较别扭。
至于张勋其人,倒确有可爱之处。在那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年代,连阿Q都要自称革命党,以便能有权摸摸小尼姑的光头,这位拥兵一方的大帅倒一直留着大辫子,从“头”开始维护着大清朝的贞洁,没有追随革命的行情。有论史者认为这是他的包装和炒作,可闻声想,一个在帝国政治中如鱼得水混到封疆的诸侯,其眼光和能力难道不足以看清哪些是不可为的吗?难道不知道“世界形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点“孤忠”就是张勋当年迥异于时人、尤其“党人”之处,是那个黑暗年代的少数人性的闪光点,令其即使在敌人那里也得到了极大的尊重。
孙中山说:“清室逊位,本因时势。张勋强求复辟,亦属愚忠,叛国之罪当诛,恋主之情自可悯。文对于真复辟者,虽以为敌,未尝不敬之也。”(《孙中山致陆荣廷电,1917年7月24日》,《孙中山全集》,第4卷,1985年版)。孙大炮见人见事比其做人做事要地道和有眼光得多。
革命元勋欧阳武挽张勋道:“无言不仇,无德不报;丹心照千古,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另一革命元勋章士钊的挽联,则更像是为时代而悲:“民主竟如何?世论渐回公已殁;斯人今宛在,党碑虽异我同悲。”
“党碑虽异我同悲”,这样古老的一种敬重敌手人品的精神、一种真正的“中国武士道”精神,从民国开始就成为珍稀。中国在把自己从名义的帝制下解放出来后,就在随后的各种名义的党争、政争中,丢失了所有准则,“不择手段”成为时代主旋律,痞子运动最终成为胜利的保障和实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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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评七七] 感谢日本:友谊第一战争第二
[二评七七] 挨打活该?!
[一评七七] 被掺水被透支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