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伦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云落在多伦多》(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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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梦境_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连载之十三)

(2007-01-12 07:58:51) 下一个

第四章  悲伤的爱情

我用舌头 做我的皮地图

1

戴戴的精神恋梦想破灭后,一度变得非常消沉.好在他化悲痛为动力,也努力学起了英语.英语一度成了他另一个情人。他准备考托福和GRE。他也要出国去。去远方,看看还有没有他梦想中的人生。出国去,出国去。几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悲伤归宿。在南大门口,有一天我看见了连夜排长队的人们,一打听,原来他们是排托福报名。

戴戴本科毕业的时候,一度考研失利.但却因为一篇学术论文受到了两个教授的赏识.一个是科大的,一个是美国斯坦福的.前者让他留校呆在了试验室,做起了助教。后者则表示愿意担保他去美国留学,并认为虽然他在科大没考上硕士,其实质上和他在美国带的博士水平也差不多。戴戴有点无奈地留在了科大。现在,据说能留在高校当老师,可起码要博士以上学位。

戴戴一直觉得,是这个日益开放的社会污染了他纯真的精神恋爱。我则在信里向他指出人性的复杂性,状元吴柔一定是厌倦了戴戴的极其夸张做作的精神恋情。精神恋爱,我在我词典里,一度就是可笑和变态的同义词。

那段时间,我刚刚日夜攻读完金庸关于妓院子弟韦小宝传奇人生的小说《鹿鼎记》,我一度认为这种小说比诺贝尔文学奖作品实在多了。类似我读完大海的诗歌以后,就再不想读北岛或者顾城的诗歌或者艾略特和里尔克的诗歌一样。我总觉得无论是艺术还是人生,我们大家都要实在点好。我给戴戴寄了一套,告诉他,这个姓韦的无赖假太监那么多美女老婆,可都是他唱着十八摸一把一把摸来的。这年头,北京爷们说了,我是流氓我怕谁?中学语文老师,不是说过我是流氓吗?结果,我都六年大学生涯了,早已长得软硬自如,却还流得很不起眼,拿南京话就是根本不上路子,辜负了那老师对我的殷切期望。

我即将大四的那个假期,我终于回去科大。我是去看了戴戴和老水。坐长徒汽车的时候,我晕了车。下车后,一度要昏迷在久别了数年的合肥汽车总站。我只见到了刚刚失恋的戴戴。一大发现他的小提琴技术提高了不少。当他向他的舍友介绍我在当年曾经在少年班三番棋赢过宁老师后,他那也喜欢围棋的舍友和我下了一夜的棋。没有了杨杨的指导,我去南大后,我的围棋技术已经久疏沙场。我和他下得很快,一夜起码下了十盘,因为总是和年老昏花的聂大师一样,犯初级错误,我则输了起码七盘。

走在昔日的科大校园里,我有一种迷路的感觉。我甚至总觉得前面某个女孩的身影可能就是杨杨。我在心里有那种恐惧感。但我知道我实际上是在这里碰不到她的。杨杨去北京读硕士了。但我真的恐惧在科大校园里于她相遇。我宁愿是在北京看见她。在另一个城市,再次跳舞或者下棋,那怕是也在夜色中轻轻接吻。

也许有那样的可能,我总觉得我的人生,梦境中再残缺都不会少了杨杨的影子。她和无数艺术或者哲学大师一样在我心中活着。巨大着,灰暗着。虽然她年幼过我,但她在我保留的那些信中反复地出现,始终就是那么一个大师的形象。她咬着我的嘴唇,轻轻告诉我,我的人生,真实过,不全是梦境。虽然,后来,对我别人介绍我的经历时,我会有意无意地省去我失败的科大少年班经历,但我始终不会忘记杨杨。我仰慕她下围棋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轻轻把棋子捻来,就如同她正认真地构造她的科学人生,一付少年老成,胸有成竹的气势。你不服也不行。

2

在科大,我也没见到老水和他的女友戴戴。本来,说他那段时间,他会在合肥的。老水考上了科大的研究生。张景则被分配回了西安,在一个科研所混日子。后来让我奇怪的是,一向在科大考试不及格的张景居然也在那个科研所在职读完了博士。他们俩那次是突然一起回了张景的老家,据说是因为张景的妈妈病重,要看他们的订婚宴。后来,我知道,那也是他们俩几乎五年的恋情开始决裂的时候。那次,在张景家乡,老水染上了肝炎,以后可能在床弟上雄风不在了。老水自以为认为这点性事并不妨碍他们俩多年的雄厚感情基础。但美女知识分子张景却不这么看。张景,几乎是我看见的,科大女孩里最漂亮的女生,她的歌还唱得悠悠动人。暗地里喜欢她的男人,应该也是成树林的。

在我的鼓惑下,戴戴开始在帕格尼尼的旋律下愤怒地反思他的精神恋爱。他开始后悔在他和状元吴柔漫长的恋爱生涯中,只顾占领她的精神而没有去占领她的肉体。我离开科大不久,接到了戴戴的来信。说他一天,在科大教室里看上了一个二年级的青岛女生。他就在她在晚自习的时候,直接冲进去,敲了敲她的桌子叫她出来。那个茫然的二年级女生还以为这位年轻师长,要跟他说什么学习大计。没想到,戴戴在走廊上对她公布,说自己喜欢她,想和她有个爱情的开始。当晚,他们俩去看电影,戴戴就激烈地吻了她。他在信里说,现在,他们俩天天要接吻几十次。他喜欢上了接吻的感觉。不同于他在中学时候初恋时候和王凤的吻。那时候的吻太斯文,太幼稚。不过他现在觉得他现在的身份是老师,所以还不好意思和二年纪的学生妹妹马上上床。

但他说,会有那么一天,他会让他们的爱情变得完整。看到这里,忽然我觉得我挺替戴戴高兴。成熟的人应该拥有成熟的爱和生活。不管里面是深渊还是浅滩。

完整的爱情,应该包括性爱。这道理谁都明白,包括我。有一次,我和袁星在学校后门吃赖汤圆,袁星说曾经有一次,她的某个男友下跪求她和她做爱,她一糊涂,就同意了。我听了有点嫉妒,说那我也向你跪下如何。袁星想了一下,那我只会让你吻我。

我在夜色里仔细地看着这个已经可能和我上千次共舞的黑美人,发现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总是特别明亮。我握住了她的手,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去吻她的勇气。但我觉得自己和她在一起挺快乐,快乐得愿意一生都去和她跳舞不停。当然,在这里我要再次提醒大家,在我的梦境小说里,悲伤和快乐是同义词。

日后,我不仅吻过袁星,还吻了她的全身。当然,这故事发生在多年之后,我从加拿大回来,去南大参加百年校庆。那天,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南大中文系的低调男生。过去都已经过去了。我进入那依然美如从前的袁星的身体的时候,我对她这样说:

“我和你做的是一场有关从前的爱。不再是跳舞。”

袁星那夜到了三十次高潮,每次只要她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我就知道她到了。

3 

杨杨在北京读研后,已经很少给我来信。她说她也不怎么下围棋了。因为她现在变得太认真,比少年班时候倒背古文时期还认真。觉得需要探索研究的科学太无穷无尽。每下一盘,都有精疲力竭的感觉。我说,要下,不下是浪费,我还要送她玉围棋呢。然后杨杨 回信只有一句话,说我们年轻时候浪费的东西多了。不缅怀了。

我知道,那时候,杨杨 在少年班认真起来,差点就背下了全部的《红楼梦》。一看见她认真起来,我就有点害怕,害怕这个严谨的世界。就像我在梦里,再梦见我和宁老师的三盘围棋大战,也总是这种怕的感觉。

杨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她现在的丈夫,那时候的师兄。她告诉我说,但真的发现居然这世界上还有比她还聪明,记性更好,而且还聪明不少的人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吃惊。她说她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的水份和谦虚。

倒是我吃惊不少,感觉这世界的水太深了,居然真有智力能大大超越我的人生老师杨杨的人。然后我庆幸我转了学校还选择了文科。这个学科基本没有比较性,没法科学地决出胜负。所以,你可以看见,每一个诗人都敢说他自己是全中国写的最好的诗人。每一个作家,都说自己,才会写出现代红楼梦,和中国的百年孤独。不瞒大家,编辑在我的一本新书封面上也写着,我写出了中国的《挪威的森林》。但我知道自己的份量。在这里,我向日本大师村上春树道歉。编辑那么写,只是一种吸引眼球,拓展市场的手法。

当然,我更愿意的是,我写出的是我自己的生活的梦境。

继续叙说我的故事。也就是在我快毕业的那年。我才觉得自己真正变成了一条破船,在南京边的长江里,就要沉没了。真正爱一个人,你就会觉得自己的破。就那时候,我遇见了我生命中必然来到的女人,我叫她我的地图。她不是袁星,也不是杨杨,更不是刘兵。我总在梦里先梦见地球然后梦见地图。那就表示我梦见了她。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我的地图的尽头。因为,我的人生的一种含义,就是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和她的身体。

虽然,我和另一个女人第一次接吻,又和另一个女人第一次做爱。但我总以为,那些只是我的人生战斗中的一些军事演习。我的身体,我的梦境,我的永远的,破碎的,描写快乐和悲伤是同义词的小说,都是为她,我的地图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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