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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岁月就是解剖我们的手术,是腌制我们的盐,那移民岁月就是这其中最一种残酷也最华丽也最迟钝的刀.有人说,移民生活是一种折磨,因为你被去掉了根,有人说移民生活是一种新大陆地,因为给你机会变成了一张白纸.你可以从头再来一次.
搬家前一个星期,W原谅了我的变态行为,她开始相信我和石头真的没有任何肉体关系,只是因为一种变态的需求才合买了房子并住到一起.W也同意移民会多少让人有些变态这的传统论点.
她为我们买了一个巨大的地毯,摆在客厅.还买了不少油画,都是摹仿雷诺阿的作品,里面的芭蕾舞女的短裙的颜色,让我感觉一种潜在的温柔和冷漠.W知道我喜欢达利或者凡高,石头喜欢莫奈,但就是没找到这样的既便宜又逼真的摹仿品.
W还为我们的新家买了不少室内的花,有吊兰有昙花还有五颜六色的沙漠植物.因为这些花容易活,不容易死.那些东西没运去我的新家前,就摆满在在她的地下室.弄得W只埋怨我的房子怎么还不到CLOSE的日子.
W似乎开始分享我也在异国他乡办有了自己房子的那种快乐.搬家那天,她似乎比我和石头还快乐.W先开她的大奔来接我,然后又去接石头,最后三个人就一起在来主人已经搬空了的房子里等搬家公司的车的来到.
W还很欣赏我门新家的天窗和花园,还说要是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改造这个房子的浴室.因为她喜欢新潮的带波浪和按摩的浴缸.接着的几天,我和石头请了华人装修公司,彻底改装了另两间房间和底下室,我们也要学着和W一样去靠出租赚同胞们的钱.
这就是我和石头兄弟同居时代的开始.W反而成了我们新家共同的客人.那时候,我依然每周一次地和W做爱.有时候去她那里,有时候她则来我这里.
在我的半个房子的新家这里,W表现得挺热情.好像是在示威.我对W说,别太刺激石头了,她的男朋友还远在北爱尔兰,而且,她还代我付出了一些房款,要等我卖了珠海房子再还她.要她不高兴起来,追起债来,我们不得被立刻赶下床去,扫地出门的?
W说,兄弟只会因为他的兄弟在快乐而快乐.你要对你和石头的友谊充满信心的.石头喜欢你现在是这么痛快.她会为你的幸福生活心花怒放的.
不过,第二天,我观察石头,似乎她依然是酒窝般地开心和微笑,还沉浸在搬进新家的喜悦中.她比我早移民几年,有一个自己的家的意义,看来同样也是非常巨大.
我还给眉丽去了信,说要卖掉珠海的七卧室内房子了,那是她最后留给我的爱.非常非常的遗憾.因为我在多伦多买了半个房子.但我会给她寄些钱的.我已经给珠海的亲戚寄去了卖房的全权委托书,那套估计早已落满灰尘的海边大房就要转嫁他人了.
说心里话,要卖那大房子让我感觉一种绝望,感觉真的在中国,我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了迎接我归去的任何怀抱,好像被人斩去了最后的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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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多伦多和石头合买房子的后遗症开始慢慢发作了.W开始向我申请她的自由了.她说她要见见网友,要再次去寻找那被我说成不可能的完美爱情了.她总是这样间隙发作她的寻找完美爱情病.
然后,我听她说她在一周时间内见了不少网友,她还把见的网友的照片给我看.他们一般是先在咖啡馆见个面,扯几句移民话题,然后就各奔东西.能入挑剔的W的眼的中国男移,看来还真是太难.
W说中国男国移真的都是很饥渴也很自卑,见女网友的目的几乎都是为了上床.那些男人说这目的的时候,都是用一种企求的口气博同情.
我说,在多伦多,中国移民是灰溜溜的,中国男移民简直就是灰得发黑,黑溜溜了.我说的,是指他们的情感生活或者说性生活.在这里,中国男国移,大都没有钱和精力,也没有特色夜总会是专门为我们中国男国移而开.
W的租客中的那个被我称做帅哥狂的女人回国了,但她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因为她特别喜欢住在W这里,她把房子留给她的外国情人住几个月.她的外国情人中文名字叫唐,他的中文很不错,因为他大学毕业后在中国混过好几年,教过英语,也交过不少中国女友,是一个有中国情节的加拿大英俊白人青年.
他现在在附近的多伦多分校读文学硕士.
唐看见我总是很礼貌地和我用中文打招呼,偶尔也交谈一些无聊的话题.他叫我鱼,叫W为鱼姐.
从侧面看,唐的确英俊逼人,一种白人青年的优越和幽雅全有了,从正面看,他似乎是一个有些腼腆和老实的大男孩.
所以,W总是这么称呼他,那个金毛大孩子.其实他也不是孩子了,可能应该有三十了吧.不过真的是青春加忧郁加简单的白人青年.我还在半夜梦见过他,他说他是一棵葡萄树,我很不理解地问,那你甜吗?他用蹩脚的中文说,他是多伦多苦葡萄.然后他反问我,说,你是男人吗?
我说怎么不是.他说我看你变女人了,我吓了一跳,然后就醒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觉得还是大男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