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伦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云落在多伦多》(一个科大神童的爱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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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多伦多(连载之十七)

(2006-11-23 05:31:27)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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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就更享受和我的石头兄弟在一起的时刻.因为和她在一起会觉得人生没有任何压力,她只是从网上突然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曾是我的亲密网友,却看起来依然是我最好的兄弟.看见她,我不会有任何情欲,也没有会勃起的意识.真的,我对天发誓.虽然她也算是一种气质美女.我总是说,她是我的妹妹加弟弟.

在我打工的时候,我的视野里一般都能看见不远处的石头,虽然因为她不是天天来,但一看见她和她的酒窝,哪怕是在重复劳动的漫长工作时间里,只要看见她想着她,我就感觉有些生活,会是我人生中的一种快乐或者说是安慰.

在那里打工最不爽的是每天要穿五,六斤重的铁皮安全鞋,感觉自己走路的样子,就是那个苦练马拉松的马家军奥运选手加铁甲战警多伦多版的样子.自卑的时候,就觉得更像鬼子进村.

我们工头是一个东欧移民来的白人女人,声音很大,管得很琐碎很细也有些烦人.我们就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大嘴,而且当她面也这么用中文说她,反正她也听不懂.另一个菲律滨男移民同事,据别人传说他们俩可能去酒店开过房,偷过情,我们就叫那男人大嘴公.他听不懂中文,听到我们华人在一起老说大嘴大嘴的,还老问我们中文发音的大嘴该如何解释.我们跟他说,就是声音很美丽的意思.

我刚到工厂.还发现一个中国男人总是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指手画脚的.一开始我以为他也一定是一个小头目,所以就忍了,结果石头告诉我,说不用理他,这里所有的中国人都不喜欢他,所以,他总是欺负新来的.他还因此有了一个外号叫唐人大嘴.

因为中国人都不理唐人大嘴,所以他总是喜欢混在老外堆里.看那些老外说笑话,他也总是跟着哈哈大笑.后来,有一个从土耳其移民的同事,感觉唐人大嘴英语不好,可能是在装能听懂,就试探他,用英语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妈妈是妓女, 你姐姐是荡妇.唐人大嘴听后依然是一贯的哈哈大笑,唐人大嘴在多伦多还真有一个老姐,弄得在场的老外们全部笑翻了.这事情也成了唐人大嘴的经典笑话.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在生产流水线上真的变成了一部机器.有同事问我,我那会的人生梦想是什么,我会说是变成时间老人,那样,我一眨眼,就从上班变成下班.有时候,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简单,不用动任何脑子.这样地活着,其实也可以.

特别累的时候,我还有过自残的念头,把手伸进机器.那样就可以去领工伤躺到在家不干靠政府养了.

休息时候,我就和中国同事坐一起,讨论如何才能在加拿大发财,大家总结的两种办法是,649或者SUPER7,以及去做鸡或者鸭再就是种大麻.我们总是惊叹几十棵大麻就可以值几万加币,足够我们辛苦劳动一两年.

问到多大硕士生石头小姐如果中了大奖会怎么办?她总是说,去买个岛.我则说,要在湖边或者玫瑰谷买巨大的房子,要有私家码头.私人泳池和网球场,有游艇或者帆船,最后还要养一黑一白两匹野马.

石头笑了,说作家原来也是这么庸俗的.她还以为,我会印几十万本我的中英语版本的双语小说去街头免费派送,宣传我的艺术人生呢.

我笑了,,这个时代所谓的艺术,是下贱的东西.不值得去弄个家喻户晓,还是憋在自己黑暗的心里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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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石头,在多伦多大学怎么选了社会学而不是华人传统的好找工作的会计呀电脑呀.她笑了,说这不用动脑筋的体力劳动不也是个好工作吗?我们女性可以练就苗条身材还有钱拿.

那段时间,下班后,只要石头在,我们常在一起吃饭.她总是在离工厂1000米的一个大枫树下等我.她说怕同事看见了误会,说那样就是没吃到我这条老鱼却惹了一身巨腥,花不来.在生活中遭遇后,我和石头已经很少在网上再聊天.有时候想念对方的时候会通通电话,瞎扯一些和打工和中外大嘴有关的话题.

石头说她已经是老移民,要带我真正地领略多伦多.有一次,她是带我去DOWNTOWN的大桥下看火车.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老去看火车,还往过往的火车上扔石头.那时候,觉得火车,是一个可以带自己去另一个世界的庞然大物.

在多伦多的市中心看火车是另一种感觉,而且,和看见地铁不同.地铁只是周游在这个城市内部.多伦多的地铁还不通四周几个卫星城市,和纽约地铁的规模不能同日而语.

铁路则不同,这是真正去四面八方的工具.而且,早年华人还为修加拿大付出巨大牺牲.但那时候,加拿大是反华歧华的,华人入籍需要交人头税.那税一直涨最后涨到500刀一人.要知道,上世纪二十年代,500刀可以在温哥华的华人居住区买两套房子,可是真正的天价,要在今天,为了一个加拿大身份,还有谁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估计也就只有我老鱼这样的SB才会做.

我同石头说,过去华人是被卖猪仔来这里,自己可以卖点钱,还免了路费.现在可不同,我们是自费来这里当劳工.例如我,一个所谓中国的中年艺术家,自费了几乎近百万人民币,才拿到了来加拿大合法打工的通行证.

也许,喜欢出国的中国人,骨子里就是贱吧 说到这里,石头马上拿出多大社会学专业口吻说,要不,怎么说社会在发展.你这种贱,拿社会学观点,也是一种进步.起码,你全面发展了解和世界和人生的贱的意义呀.

我说,有的时候是在倒退.例如,我过去苦苦追寻人生中的残酷的诗意,这年头, 不正在越来越少?人们行路匆忙,谁还会留意这个城市里最后的那些细节.加拿大的确是一个树上凿个洞,枫树上就能流出糖浆的好地方.但移民来好地方的人实在也太多了,终于,还是老话,哪里的生活都是艰辛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吧.

石头,,老鱼,你就安静地看一会火车吧.你不觉得火车可以象征这城市你所谓一直找寻的残酷诗意吗?

她说,小时候,她最喜欢看的景色就是火车飞奔.那边时候,父母远在他乡,她觉得火车就是她的梦想.

石头还嘲笑道,火车现在过时了.这东西不残酷就不诗意?你看看那桥在颤抖.城市也在呀.它就远去了.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世界的进步的样子.

她又说,对了,老鱼,你怎么不写诗了?

我说,我现在连小说都不想写了,移民让人倦怠.多伦多,其实就是一本书,翻到哪页算哪页吧.心目中,其实我也只是崇尚诗意鄙视实际的诗人,包括鄙视我早年的诗人梦想.

我觉得生活还是需要现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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