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芷芷
外婆是半夜发病的。那时我们的舜姨妈因为肝癌住在三贵街。只有外婆,端姨妈 ,舜姨妈和我是三贵街的常住人口。而我的父母 分别关在汽车电器厂 和湖南大学。当时正是在文化大革命其间。我只记得端姨妈急急忙忙的找到了一个板车 是一种两个轮子 用人拖拉的车 请人舖上点棉被 把外婆放在板车上 拖到了长沙市市立一医院。然后,我们去汽电请假,恳求他们把关压的父亲放出一天。放出来后,父亲直接去了市立一医院。我记得所谓的急诊室病人都是在走道。一阵乱哄哄的人来人往 外婆诊断出来是脑血拴。吊针打上了 外婆睁开眼 可是无法说出什么。眼睛一直看着父亲 父亲把耳朵贴在外婆面上 外婆艰难地说些什么。父亲在努力地听着。然后 父亲握着外婆的手说。”好 我们听你的话”。原来,外婆要父亲把她送回家 她不要留在医院。仔细想想我认识的外婆从末进过医院。板车,又把外婆拖回了家。跟着,父亲又疲倦地回到了牢里。
回到家的外婆,眼睛闭着。静静的躺着。只是看到听到她带着痰液的張口呼吸。
这下,家里有一个癌症病人 一个中风病人。难过的是 这两个病人什么治疗都没有。只是,躺着……
外婆有三女一子。外婆的最爱的儿子是所谓“反动分子“下放在湘西。十多年母子无法相见。至死也沒能够见面。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舅舅。二女儿是癌症病人。小女儿(我的母亲)正在作为反革命份子家属被关押。无法回家。只有大女儿-
端姨妈扛起照顾妈妈和妹妹的重担。大概外婆躺在床上几天后吧,有天晚上。我的两位大表哥赶来急议照顾病人事项。当时,我们的私房己经共产了。沒有什么分开的房间。湖南人讲话大声。轟隆轟隆地大家围着外婆的床边讨论。记得当时唯二的男子汉之一,湘哥,心痛我的姨妈不可能照顾两个病人。坚持要请人照顾。可是我父母的工资都扣了我们吃饭穿衣的钱都紧张。哪有什么钱请人呢。我是小孩子自然扦不上嘴。我只能站着呆呆地看着我的外婆
外婆闭着眼睛。看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外婆其实什么都听到了
外婆其实什么都知道。当这边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还在为如何照顾外婆而说出各种主意……。
我的外婆长长地呼出了两口气。走了……
从病到去世
她没有麻烦人
不住医院,不要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