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台湾新总统赖清德双十节的讲话,想起十三年台湾旅游的感受。特意翻出来附上。
(1)两岸中华人
2011年岁末全家到台湾一周,作为三陪女(陪父,陪夫,陪子)行前我在网上流连数周,量身定制了旅游计划,事先定好旅馆,成为名副其实的自由行。 每次旅游,我想写一段,以免日后遗忘。由于自己笔拙,无论如何努力,也写不出像样的游记。就喜欢写一点对当地感受强烈的印象。在踏上宝岛的一刻,一直被一种似曾相识,又有点陌生感觉伴随着。
去台中参观孙立人纪念馆,一直是老爸的一个心愿,也是这次台湾行的重点议程。抗战时投笔从戎,老爸曾加入中国远征军,当时的军长是名扬中外的抗日英雄孙立人将军。然而孙将军似乎在两岸都不咋么受待见。在大陆原本就很淡化正面战场的历史,加上新一军在国共内战的东北战场,孙立人曾指挥了四平保卫战,是地地道道的反动军官。在台湾呢,由于孙立人功高震主,加上美国背景,老蒋对孙一直是忧心忡忡的,在五十年代制造了一个兵变的冤案,把其软禁了三十年。和国内的无数冤案雷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个堂堂陆军总长家里抄查出的几支枪只刀剑,也成为谋反的罪证。这些来自艾森豪威尔和巴顿的纪念品和抗日战利品,平反后却踪影全无。不禁使我想起文革抄家中,无数下落不明的金条古董文物。尽管老蒋对孙实行不杀,不审,不关等等七不政策,但凡是提及孙立人的碑文,都将孙的名字抠去。这做法倒是和油画《开国大典》多次的修改如出一辙。
老蒋的灵柩存放在慈湖,一个很像浙江慈溪的地方。那里有个蒋介石的塑像园。几年前阿扁搞去蒋化,不少地方纷纷把老蒋的塑像推到,砸毁。有心人收集了几百个塑像,现陈列在园内,骑马的,柱拐杖的,挥手的,面容有的严肃,有的慈祥,颇为壮观。有趣的是每个塑像都标明出处,不少半身像来自中小学校,乡公所。可见也和咱们的红太阳一样,走到那里都少不了沐浴到领袖的温暖。
我不懂政治,只能看点表面现象。各位看官一定也和我一样疑惑,为什么国共意识形态不同,蒋毛互称为匪,但处事为人手段却如此相似。
由于我们是自由行,避开热点阿里山日月潭,比较多接触到当地群众。尽管两岸隔绝半个多世纪, 但在老百姓层面也能发现两岸有众多的相识性。与大陆相比台湾很小;台北作为城市更属于袖珍型。当汽车驶过不宽阔的老街,从车窗看到的竖排繁体字的商店标牌,一种久违的老上海的感觉油然而生。
同为中华人,吃是不变的文化。和国内相同,大街小巷食肆遍布,从豪华的高档酒店,百姓的普通餐馆,到街边的大排档,饭口上往往都是人头攒动。台湾特色的夜市,有名的台北士林,台中逢甲,更是名扬海外,收入旅游书里。在台中正值平安夜,特意逛了逢甲夜市,看到那滚滚的人流,我们也饶有兴致地加入了年轻人,在寒风中边走边吃,尝了不少小吃,感觉台湾在吃方面也很有创新精神。我们还在基隆山去了早年台湾淘金热的地方,光顾了一个叫九份的小吃街,那是由于一部电影《悲情城市》而名声大噪,成为旅游景点。石板小街和两边的小商铺,滚热的芋圆汤,各式酥饼无声地招揽着游客。当你走近,商家大姐会热情地邀你品尝切成小块的花生糖,南瓜酥和各色果脯,一边用很时尚的词汇介绍着,高纤维,免油炸,健康食品…..据我的同事说,台湾是全东南亚,街边排档卫生最有保障的地方,可以放心的一饱口福。我们的经验也感到夜市到处干干净净,连用过的牙签都不随地乱扔。
之前在文献中看到,台湾是世界上肾脏透析率最高的地区。在台湾的确看到大小医院门口都挂着洗肾的招牌,可见肾衰之常见。据说是与台湾人相信养生乱吃中药有关。不过的确体会到人们崇尚养生食疗,我们在逢甲夜市吃的第一碗面,就是当归排骨。冬日泡汤也是极其推崇的养生之道,我们在宜兰礁溪温泉就遇到许多人。由于是周一下午,多为中年妇女和老年人。在露天温泉里饶有兴致地询问我们从哪里来,如数家珍地告诉我们曾去大陆旅游的经历,极其赞赏地看着我们一家三代一同出游,热情地传授泡汤的经验。台湾的确是个敬老的地方,我们在餐馆吃饭,上茶上饭总是长幼有序,我总排在第三,不再享有女士优先的特权。
还有太多相同,大街上最多的广告是一对一的补习班, 国中国小资优班及地球村外语学校,可见台湾人也是一样望子成龙。
我们一路见到无数的庙,金碧辉煌,雕龙画凤,俗不可耐。听兼导游的司机说,台湾把佛教道教加上儒学,混合起来称为传统宗教。其实大多数台湾人并没有真正的宗教信仰,庙里供奉着不同的神明,据说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神,就连猪八戒也有人朝拜。不少人烧香拜神是十分功利,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临时抱佛脚。
台湾山清水秀,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家碧玉。民风淳朴,时时感受的中华民族的传统风范。我们在台期间,蓝绿选战如火如荼,到处是候选人的照片,宣传车和集会的人群,电视是辩论会和造势活动。当看到热情好客的台湾民众,看着故宫博物院,排队等候观看猪肉白菜盛宴的大陆游客;我想不管是马英九还是蔡英文掌权,两岸打开的大门是无法关上了。
去台湾一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许台湾观光局会很高兴我提的口号!说完两岸的相同点,再谈谈感受到的不同。
(2)敬业的台湾人
参观孙立人纪念馆是老爸台湾行的重头戏。由于孙立人旧居仍是孙家私产,不时孙家人还会回家看看。从2010年11月起,只是每两周的一个星期天开放,为了凑我们的时间,只有12月25日,这天恰是圣诞节。为了保险起见,我直接给台中市观光局打电话,而纪念馆属于文化节下属的什么文化遗产部门,几经转折一个叶小姐接的电话,由于经管同事不在,答应打听后通知我,并留下电邮地址,一小时后我就收到她的回复,让我感到非常温暖,好感就建立起来了。
在台湾的日子里时时感受到台湾人的敬业精神。大台北地区是台湾经济最活跃的地方,全台湾有不到九万辆计程车,竟超过五万辆在这一地区。在台北大街小巷都能见到打着空车标志的车,需要用车,往往1-2分钟就可以拦到。就如此竞争激烈的行业,司机从不故意绕路,拒载和刁难顾客。陪老爸去台北的老战友家,是在一个比较拥挤的街区,司机一个一个门地找,一直待我们按了门铃通了话才离去,那位老战友的夫人一直赞叹我们聪明,居然自己摸上门来。在台中计程车司机为我们推荐了一个《台南担仔面》的当地风味餐馆,这个装潢考究,服务周到的海鲜馆,四个人一顿饭两瓶啤酒还不到人民币300元。
在去台中路过苗栗,是台湾客家人聚居的地方。由于老公是广东客家人,于是就想找一家客家饭馆。我们的司机询问了当地的的哥,在GPS的指引下,化了十几二十分钟,才找到这个叫乡园的很平民化的餐馆,门上写着午饭11.00-2.00,低头看表已是1.50,服务员正在收拾。我们还是受到热情的接待,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在我们就餐的同时,工作人员则在另一间房间里打起扑克,开始打烊后的休闲。
我们在台湾很享受的一个奢侈是包一辆出租车,标准收费为700人民币八小时,司机还兼导游。我们四个人正好一车,比公共交通贵一点,但方便许多也节约时间。我们的司机李先生为人诚恳,服务周到,且知识渊博,深得老爸喜爱,所以在台北几天就一直包他的车,他推荐了不少原先没有计划的景点,让我们了解更多的台湾。也带我们采购土特产,去的都是最有名的商家,当地人都在排队。我们沿着太平洋的滨海公路南下宜兰,一路上一边听他介绍台湾的风土人情,也了解了他的坎坷人生。五十出头的他是流落在缅甸的国民党老兵的后代,十二岁那年父亲去世,为讨生活偷渡到泰国,辍学打工帮妈妈抚养四个弟妹,。后来在华侨教会的帮助下,恶补中文,得以留学台湾,半工半读四十八年才获得神学硕士。为了可有较多的自由支配时间,以计程车司机维持生计,兼做神职,每年都要到缅甸做志愿者。
说的志愿者台湾以前叫义工现在叫志工。孙立人纪念馆全部由志工来管理服务。当得知老爸是38师老兵,志工们都围了上来,拿着录音机说,‘我们讲的都是从书上看到的,希望伯伯给我们讲讲亲历的故事’;参观结束一再征求老爸的改进意见。在我印象中,志愿者往往就是做点服务工作,不曾想志工如此下工夫提高自身水平,做到精益求精。
在故宫博物院为我们讲解的是一个年过八旬的志工,退休前是个职位不低的干部,在字画上很有独到见解。他带着我们上下楼穿插找空(人太多,无法接近展品),一口气讲了两个多小时。当老爸问及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老人激动的好像见到知音,让我们留下地址,回京后数日便收到他寄来的资料。
诚品书店是老爸慕名指定要去的。在网络发达的今天,书店的生意是很受冲击的。诚品书店也不得不把一些店面改成服装部和咖啡厅。但是书店里还是有许多年轻人在看书。当我们在服务台问询几本书,姑娘飞快地在电脑上查找,几分钟就把书找来交到我的手中。其中有份DVD没货,又通过网络为我们在另一个诚品书店预定好,并给来我一张纸条,详细地址,最近的地铁出口,开门时间,领取柜台,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不像在国内满耳是枯燥‘欢迎光临’,看到的却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在旅馆在餐厅,看到的是亲切的微笑,想方设法为你解决问题的诚意。在太平山脚下兰阳溪畔的英仕山庄,服务人员都是年轻人,一个纯真的山区小妹,简直无法想象我们来自北京,惊呼太了不起了。接着就为我画地图去一个泰雅人的山寨。
为什么台湾人如此敬业,仅仅是珍惜工作机会?或许台湾不曾有过吃大锅饭的年代,人们崇尚认认真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功德圆满的朴素人生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