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舊事話百年 (148) 路在繼續

章榮初在中國現代最黑暗的1972年逝世，之後文革繼續苟延殘喘了好些年，尼克松訪華，中國做出開放的姿態，日本德國澳大利亞諸國紛紛與中國建交，這被說成是「毛主席革命外交路線」的勝利。

8月中共十大召開，江青、張春橋、王洪文、姚文元全面控制中央，全國開始批林批孔運動，但人民已厭倦了無休無止的政治運動。毛知道，「四人幫」只是一班舞文弄墨的秀才，治理國家是不行的。1974年毛發出「最高指示」：「文化革命已經八年，還是安定團結為好。」變相承認文革失敗，一些老幹部被「解放」，1975年1月，鄧小平被任為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當年清明節，先總統蔣公逝世。

1976年1月8日周恩來撒手人寰，清明期間北京人民自發上街悼念「人民的總理」，喊出令毛澤東驚心肉跳的呼聲：

欲悲聞鬼叫，我哭豺狼笑。灑淚祭雄傑，揚眉劍出鞘。

中國已不是過去的中國，人民也不是愚不可及，秦皇的時代已一去不返了。

誓把今日的秦始皇送上曆史的斷頭台，讓愚昧、專製、封建的專製製度一去不複返。

毛澤東下令民兵鎮壓廣場上的青年學生。老毛賊自知作惡多端命不久，對張玉鳳說：「現在黨心、軍心、民心都不在我這邊。」9月9日中秋節半夜，月光如水，垂死的毛問御醫李志綏我還有救嗎，李醫生寫道：

我彎下腰對他說：主席放心，我們有辦法。這時一痕紅暈在毛的臉頰出現，兩眼頓時露出剎那的喜悅光彩，接着長長出了一口氣，兩眼合下來，右手無力地從我手中脫落，心電圖示波器呈現一條毫無起伏的橫線。

毛澤東在很多人心目中，是不會死的。1966年10月，全國各處都貼有一張大告示「特大喜訊」：「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身體非常非常健康！醫生和科學家全面檢查後說，毛主席可以活到一百五十歲，主席還可以領導我們幾十年，這是我們最大最大的幸福！」我算了一下，毛這年七十三歲，這老畜生還要活七十七年！我的天哪，那時我98歲了！ 但他真的死掉了，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中國解放了。

1966年特大喜訊：毛將活150歲       1976年香港報紙：惡貫滿行毛澤東

1976年10月「四人幫」被捕，1977年7月22日，中共十屆三中全會舉行，鄧小平時代開始。文革結束時，章榮初家族第二代，長子章志鴻在工廠勞動，章榮初的第三代，長子長孫章濟塘在新疆餵豬。

章志鴻1947年赴美留學，1950年得MBA后貴國，文革結束國家開放，亟需有海外背景的人才，于是得到上海市政府重用，其實這代人，二三十年頂着資本家的帽子，謹小慎微，胆小怕事，他被任命為上海駐香港窗口公司上海實業集團總經理，1990年退休移居美國，留下一部回憶錄《我在新中國的四十年》。

筆者是章榮初的第三代，1963年高中畢業，毛澤東指示，高考要貫徹階級鬥爭，啟動政審，筆者「服從組織安排」去新疆建設兵團，文革中被打成反革命美帝特務。養豬十年，1980年撤銷處分，到了香港，我父母弟妹先後去了美國。三代人一百年的故事，是中国现代史的缩影。

中國這一世紀，不應該被遺忘，毛主席說過，「看一個人的過去，就知道他的今天，看他的過去和今天，就知道他的未來。」對國家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