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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无痕 2.7

(2024-09-16 06:42:49) 下一个

法国巴黎

7月29日, 1716年

 

她站在一间丝绸店的阴影里。

街对面,裁缝店里熙熙攘攘,即便临近打烊,生意还是不错。汗水顺着她的脖子流淌下来,当她解开并重新系好从风中抢救下来的帽子,希望这顶布帽子足以让她冒充一个女仆,从而帮助她获得一种隐身的能力。如果柏廷认为她是女仆,他就不会看得太细。如果他认为她是女仆,他可能不会注意到艾迪的裙子,这件衣服简单但精致,一周前在塞纳河对岸的一家类似商店里从模特身上取下来的。起初这条裙子很是漂亮,直到她不小心让裙子被钉子勾住,有人把一桶煤渣扔到她的脚边,红酒不知何故沾到了其中一个袖子上。

她希望自己的衣服能像她本人这样无惧变化。尤其是因为她只有一件衣服——收集衣物或其他任何东西都毫无意义, 当你无处安置他们。 (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会尝试收集小物件,  藏起来,就像喜鹊对待他们的鸟巢,但总会有什么东西密谋把它们偷走。就像那只木鸟遗失在马车的尸体中那样。她似乎不能长时间拥有任何东西。)

终于,最后一位顾客走了出来——一个男仆,两只胳膊下各夹着一个系着丝带的盒子——在其他人捷足先登之前,艾迪冲过马路,走进了裁缝店。

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一张堆满了布料的桌子; 一对最新款的晚礼裙。那种至少需要四只手才能穿上,需要同样多的手才能脱下的礼服——撑起的臀部,蓬起的袖子和勒得无法呼吸的束腰。 这个时候,巴黎的上层社会被裹的像个包裹, 显然不打算被打开。

门上的一个小铃铛宣布了她的到来,裁缝柏廷先生抬起头,透过像荆棘一样浓密的眉毛看着她,露出一副尖酸的脸。

“我要关门了,”他简短地说。

艾迪低下头,一副谨慎的样子。“我是代表劳特累克夫人来的。” 

这是一个从微风中摘取来的名字,是她在几次散步时无意中听到的,但这是正确的答案。裁缝挺直了身子,突然变得敏捷起来。“愿随时为劳特雷克夫人效劳”。 他拿起一个小本子,一支炭笔,艾迪的手指抽搐着,一阵悲伤,对画画的渴望,就像她经常做的那样。

“不过,奇怪的是,”他一边说,一边甩了甩僵硬的手,“她怎么会派一个女仆来代替她的男仆。“

“他病了,”艾迪迅速回答。她正在学习撒谎,顺着话题,随机应变,“于是她派了她的女仆。夫人想要举办一场舞会,需要一件新礼服。

“那是当然,”他说。“你有她的尺寸吗?”

”我有。“

他盯着她,等着她拿出那张纸条。

“是这样,“ 她解释道。“她的尺寸——和我的一样。这就是她派我来的原因。”

她认为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谎言,但裁缝只是皱起眉头,然后转身朝向商店后面的隔帘。“我去拿卷尺。”

在帘布再次落下之前,她扫了一眼面前的房间,十几套衣服,堆积如山的绸缎。但当柏廷消失时,她也消失了,消失在衣服和靠在墙边的布匹和棉花卷之间。这不是她第一次光顾这家商店,她已经很清楚它的缝隙和弯折,所有大到可以躲进去的角落。艾迪躲进一个这样的空间,当柏廷拿着卷尺回到前店时,他已经忘记了关于劳特累克夫人的一切和她那有些异样的女仆。

布卷里很是闷热,当她听到门铃的摇动声和柏廷关店的推拉声,松了一口气。他会去到楼上的房间,喝点汤,然后浸泡他酸痛的手,在天黑之前上床睡觉。她等待着,让周围安静下来,直到她能听到头顶上他的脚步声。

然后她可以自由地游荡,浏览。

一缕微弱的灰色光线从前窗渗进来, 她穿过商店,拉开厚重的窗帘。

渐渐暗淡的光线从窄窗溜进来,刚好可以看清。沿着后墙有一些半成品斗篷,她默默记下,在秋夏之交寒冷来袭时再回来。她的注意力落在了房间的中央,那里有十几件礼服,像舞者一样站着,绿色和灰色包裹着她们的细腰,一件镶着白色滚边的海军蓝礼服,另一件是淡蓝色的,上面有黄色的镶边。

艾迪笑了笑,把帽子扔到桌子上,甩开了头发。

她用手抚摸着印花丝绸的纹路和色彩丰富的棉布,细细品味亚麻和斜纹布的质地。摸了摸紧身胸衣的支撑,臀部的裙撑,想象着自己身穿每件衣服的样子。她掠过简单而结实的平纹细布和羊毛,驻足在精制的褶皱和层叠的绸缎前,比她在家乡看到的任何东西都要精致。

家——这是一个很难舍弃的词,即便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把她和家联系在一起了。

她扯了扯紧身胸衣的带子,那是夏天的蓝色,当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动静时,她停了下来,屏住呼吸。但那只是一面镜子,靠在墙上。她转过身来,在银色的镜面里审视自己,仿佛她是别人的肖像,尽管事实上,她看起来完全是她自己。

过去的两年感觉就像过了十年,然而,岁月并没有留下痕迹。她应该早就瘦得皮包骨头,变得坚硬,刻薄,但她的脸却和她离开家的那个夏天一样饱满。她的皮肤,没有被时间和考验刻下任何皱纹,没有丝毫的变化,包括她光滑脸颊上熟悉的雀斑。只有她的眼睛记录着变化——棕色和金色之间的一丝阴影 。

艾迪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自己和裙子上挪开。

在房间的另一边,有三个深色的身影——男人的模特,穿着裤子、背心和夹克。在昏暗的光线下,它们无头的身躯似乎是活生生的,

当他们靠在一起研究她时。她考量着他们衣服的剪裁,没有支架或臃肿的裙子,想着,这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做一个男人简单多了,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穿梭自如,而且花费如此之低。

然后,她伸手去够最近的那个身躯,脱下他的外套。解开前面的纽扣。脱衣服有一种奇怪的亲密感,她更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手上的这个男人不是真实的,因此无法摸索、抓挠或推搡。

她脱去繁琐花边的裙子,穿上裤子,系好膝盖以下的部分。她穿上罩衫,扣上背心的扣子,耸耸肩,披上条纹外套,系好脖子上的蕾丝领带。

穿着他们的时尚盔甲,让她感到安全,但当她转向镜子时,顿时泄了气。她的胸部过于饱满,腰部太窄,胯部张开以一种错误的方式填充着裤子。夹克有一点帮助,但没有什么能掩饰她的脸。她嘴唇的弧度,脸颊的线条,柔顺的眉毛,一切都太柔和太圆润了,怎么看都是个女人。

她拿起一把剪刀,试图把松散的头发剪到肩膀以上,但几秒钟后,它们又回来了,地板上的头发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扫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在她自己身上。她找到一根别针,把浅棕色的波浪卷发固定成她见过男人戴的那种样式,从其中一个身躯上摘下一顶三角帽,放在她的额头上。

也许在远处; 也许是一瞥; 也许在夜晚,当黑暗模糊了细节; 但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这种构想也无法成立。

巴黎的男人很温柔,甚至很漂亮,但他们仍然是男人。

她叹了口气,脱掉了伪装,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试穿了一件又一件的裙子,她已经开始渴望那条裤子的自由,那件上衣豪无拘束的舒适。这些裙子都非常精致华丽。其中她最喜欢的是可爱的绿色和白色相间的那件,但它还没有完成。衣领和下摆光秃秃的,等着上蕾丝。一两周后,她会再回来取,希望能赶在它被包裹起来送到某个男爵夫人府邸之前。

最后,艾迪选择了一条深宝石蓝镶灰色边的裙子。 这让她联想到夜晚的暴风雨,乌云遮住了天空。丝绸亲吻着她的肌肤,面料清爽, 崭新,毫无瑕疵。对于她来说,这件衣服太精致了,是参加宴会和舞会的礼服,但她不在乎。即便它吸引了异样的目光,那又怎样?人们还没来的及八卦,就会忘了。

艾迪把自己的裙子留在裸体的模特上,没有戴帽子, 那是早上从挂着一排衣服的晾衣绳上取来的。她小心穿过隔帘,穿过商店,裙子在她周围沙沙作响,找到柏廷放在桌子最上面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固定住铃铛。她关上门,蹲下身子把铁钥匙从门下的缝隙里塞回去,然后起身,转身,结果撞上了站在街边的一个男人。

也难怪她没有看到他;  他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她边向后退,边喃喃地道着歉, 当她的目光抬起,她看到他的下颚线,乌黑的卷发,那双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依然那么绿。

他低头对她微笑。

“艾德琳。”

这个名字,就像打火石一样敲击着他的舌头,在她的肋骨后面激起一道回应的光芒。他的目光掠过她的新裙子。“你看起来很不错。”

“我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得以永生 。正如你所愿。”

这一次她没有上钩。没有尖叫或咒骂或指出他诅咒她的所有方式,但他定然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挣扎,因为他笑了,如微风般轻柔。

“来吧,”影子说,伸出胳膊。“我送你。” 

他没有说他会送她回家。如果是中午,她会嗤之以鼻,只是为了惹恼他。(当然,如果是中午,黑暗就不会出现。)但天色已晚,只有一种女人会在夜里独行。

艾迪了解到,女性——至少是某个阶层的女性——从不独自外出,即使在白天。她们像盆栽一样被关在家里,藏在家里的窗帘后面。当他们外出时,他们会成群结队,在彼此的陪伴下安全地呆在笼子里 ,而且总是在白天。

独行在清晨是一件丑闻,但晚上一个人独行,那是另一回事。艾迪知道。她感受过他们的目光,他们的审判,从各个方面。女人们从窗户里蔑视她,男人们试图在街上买下她,而虔诚的人则试图拯救她的灵魂,就好像她还没有卖掉它一样。她不止一次对教会说“是”,但只是为了庇护,而不是救赎。

“嗯?”影子伸出胳膊问道。

也许她比她以为的更孤独。

也许一个敌人的陪伴总比没有好。

艾迪没有挽他的胳膊,但她开始前行了,不用看,她就知道他已经跟在她身边, 他的鞋子在鹅卵石上轻轻回响,微风般地触压在她的后背像是一只手掌。

他们默默地走着,直到她无法忍受。直到她破防,她看过去,看着他,头微微向后仰,浓密的睫毛拂过光滑的脸颊, 伴着夜色中的呼吸,虽然周遭的气味很难闻。一抹淡淡的微笑挂在嘴边,很是自在。他的每一分形象就是对她的讥讽,即使他的轮廓变的模糊,在黑暗中暗淡,在阴影中化作烟雾,提醒着, 他是什么,他不是什么。

她打破了沉默,脱口而出。

“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成任何形状,是吗?”

他低下头。“是的。“

“那就换一个,“  她说。“我无法忍受你现在的样子。”

一抹讥笑。“我比较喜欢这个样子。我想你也是。“

“我曾经喜欢过“ 她说。“但你毁了它。”

这是一个裂口,她意识到时已经太晚,是她自己盔甲上的裂缝。
现在他将永远不会改变。

艾迪停了下来, 在一条狭窄蜿蜒的街道上的一栋房子前,如果它可以被称为房子的话。一座坍塌的木质结构,就像一堆引火物,被荒废,被遗弃,但并不是空的。

当他走后,她会从木板的缝隙间爬进去,尽量不弄坏她新裙子的下摆,穿过凹凸不平的地板,爬上一段破旧楼梯,来到阁楼,期待着没有人先找到它。

她会从那件乌云密布的裙子里解脱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叠好,用纸包裹起来,然后躺在用粗麻布和木板铺成的托盘上,透过头顶两英尺高的天花板的裂板往上看,希望不会下雨,当迷失的灵魂钻过下面的房子。

明天,这个小房间就会被占据,一个月后,这栋房子就会被烧毁,但现在没必要担心未来。

黑暗像帘布一样在她身后移动。

“你还要坚持多久?”他沉思道。“这么做有意义吗,在没有缓刑的情况下,这样一天天熬着。“

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当寒冬的獠牙嵌入她的肌肤时,当饥饿侵噬着她的骨头,当栖息地被占据,一天的工作被消失,一夜的安宁被打破,她无法忍受再次醒来再次面对时。然而,听到这些鹦鹉学舌般的话, 来自他的声音,而不是她的,他们失去了毒性。

“你还没有看清吗?”他说,绿色的眼睛像碎玻璃一样锐利。“没有其他结局,除了我给你的那个。你所要做的就是屈——” 

“我看到了一头大象,”艾迪说,这句话就像一泼冷水浇在煤炭上。黑暗僵在她身边,她凝视着摇摇欲坠的房子,破碎的屋顶,和上面开阔的天空。继续说道:  “事实上,有两头。他们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作为展览的一部分。我不知道动物可以这么大。有一天,广场上有一个小提琴手,“她继续说,语调平静,”他的音乐让我哭了。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曲子。我喝了香槟,直接对着瓶子喝,看着塞纳河上的日落,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响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在维隆。“ 她转过身看着他。“这才两年,”她说。“想想我所拥有的时间,以及我将看到的一切。” 

艾迪冲着影子微微一笑,一丝野性, 露出满嘴的牙,享受着幽默从他脸上褪去的方式。

这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但甘之如饴,看到他颤抖,哪怕只是一瞬间。

然后,突然间,他凑上来,太近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像蜡烛一样被吹灭了。他身上有夏夜的味道,泥土,苔藓的味道,还有星空下摇曳的高草。还有更黑暗的东西。岩石上的鲜血,森林里的狼群。

他俯下身子,直到他的脸颊碰到她的脸,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仿佛是皮肤上的低语。

“你认为活着会变得更容易,”他说。“不会的。你如同死了,你活着的每一年都好像过了一生,每一生你都会被忘记。 你的痛苦是毫无意义的。 你的生命毫无意义。岁月就像你脚踝上的重物。会一点一点地压垮你,当你无法承受时,你就会乞求我把你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艾迪退后,面对黑暗,但他已经走了。

她独自站在狭窄的道路上。轻轻地不平稳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呼出,然后直起身子,抚平了她的裙子,走进了那座破旧的房子,至少今晚,这里是家。

 

翻译自:The Invisible Life of Addie LaRue 第二章,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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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邵丰慧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FionaRawson' 的评论 : 说来惭愧,我居然没有完整的读完一本金庸。 初中时,流行武侠和琼瑶,那时我还情智未开,读不下去。 到了高中,班上都是乖孩子,没有武侠的来源。 到了大学,就不读武侠了。 必须读名著,才能装文艺青年。
FionaRawson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邵丰慧' 的评论 : “男作家写女人,和女作家写男人好像都差点意思”,有例外!对比古龙和金庸,古龙就是把女性全写得纸板化,而金庸对那些女人,比如恶毒的马夫人,机灵的黄蓉,其写作功力秒杀我读过的所有男性小说。

所以我认为,金庸还真不仅仅是故事有趣。对人性看得太透了(又比如岳不群那些伪君子。)
邵丰慧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东风再起' 的评论 : 差不多同一时代,都在巴黎。
同意你说的,无论中外,男作家写女人,和女作家写男人好像都差点意思。 作家都会受到他们经历的局限,更擅长写自己熟悉的。
带着野性的微笑,应该很迷人。
邵丰慧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FionaRawson' 的评论 :黑暗确实爱上了她,越来越爱。
男主,不是坏男人,也不是光明神,是一个不得志的青年,糊里糊涂跟黑暗达成了协议,准备糊里糊涂就去履行,最后被艾迪拯救。他其实已经出场了,还没显现主角光环。 后面,你就会恍然大悟的。整个故事设计的非常巧妙。艾迪从一个乞求者(祈祷也是乞求),被帮助者,到后面帮助,启发一些艺术家,主宰了自己的命运。 也算是一部女性成长的故事。这就是我喜欢这本书的原因,此外, 原文很多用词,简洁有力,很是喜欢,翻译过来,很难不丢失。
东风再起 回复 悄悄话 译得棒!和《茶花女》是同时代吗?似乎是对比鲜明两种视角两个脉路的故事。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和女性作家笔下的男性,有些相似的模糊。这一句写得好:艾迪冲着影子微微一笑,一丝野性, 露出满嘴的牙,享受着幽默从他脸上褪去的方式。
FionaRawson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邵丰慧' 的评论 : 说得好!我觉得黑暗就是爱上她了,爱她的这一点。但你说后面还会有个男主出现。

别给我搞啥“光明神”啊,我比较喜欢坏男人,哈哈哈。

另,这篇文风特别适合我。我不大喜欢那种温情脉脉的,我会不耐烦。


邵丰慧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FionaRawson' 的评论 : 谢谢高妹!他们确实是个错别字,目前改不了,说是在首页,尽管首页里并没有。
是的,我也很喜欢后半部分。读着写着,我突然又找到了当初想要翻译这篇文章的时感觉,那种感动,比如想要像男人一样自由; 美好憧憬幻灭后,依然选择勇敢面对困难, “想想我所拥有的时间,以及我将看到的一切。” 痛快,霸气, 豁达又有远见。
当然,也联想到自己,一路走来,何其相似,以不同的形式。 曾经也在辗转的深夜怀疑过:值得吗?何苦呢?若当初.......“我看到了一头大象,” 这一切就都有了意义。
FionaRawson 回复 悄悄话 最后那几段很美啊!
FionaRawson 回复 悄悄话 哎,后面还真的出现了暗影!“他们像盆栽一样被关在家里”,这一段是不是都应该用“她们”?
FionaRawson 回复 悄悄话 感谢丰慧又工作了!

不得不服,开头第一句就直接代入气氛。看到无头男模特时,很希望她能见到那个暗影人。
邵丰慧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菲儿天地' 的评论 : 谢谢菲儿。可不敢称“家”。
我挺喜欢这一段的:“我看到了一头大象,”......泰戈尔说:“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留下什么,只要你经历过,就是最大的美好”
菲儿天地 回复 悄悄话 赞翻译家力作!欢迎过来给大家推荐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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