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个接触中医的小插曲。我上大学时，认识了韩国人金尚。他专门到天津学中医，我成了他的中文老师。金尚曾经和我分享过学中医的体会，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中医理论，风为万恶之邪（现在去网上查，湿才是万恶之邪）。年轻无知的我立刻想到老年人的中风，妇女产后防的穿堂风等等，真的认为人吹了寒风，对健康大大不利。这次回国多次去心血管医院，大厅的科普栏中写着，脑卒中是由脑的供血动脉突然堵塞或破裂导致的脑部疾病。由于来势快、病势险恶、变化多端，犹如自然界的风一样善行多变，中医称为中风。这才解开一个陈年谜团。快三十年了，和金尚一直保持着联系。他毕业后没有行医，不过身体一直保养得很好。用老公的话说，身上没有一点肥肉。

      闲扯这么多，也是想表明我对中医很尊重，认同其全人调理的思路，而不是西医的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可惜环境所限，一辈子看的都是西医。这次回国，发现太原城里，好多足疗、艾炙、养生馆，中医在太原人生活中的渗透是非常深入的。比较之下，美国随处可见的是健身房。这也许反映了两种生活哲学，一静一动，一被动一积极？

      我在两个地方做了足疗，基本上一小时收费一百元。有趣的是，每位师傅都自称专业，鄙夷某些地方，就是随便捏捏脚，舒服一下而已。不过小区里的牛大夫确实有两把刷子。武侠小说看那么多，穴位、点穴听了N遍，这次真的经历到了。牛大夫按住大腿某处，很快感到血管砰砰跳，她松手时，两股热流疾冲而下。那个不是单纯的像手麻脚麻一样、阻断血液循环，经络是真实的。再比如小腿上的三阴交，按住后又酸又胀，和段誉描述的差不多。

      牛大夫对我的诊断是气血不足，建议最好能增加五斤体重，并推荐美国的蛋白粉。我觉得那是青春期儿子喝来增肌的。我说自己在健身，所以近几年瘦了五斤。牛大夫说健身只是养生的一小部分，补血补气要跟上。长肉需要时间，现在就做几次足疗，把脚上的疙瘩揉开了，我就百病全消了。过去几年我有偏头痛的毛病，一个月总要犯几次。一般下午两三点开始，右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严重时还会恶心厌食。足疗时按我的左边大脚趾，疼痛难当；按右边的啥事没有。所谓交叉映射，这个真准。目前回美一个月了，偏头痛只犯过一次，症状也大大缓和。到底是足疗见效呢，还是休假一个月所致？都有可能。

      我个人琢磨，一个体质弱的人，长期看中医调理，让病情稳定、缓慢好转，这个我信。如果说中医治疗可以彻底改变病程，瘫痪的能走路了，不孕的怀上孩子了，甚至百病全消、长命百岁，这个我就不太信了。至少对一个学生物的人来说，一个输卵管堵塞、或者子宫畸形的女子，想怀孕还得看西医。器质性病变不是中医可以逆转的。

      如果回国长住，我愿意长期足疗。躺着聊着，人家受累把运动替我做了，又舒服又健康，何乐不为？在美国，还是去健身房，出一身汗，冲个澡，感受一身轻爽的快乐吧。

      艾炙是母亲做的，我旁观。厚厚的一片片姜，放在身体若干穴位，上面放艾绒搓的圆锥体。点燃艾绒尖儿，慢慢整个圆锥燃烧，烧到底部、接近姜片时扔到水里去。说白了就是身体局部加热，促进什么循环吧，血液？淋巴？或是打通经络？中医就是这点难让人信服，没有清楚的理论支持，只要病人坚持、信则灵。艾灸一次要三个小时，整个房间浓烟滚滚。我怀疑促进什么循环的益处，少于对鼻咽的刺激和危害。

      养生馆多次经过，没进去看。总体感觉人们生活好了，注重健康了，但大都是走“静”的路子。也许是国情使然。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找个顺畅的跑步路线都不易。北京已经有不少健身房了，或许再过几年，太原市里也会足疗、艾炙、养生馆和健身房并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