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悲观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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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三峡机组并网发电带来的胡思乱想

(2023-01-22 13:22:22) 下一个

又一个三峡机组并网发电带来的胡思乱想

                     2007年8月21日

何必

在经过一系列的无水、有水调试及72小时试运行后,8月20日下午4时,三峡工程右岸电站21号机组正式投产运行。……(略。)

早晨6点多一点儿爬起来,打开门窗,漆黑一片的外面还在睡着。向海的远处眺望,看到黎明的晨曦挣扎着试图从漆黑中突围出来,但却被厚厚的云层包裹住,逐渐消失掉仅有的光华。慢慢的,天空中闪电淋漓,紧接着,就打起雷来。这里的雷打得很有特点,属于闷雷那一种,就是在北京打雷时最初的那个序曲,却没有了后来的爆破声,闷闷的,就算打雷也不那么痛快。

不知道,到马洛卡来晒太阳的洋鬼子们,面对这阴雨天会作何举措。通常有太阳时,白人们是追着太阳丝毫不放,只要太阳还在,就会有人或仰或趴把自己身体的什么部位留给太阳糟践,好歹这阳光也是洒在了世上,不能让它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溜走,总得让自己的前胸或者后背以及大腿什么的截留些个来有利于蛋白质的存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是?

北欧少阳光,那里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雨水丰沛,可阳光却很是吝啬。特别是今年,当地人说是50年来少有的天气,下雨很多,晴天很少,气温很低。我在奥斯陆如果到了室外,8月中旬竟然可以穿毛衣。欧洲地区,斯堪迪纳维亚国家、以及英国都是属于这种对阳光孜孜不倦却求之不得的地界儿。故而,也出现过英国人移居到西班牙的事情,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大英帝国的子民到了南欧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的,连个工作都不好找,阳光倒是有了,其他却销声匿迹了。

北欧人就不会像英国人那么傻。要知道,现如今在全世界的各类排名当中,但凡好些个的,比如公平指数、宜居指数,和平指数、道德指数、治安指数、国家竞争力指数等等,北欧这些个各自人口没有一个能够超过北京市的小国统统名列前茅,而被中国人顶礼膜拜的美国却总是名落孙山,实在是给人以接连不断的提示,这个世界该往什么地方去。

其实,我倒是不需要什么晒太阳,因为我晒得已经太多啦。自从今年6月开始,我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从我当时供职的北京电视台《城市》节目组闪开,回避为人处世之祸害,躲闪对权力摇尾乞怜并且握有权杖而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们,每天都是吃过午饭后才出门,走上个把公里的路到公交车站,捧着本杂志无可奈何地等,酷热难耐当中,下了车也还是要走上个把公里,弄得短打扮也浑身湿透,阳光火辣辣地直射在我水土流失严重的头顶上,一点儿没糟蹋。今年到现在,我已经具有了南亚次大陆人的肤色,很适合北京公交车乘客群体的特征,社会最底层分子嘛。

2001年,我平生第一次出国,就是从北京直奔挪威。北京是什么地方?我曾经写过,当今世界还有比中国人更坏的吗?原本以为如此文字会引起网络上一边倒地板儿砖唾沫和祖宗八辈的诅咒谩骂,不成想,却是支持者居多,或者说,至少看了那文字的人们还是认可我结论于中国人是当今世界最坏的说辞,也就是说,北京是人类最坏地方的首府,其坏到了什么地步,任凭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人等去想象;而挪威是什么地方?是联合国连续几年评选最适合人类旅居地方的首当其冲者。如此,我就是从最坏的地方到最合适旅居的地方,中间没有任何过渡,哪怕什么新马泰美国意大利之类的让咱也见识这世界是怎么回事,别落差如此巨大行不?

上次去挪威,4个多月时间我写了26万字的观感,还曾经被什么出版社瞄上了,却因为语词激烈而作罢。出版社现在的惟上惟大,官本位的无处不在,也就如此了。确实,现在国内很多人提及挪威,就想到日本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对挪威的所有反应就凝聚在这么的书名里了。但是,对于挪威到底是这么回事儿,以及全人类现在都试图从斯堪迪纳维亚诸国的福利制度和社会民主事业的成就里,探寻未来路径,提供蓝本于现在咱们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和谐社会,等等,却几乎一无所知。

现在,言必及美利坚,中国对于美国的研究数不胜数,并且也是主流(思想、理论、学术、媒体等等)界很诚惶诚恐的,但是对于其他地方(比如北欧)的发展模式却鲜有关注。

比如,北欧人自杀率高,就是因为阳光太少?或者,接近极地,冬夏白昼轮回太过强烈?挪威保持人口自然增长率为正值,是不是与其冬季黑夜漫长天寒地冻人们闲来无事索性奋战与床第之间密切相关?……

所以,那些旅行社也看准了这样的机会,让富有的北欧人有空就到类似意大利或者西班牙来晒太阳,顺便把钞票奉献出来。

可现在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而且潲得邪乎,闹得在阳台上打开电脑的我不得不赶紧鸣金收兵打道回府,跑到屋子里面来继续这污言秽语的勾当。

其实,看到了三峡电站的那样的消息,也像是被不期而至的下雨搅乱了旅游心境一样的。

去年10月16日,我写过一篇名为“光环背后的三峡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的文字,发到博客上去,却被通知上级要求删除。(好在那时候删除文章还会给作者专门通知,到了现在,连个招呼都不打,删就删了。往往都是别人看到我当天的稿子没有出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上网看网站留言才知道的。就这,还公平公正依法治国执政为民呢,也就是鬼才相信。)为什么会删除呢?因为其中我引用了旅居德国的一个学者王维洛所写的一篇标题叫做“追寻黄万里”的文章。由于在马洛卡这地方上网不方便,我写这段文字时也无法替列位查询是否能够在网上搜索到这篇文章,不过用黄万里的名字还是能够查到很多有关三峡的内容。

当时,我看了王维洛的文章,我自己写时说的是“苦不堪言”。

黄万里是谁?是黄炎培的儿子,中国著名的水利工程专家,(特别要强调的是,我并非随便使用“专家”这个称号的,从我以往的文字里,“专家”通常都是带有贬义的,特指在精英治国和权威崇拜当中太多半瓶子醋人模狗样的货色在公共场合摇头晃脑大言不惭,媒体也乐得寻求专业人士观点支撑报道,一个简单而姓甚名谁不详的“专家表示”、“专家介绍”、“专家认为”等等就足以瞒天过海了,为郎咸平所谓“铁三角”(官产学)珠联璧合畅行腐败鸣锣开道虚张声势。)已经故去。从他的事迹当中可以看到,这是条有着铮铮铁骨的汉子,是个大义凛然的人。而他的故去,就如同中国老一辈专家纷纷仙逝带给中国的损失一样,是无法弥补的,这绝不是像贪官污吏讣告上那些言不由衷的治丧之词,而是发自肺腑的痛切感叹。

我以前也就三门峡水利工程祸害写过文字,也被当时还在《南风窗》担任总编辑的秦朔编辑发表。其中我就谈到,1950年代,当时三门峡工程进行论证之际,就有温善章那样的人站出来仗义执言,结果非但没有抗争过苏联专家,反而被打成右派。这还不算,2004年陕西渭河洪水,光是其直接经济损失就抵消了三门峡水利工程自从使用以来的全部收益,可到现在,能够站出来指出三门峡水利工程致命缺陷以及贻害未来的,却还是温善章,(当然,还有张光斗,他在1950年代的所作所为使得进入新世纪他的呼吁也打了折扣,但毕竟,90多岁的老人还能够发出如此直言不讳的惊醒,也算是难能可贵了)还是他拖着老迈的身躯,义愤填膺。温善章已经退休了,而且经历过反右和文化大革命,早就应该颐享天年了,应该也到意大利或者西班牙来晒太阳了,可却不得不出来老生常谈三门峡工程的祸患,我们是不是应该对这样的老专家致以发自内心的崇高敬意?

可问题的另一方面,却是三门峡工程要靠70多岁的温善章、90多岁的张光斗来呼吁,其他的人呢?别的不说,改革开放后,我们光博士就培养了多少?而且,现如今各个高等院校纷纷改成综合性大学,设立博士后工作站,博士生导师像快打烊了的农贸市场那样论堆撮,走在北京大街上随便踩上什么人的脚,很可能就是酸腐气息浓重的博导。那么多专家学者,这么三门峡工程这种事情却没有在位的人出来说话?极端言之,如果温善章、张光斗们仙逝,三门峡就会成为永远的秘密、甚至言论禁忌了?

而黄万里就是如此,他生前竭尽全力,也没能够制止祸国殃民的三峡工程的上马。时任国务院头面人物的前水利部部长,通过三峡捞取了太多,水电系成为其家族中饱私囊的领地。但如此断子绝孙的工程,却还是只有黄万里奔走呼号,到最终黄老先生也不得不喊冤九泉,留给我们一句“三峡工程最终的结局注定是要被炸掉”(用这样的字眼儿在网上搜索,会有一大批相关内容,至少,委府还没有封闭)这么样的悲愤但却充满了科学论断的话语撒手人间,让我们这些还苟延残喘的主儿们羞愧难当。

我那篇文字为什么要被删除呢?因为引用的内容里涉及到了现如今的头面人物。那是禁忌,是不准说的。

三峡最终要被炸掉,由谁来炸呢?什么时候炸呢?国内媒体报道,台湾已经将导弹瞄准了三峡工程,一旦台海发生事端,就将对这个劳什子开刀问斩,并借此造成水患。我想,黄老大概不曾想过,三峡最终可能是由台独势力帮助销毁掉的。这也太具有讽刺性了。

黄万里先生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其弟子遍及大江南北,更有位高权重者,可这篇“追寻黄万里”的篇章,却只能出自其远在德国的弟子笔下,泱泱大国中亿万人等,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挺身而出完成导师未竟之事业,连纪念导师的文字也要由万里以外对中国事务来说与世无争的后生成就,这种景况也太让人倍感世态炎凉人情荒漠了吧,更可以表明,现如今无处不在的“专家学者”都是些个什么玩意儿了吧。

这还不算,三峡留给我们的,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生存,还是死亡”样式的问题,更是我们每一个在中国喘气儿的人到现在都还要为之直接掏腰包的祸害。去年6月16日出版《每日工业快讯》报道,(何必注,略。)

看到了吧,三峡这么个垃圾货色,不仅现在还继续从你我的口袋里往外强制性搜刮,而且还要延续到2009年。

今年6月份,审计总署的审计报告称,三峡基金使用“基本正常”,在中国的语境下,其中的意味自己去体会吧。

按理说,从日常生活方面判断,三峡工程建设与否,跟咱们没有什么切身的利害冲突,虽然在理论上,事关中国的所有都应该与咱这好歹也算是纳税人的公民攸关,不过在衙门横行霸道而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为所欲为却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明哲保身似乎不失为安全而经济的个体行为选择。可是,一旦要从咱们兜里掏钱的话,问题就不一样了。这种巧立名目通过公共事业收费向全中国横征暴敛的行径,既没有经过相应的价格听证程序,更没有进行达成众所周知的公示,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强取豪夺了十几年,而且还要继续下去。

能源发展基金,碍着三峡什么事了?三峡竣工,国家通过强制性手段与国民签订的霸王条款合同也理所当然地结束了,怎么还要继续?就算是要有能源发展基金,也不能偷梁换柱,借用三峡基金的名义继续围魏救赵暗度陈仓;三峡竣工,三峡基金征缴就应该立即停止。

委府竟然恬不知耻地表示,三峡基金征缴顺利,说明“老百姓”(我非常反感这个充满了等级森严俯视众生礼贤下士的词汇)有这种承受力。

通过密不示人的方式征缴,由此得来的顺利也可以寡廉鲜耻地说三道四?再说了,征缴不顺利意味着什么?群体性暴力冲突呗,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当局出面弹压就万事大吉了,放着那么多警察和武警干什么吃的?那种纳税人的钱,专门对付纳税人,内战行行,外战外行,面对自己手无寸铁的的同胞从来都毫不留情,有什么可不顺利的?

具有承受力?这种说辞我们听到得太多啦。现在,但凡什么横征暴敛项目出台,或者什么公共服务价格上升,就要以国民“承受力”作为标杆,只要国民还有承受力,那么横征暴敛也就因此获得了正当性。建设部说,供暖费用提高,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电力部门说,电价上调,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发改委说,成品油涨价,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水务部门说,自来水涨价,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教育部说,高等教育收费,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卫生部说,医疗服务价格变动,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铁老大说,动车组票价居高不下,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闹不好,到后来的情况就是,警方说,安全价格提高,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军队说,军费提升要考虑人们的承受力……这种处于垄断状态的产品和服务,价格上涨都很人道主义地考虑到了我们的承受力。而那些处于相对充分竞争的领域,比如煤炭,比如猪肉,比如粮食,比如农业生产资料,比如家用电器,等等,价格会因为上述垄断品价格的上涨而上涨,而这时,垄断部门会推卸责任说,这与自身素无瓜葛,原材料和基本品的价格攀升传导到消费终端,与我何干?

这承受力是什么?是松紧带么?是可以任意击穿的破烂栅栏么?是婊子般的捏着半拉冲整个的半推半就么?不是。这承受力,是国民对于价格的忍耐底线,是人们对日常生活依赖程度的最低标尺,是国民对自身生存状态基本理解的下限,是人们对自己幸福状况的起码要求,是国民对国家治理预期的最后的千钧一发。超越了这条危险的界线,导火索就会被点燃,火药桶就会爆炸,社会就会发生动荡。

但是,现在国务院的部委局办们,无不在试探并力图压迫会逼仄这个国民对价格的承受力限度,不断下压,再下压,直至压迫到公众忍无可忍。

而且,问题也绝不像丧尽天良的贪官污吏们所标榜的那么简单。媒体报道,国务院将三峡水库移民工作划分为前期和后期。而在实际工作中,移民搬迁安置结束之时起的“前期”到生产扶持项目计划开始实施时的“后期”之间,存在一个相当长的过渡适应期:“中期”。“中期”一般情况下少则2到3年,多则4到5年,特殊情况下长达8到10年。在“中期”阶段,移民的搬迁安置补偿费用已兑现完毕,手中钱已花完,甚至欠帐欠贷。“中期”移民生产生活实际上处于最艰难的调整适应时期,尤其需要各方的及时扶持。扶持工作中期“断档”,影响移民库区发展和稳定。

这种欲说还休的报道,实际上指的是,三峡工程造成了大批的移民,而移民当中的腐败数不胜数。到现在,移民问题已经成为三峡工程当中三大问题之一,由此出现的群体性事件层出不穷。

于是,所谓的三峡基金,无非是全国人民万众一心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杰作。

所以,三峡工程又一个机组成功并网发电,能够带给我们的想入非非还真是不少。这也印证了,凡是那些歌功颂德的正面宣传,我们都可以寻找到其侧面甚或反面的确凿证据,来说明中国社会远不是那般楚楚动人,反倒是保持鲁迅所谓“冷眼向洋看世界”的态度,或许能够让我们可以避免死不瞑目。

不信,在网上搜索“黄万里”、“三峡”、“炸掉”试试。

2007年8月21日于西班牙马洛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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