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空间与地铁收费厕所

                                   2004年8月20日

何必

税务部门没有印制公共厕所收费的发票单据。郝先生将地铁运营公司告上了法庭……（略。）

这些天，这件看上去简直就是个“屁”大点的小事被京城很多媒体当作新闻来炒，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郝先生因为5毛钱发票而与地铁公司方面叫真上。

的确，付费就应该向收费方所要发票。甭说5毛钱，就算是1分钱也毕竟是花出去了，税务部门也应该为此提供消费凭证。其实在目前，发票提供方面一直是存在着很多的问题，比如，当单位代口代缴个人所得税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单位能够提供个人所得税完税发票或相关证明文件。在一些欧美国家，个人所得税完税证明几乎与个人信用文件等值，如果一个人在主张类似为他人提供资金担保那样的权利时，必须向有关机构出示自己以往的完税文件，以证明个人收入情况以及财产来源与存在的合法性。改革开放之初很多中国公民到欧美国家使馆签证时，由于提供不出个人所得税证明文件而遭遇不少尴尬。好在各国使馆也与时俱进，了解个人所得税在中国并不是没有，只是缴纳了以后税务部门却几乎从来不提供相应证明，因此中国公民个人所得税方面的个人文件至今还是一笔糊涂帐，无法让公民个人提供。这本来就是税务部门一个迄今都在延续的严重失职。

就此，再让该部门为了5毛钱上厕所这种说起来都觉得不卫生的事提供什么发票，也实在太难为他们了。今年北京市发改委又针对公共场所停车收费标准提出修改方案，结果半小时2.5元里那个零头一时没有发票就曾经引起过车主的不满与叫劲。也是，如果像存个自行车2毛钱、街头打个公共电话4毛钱什么的也都要提供发票，还不把税务机关累着？如果到农贸市场买点什么毛八分的小菜儿也要发票，这不存心捣乱？

其实，发票也就是在中国如此广泛。在欧美国家，只要拿着商场购物小票就可以作为法定凭据，即使为他人或单位购物也完全可以凭此交待（包括我们所谓的报销）。而正是由于中国几乎人人对其中暗含的潜在却深不可测的财务黑洞的运行规则了如指掌的报销制度的存在，才使得发票泛滥充斥社会各个角落，并在“吃喝嫖赌全报销”的流言与实情里继续发挥着很特色的功用。

不过，看了很多媒体把郝先生因为5毛钱发票而告地铁公司这件事搬到头条上，总是觉得还缺点什么。这件事的核心似乎还不在于定额发票提供与否，却是在公共场所厕所使用方式上。

想当年，北京地铁光有一线和环线时，那里曾经是旅游景点，很多到北京来的人都要乘坐地铁来感受一下地下交通。随着地铁运营，环线与一线地铁都有过免费的公共厕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伴随着一线地铁向八王坟方向的延伸，却出现了这种收费厕所，而且地铁方面还别有用心地将这种厕所设置在检票处与售票处之间，显然这种厕所是可以向地面上那些内急之客提供如厕服务的，但对于地铁乘客却很有可能因为急于解决问题没与检票人员打招呼方便了自己器官却不方便了自己的钱包，要再掏一张地铁车票钱。

地铁属于公共空间，这应该是众所周知没有什么疑问的。作为公共空间的管理者，地铁公司将该空间里部分空间切割出来交与其他机构（市政管委所谓“私人”，其准确含义似乎为非地铁财政支撑单位），然后巧立名目弄个什么免冲的花样（说不定哪天还会出现什么免蹲免擦免用力免开解的花样来贵族化高收费），来收取地铁票款以外的银两。

放眼望去，将公共空间淹没在一派铜臭之中的岂止是地铁，图书馆、博物馆、科技馆、纪念馆、公园、俱乐部……哪个不是利令智昏地把目光紧紧盯在孔方兄上？公共空间的公共性质迅速让位于对金钱恬不知耻的追逐上，而达到赢利性层面，透露着我们的社会已经在市场化的喧嚣中被金钱涵盖了包括公共利益在内的所有。

在旅游界一个人所共知的话题是，中国的厕所是臭名远扬，给中国旅游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中国人重“进口”轻“出口”的老毛病，虽然经过了旅游界若干次全国性的厕所会议，到现在还是得不到根本性解决。

即使在北京，如厕难也是困扰着北京人的老大难问题。今年4月4日，玉渊潭公园迎来几万赏花客但厕所不够用急得女客直哭鼻子有的甚至尿裤子成为媒体的新闻题材。也是在今年，为了缓解北京公共厕所数量少这个本来应该是政府营造良好公共环境的问题，有关部门强令沿街单位（其中不包含政府机关等要害部门也是“理所当然”的）向路人免费开放内部厕所，很多餐馆酒店等也响应了这个“号召”，（不知道8月1日起北京全面调整用水价格是否会对此有消极作用？）而在与公共服务并无直接关系的餐馆酒店都对公众开放内部厕所之际，地铁这个纯粹的公共空间却割据出局部来（这种割据本身就有合法性问题），给其他社会主体来作赢利项目，相形之下就更显得太不协调了。

想想也就是地铁不需要促销，否则可能还真有一张地铁票包含若干次（比如1次大的2次小的？）如厕优惠，省得还得想着与检票员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