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进城以后，杨绒花变了，变得更加丰满，更加有女人味道，城里那些女人虽然打扮上可能比她洋气一点儿，可是绝对敌不过杨绒花的那种天然野性的美。走在县城大道，她就成了移动广告，人们打听这是哪儿来的娘们这么风骚。

杨绒花知道自己吸引人，心里受用。其实她不仅生理变化，由稚嫩的村姑升级到城里熟女，更重要的是经过老二及其公婆的一番折腾，她对世界的看法也已经变形扭曲。她不信任任何人，对人际关系或者说对男女界限的道德标准也已经变得模糊，不像以往那样泾渭分明，非黑即白，大有过来人看透人生一般的超脱或者说玩世不恭。

近两年，夫妻俩的日子远没有结婚时光的红火，温吞水一般。老大每日坐办公室没有什么长进，雄性却越来越软化。大街上男人饥饿的目光与家里平淡如水的忙忙碌碌，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点儿怨气，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孩子上学，每天放学回家。经常会有同学跟着来家里，等待爸爸妈妈下班。同学们的父母不好意思让孩子在这儿白吃，不能让人家白尽义务，提议杨绒花干脆办个“课后班”。孩子放学到她这儿来，看住他们别出门，监督他们做作业，给他们吃点心，零食，按天计价，每个星期付一次钱。杨绒花再三推辞不要钱，大家伙儿不高兴。盛情难却，杨绒花就开心地开办“课后班”。人开心，满脸笑，杨绒花笑起来犹如盛开的大丽花，让来接孩子的爸爸们饱了眼福。一传二，二传十，整个县城都知道杨绒花在学校边上的县机关沿街一楼地下室的“课后班”。同学的家长们纷沓而至，强烈要求加入。地方小，接纳不了。有人出主意，干脆在对过大楼租一个门面。吓得杨绒花连连摇手，那得花多少钱。来人说，不要怕，只要你开口，给你半价。原来他是对过大楼的业主，他说了算。

与丈夫商量，收10个学生能保本，现在报名的有22人，恐怕开张后还有人报名。而且对过那个面面能容纳50人，不会吃亏。决定下来就与大楼业主张老板说定，签了租约，租用二楼三间房。不出所料，“课后班”发展迅猛，来了45人。杨绒花表面反倒紧张起来，怕孩子不听话，不服看管。然而，孩子们很老实，等家长们接走孩子的时候，作业都做完了。大家都开心。期间也有爸爸们延搁点儿时间与杨绒花闲聊，主动靠近的意思。

业主张老板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无微不至地关怀杨绒花，确实提供很多意想不到的帮助，使得女人定心做事。

课外辅导是一块肥肉，县城里有人也与张老板合作租房办“课后班”。张老板不动声色，一一答应，租金是杨绒花的四倍。因为全民创业，都想找一条出路，所以不愁没有人来租房。这些人挣钱心切，也不精于计算，签约开张。他们要招收40人才能不亏本，算计的时候竟然把杨绒花班上的学生全部算成自己的学生。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家长们一是习惯杨绒花的贴心服务，二则爸爸们心怀鬼胎，哪里肯离开。竞争对手硬撑门面，招了几个亲戚朋友的孩子，最终大败亏输。

杨绒花知道张老板暗中帮助，自然感激，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满脸堆笑，后来都不好意思再说谢谢，言语显得太苍白。而且，作为一个女人，看男人的心还是有本事的，她的第六感觉，张老板要与她好，但不能明说。

她按着张老板的招呼跟着上了八楼KTV，去看老板晚间的生意场所。光怪陆离的灯光以及悦耳的靡靡之音让杨绒花心头有点儿激动。活到现在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只知道埋在屋里做杂事儿。

老板简单介绍业务便把她领到一个房间，宽大的沙发坐下去太舒服，大电视屏幕播放绚丽的画面。张老板倒了两杯饮料，递给杨绒花一杯。清凉的液体一条线般的滑下喉咙，清冽无比。杨绒花也会唱一些，拿起话筒先是跟着电视顺，然后放开歌喉。张老板开心地跟着节拍鼓掌，不时地端起杨绒花酒杯敬酒，然后再续酒。不知不觉，杨绒花有点儿头晕，浑身乏力。张老板扶着她，让她躺在沙发里继续唱。杨绒花兴奋，看着电视屏幕继续唱。后来的事情人人猜出，猎手是不肯轻易放过猎物的，他的廉价租金就是诱饵。

是的，杨绒花是个性情女子，明白事理，知道拿捏男女之间的分寸。就像当年老二强奸她，她隐忍不说，全家和睦，自己还捞了一个大头儿子。现在，张老板这么竭力讨好自己，给自己这么大优惠和暗中帮助，女人心里应该有数。让男人开心，让男人有面子，让男人得意，才是正道。对这一天的到来，她有准备，假装醉酒，让男人得逞。自此，撕下伪装，成为情人，成为铁杆。

七

杨绒花是个精明的有心人，跟着张老板后面慢慢地掌握了KTV经营的窍门，心下开始盘算。

一次，张老板喊她去楼上。掌握好火候，杨绒花不经意地说，哥哥，我想干你这行，觉得我能干，而且又有哥哥做后盾。

张老板不是没数，她要开KTV这就成了对手。况且杨绒花还是老实，没有经过官场，不知道厉害，这钱财物少一样办不起来。而且，银行行长，工商局局长必须走一遭。而这两个主不好惹，对他们这些男老板就是狮子大开口，拼命挤兑他们要钱，而对那些女人，稍微有点儿姿色，不肯放过，都得亲自尝一口，再好点儿的就当情妇。所以，像杨绒花这样的美女那还不是羊入虎口，被吃得不剩骨头渣儿。他有些担忧，有些心疼，杨绒花在他心目中是个好女人，虽然不敢说爱她，不能娶她，可是心疼她是真的。

说了半天，加上杨绒花精心伺候，他最终答应帮忙。出资二十万，再让杨绒花借银行八十万，一共一百万开张费用。对于想像得到的行长与局长的贪婪，张老板张不开口，也就只能忍痛割爱，闭只眼不去想那么多。

杨绒花现在已经会打扮，穿着暴露点儿的短衣短裙，外面罩件风衣，去拜会行长和局长。

两个人饿狼一般，死死盯着杨绒花的胸看，毫无羞耻。这两个人，是长久的搭档，在女人这儿也是如此，他们特钟爱玩三人。对杨绒花这个到嘴的肥肉，早已经把持不住，邀请杨绒花晚上去KTV谈生意。

杨绒花避开不见张老板，跟着两人来到一个单间。自然是酒水，水果的摆在桌上。杨绒花落落大方脱掉风衣挂在门后的挂钩上，然后坐在二人中间的沙发里，老色狼万万没想到全县第一大美人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口中。

杨绒花发话，今天二位都是县里的大人物，我一个小女人没什么本事，又想做生意，没有二位支持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哪里，哪里。二位恭维地笑起来，只要你开口，咱们尽力支持。

那真是谢谢二位了。说着，杨绒花起身给每个人杯子里倒了些酒，来，咱们为了初次见面干杯！杨绒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两个人也干杯。三人这才哈哈大笑，算是解除了陌生感。

三个人点了几首歌，一人唱几段，男人殷勤地给杨绒花敬酒。张老板交代过，千万不能喝多，更不能喝醉，要让他们签字以后再说。这种手法是有风险的，假设两个色狼本来不太介意女人的姿色，那么来这一手必然会被呵斥，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可是，这两个主偏偏喜欢杨绒花几至疯狂，有求必应，今天晚上非得把这事儿办了。

两个男人不含糊，立即签署各项文件。然后，像丢弃了一个包袱，兴高采烈地纠缠杨绒花。

女人早豁出去了，今天非得满足这两头色狼，明天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地上材料，拿营业执照，领贷款。她心里有数，积极配合，让他们开心。社会上现在不讲究道德廉耻，一切向钱看，有钱就是爷。

杨绒花如愿以偿，开始在县城东边远离张老板的地方开了一家略微小一点儿鬼魔的KTV。杨绒花成了老板，行长和局长也成了她的免费常客。两个男人再也不要任何其他人，只要杨绒花一人服务。

八

鸭蛋回娘家

孩子渐渐长大，鸭蛋惦记着家里老人，逢年过节都带着儿子去看望。今年，老二照例没有回来。鸭蛋安排好老公公的吃食，准备大年初四会娘家小住几天。

来到外公外婆家，外孙很乖巧，一家人热络地紧。正吃午饭，只听门口有个年轻人高声叫道，给大爷大娘拜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直接进到堂屋。他眼睛一愣，看到鸭蛋，随时改口，还有姐姐在，一块儿拜年。

外公外婆高兴地站起身，让外孙再搬个椅子来坐。年轻人自我介绍，我是王大木，与你们是远亲，虽然出五服的亲戚，走动起来还就是亲戚。外公外婆咧嘴笑，可不是吗。这大木啊就跟咱自家人一样。逢年过节只要他回来总看望我们老夫妻，还经常给点钱，好孩子呐。快坐下说话。大木在鸭蛋旁边坐了下来，也不客气，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大木闲谈间，讲起当年他跟着鸭蛋出嫁送亲队伍去赵家庄的事儿，说当年他还小，十五岁。他决口没提闹洞房的事儿，鸭蛋心里感激。因为他明确暗示自己看到一切。随后，大木介绍这些年做生意有起色。如果那天丫丫姐想来做事可以直接过来。

吃过饭，大木掏出一些钱给丫丫的儿子，说，带着外公外婆街上转转，买点儿喜欢的东西。外公外婆嘴上客气，脚上却朝门外走去，三个人逛街去了。

姐姐，我自从那次以后，再见到那个万人揍的王连举，我都恨死了。这个儿子一看就是他的种。我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心疼姐姐，如果我将来长大了非得把你娶回家，好好待你。鸭蛋听了很受用，也很感动。大木推心置腹一番话，让她这几年的憋屈想决堤一样，伤怀不已，她轻声哭起来。谢谢弟弟，这么懂事，来看我父母，还疼姐姐，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木拉起她，说，姐姐别难过，有弟弟在，经常来看大爷大娘，想对待俺的亲爹亲娘一样，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俺的老婆，姐姐。

他们来到鸭蛋的房间，插上门。看来，这个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男人迷女人，女人迷男人。最后交织纠缠扯不清理还乱。

九

杨绒花在商圈有局长和行长撑腰，再有公安局长也被纳入小圈子，时不时到杨绒花这儿玩，生意越做越好。年底结账，跑去贷款利率，各种开销，还有三十万盈余。

杨绒花盘算着，行长年龄快到站，她的贷款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还掉，她可不想背一身债。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讲给行长局长听。

两个亲哥哥在这儿，听小妹说个心思。

两个人坐定，严肃地点头。妹妹有什么话坦白了说，别藏着掖着，咱们是什么关系。

那我就打破窗户说亮话。杨绒花举起杯子与二人同干一杯酒，继续说道，二位亲哥哥扶持我，才有我的今天。待哪天老哥退休，我还欠一身债务，实在吃不消啊。

原来是这样。两个人沉默，行长说，你借的八十万不多不少，对你是有压力。这么样，我和胡局长商量商量，你先出去一下，二十分钟再过来。

杨绒花回来，行长告诉她，明天上午九点钟来银行前台找我。你拿着一个黑包，里面装上书本，来了以后给我换包，里面有钱，你就说来还钱。我让小吴给你办理还账手续。让你分文不欠，彻底了了这份心思。

杨绒花听到此，口里直喊，我的亲哥哥，你们两个是我的嫡亲哥哥。

胡笑道，我们可不敢做你的嫡亲哥哥，那样我们就不能快活了。说完，三个人哈哈大笑。杨绒花说，好吧，不是嫡亲胜嫡亲。然后在每人腮上使劲亲一口。

他们二人急匆匆走了。

二人决定帮助杨绒花，但是不想搞得太复杂，每个人出四十万，区区小数目对二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家里现钞多得是。为什么又要换包呢，这也是防止万一，以防杨绒花这边儿拿钱不还账，这就麻烦了。帮助她还账天经地义，可是被挪作他用，就恶心人了，彼此没法做人。

按照约定，杨绒花第二天拿着鼓鼓的黑包来找行长，两个人煞有介事，公事公办，换了包，办了还款手续，盖上银行“收讫”的印章，杨绒花没有债务了。

下午，两个男人满怀观世音菩萨的高尚情操来找杨绒花。

今天杨绒花好好地请洗浴师傅给她泡了一个玫瑰香型浴，再做了面膜，卷发，化妆，置办一套性感内衣。当两个男人打开包间见到一个赛过好莱坞赫斯嘉的女人妖冶地翘着腿儿坐在沙发里，眼睛发直。我的姑奶奶，怎么这么洋气漂亮！

两个人突然就感觉笨拙起来，不知道如何下手，如同初次进入猎艳场的青涩毛瓜。

杨绒花把这几年练就的功夫全数展示，让两个老男人激动地几乎哭出来。他们打心眼里感谢女人给他们带来的关爱，像妈妈，像女儿，像老婆，像情人。世上谁都没有她这么懂事，这么会体贴人，女人味这么足。他们这一辈子活得值了。

十

丫丫与大木频繁往来，解决了长期守活寡的煎熬。

行长和局长解甲归田，没有理由出来鬼混，在家里被老伴儿管得死死的，只好在梦里怀念杨绒花的好。

老二在外经年晃荡，许冰冰业已厌倦她们二人偷偷摸摸的生活，自打服装厂裁员，二人各自打包回家。老二来到老家，父亲奄奄一息，儿子已经长大，成绩很烂，不准备高考，闲着无事可做。鸭蛋变化不小，但是比起其他人不算太差。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即使这么多年不见面，见了面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男女之间的性吸引。知道嫂子在县城办了KTV，老二悄悄地去看，结果被嫂子清冷的脸色拒之门外。嫂子再也不是那个忍让的嫂子了，她可是县里有名的企业家，腰缠万贯的富人。老二自觉没意思，自己混到现在，好像没有任何名堂。家里的儿子哪能与城里的儿子相比，一个地一个天。还是回老家晒太阳去吧，在县里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啊。

杨绒花有她的打算，早已经计划好，趁着市面热闹，把门面生意卖了，赚了一大笔钱，带着儿子远走高飞澳大利亚，在那儿上大学，找工作，就业，移民扎根。第一步随着儿子读书去伴读，以便照顾儿子。一来自己放心，二来在那儿观察，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赵老大还有几年才能退休，先让他两头跑。自己跟儿子在国外定居第一位，其他都好说。这些年挣的钱且够花十年八年的。人老珠黄，风光不再，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再说，儿子将来有出息，绝不会扔下父母不管，老两口跟着儿子养老也在计算之中。

绒花本是靓村姑，二叔乱伦坏无辜，随波玩世积钱财，勇退浊流隐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