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傍晚的红霞像燃烧着的熊熊大火在西边山头处照亮整个边陲城市。

高速公路车辆飞驰，人们忙碌着，忙着下班，忙着运输，忙着赶饭局，这是一个为钱而忙碌的城市，人们为钱颠簸奋争。

靠近城边的高速公路桥下涵洞最低矮处，一个人半弓着腰走出来。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整洁，如果说他是附近乡镇的居民也不会有疑问。他来到路边的灯柱下，被迎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红衣女子热情拦下。

你好。我叫殷嬷，是市民政局的。看见你从桥洞下出来，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从那里出来。

年轻人看到是个和蔼可亲的女子，也就很随和地回答，我住在这儿。

啊，你住在桥洞里？女人声音里充满同情和关爱。你一直住在这儿吗？

是啊，一直住这里。

你穿得这么少，冷不冷，吃过了没有？女人的问话很有人情味。

我不冷，我还没有吃饭。小伙子不经意地回答。

你干什么的，为什么住在这儿，难道没有家吗？女人连珠炮的发问，好像迫不及待。

我是附近乡下的，十四岁那年我父母得急症都死了。乡下人说我是领来的野孩子，父母得的是传染病，就把我们家的房子烧了，把我赶出村子。年轻人淡定地讲述，没有悲伤，好像那是很久，很遥远的事情了。

女人又惊讶地叫了一声，看样子受到些微刺激。她继续问，你还没吃饭吧，你别走，我去给你买饭，马上回来。

年轻人木呆呆地站在那儿，对女人的热情无所措手足，答应原地等待。

女人去麦当劳买了汉堡包和一杯可乐，递给年轻人，两个人继续聊起来。

得知，年轻人今年二十六岁，流浪十二年，幼时被领养，及养父母去世，他十四岁被逼出来自谋生路，无非就是讨饭，长大了捡破烂拾瓶子。虽然只有小学一年级的教育，差不多全忘记了与文盲无异，可是现在还能书写自己的名字，赵大志。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常年住桥洞，里面棉被褥子都有，一年四季也过来了，就是说他习以为常。很小出来，也就没有身份证，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

你不怕姐姐吧？女人掏心窝的热心肠，姐姐，妈妈般的关怀，让赵大志笃定地摇摇头，不怕。

不怕姐姐就好。姐姐在政府工作，正好负责你们这一块儿。今晚上先跟姐姐回家，我们家几口人住在好几间平房里，你先住一个房间。明天，带你去局里办手续，争取给你办个身份，以后好安排工作。

女人带着年轻人来到几百米远的一个小区，像是城中村，安排赵大志在家住下。

第二章

第二天，殷嬷带着赵大志去见了几个人。他们仔细上下打量赵大志，连声说，小伙子看起来不错，以后好找工作。这样，你们在这儿先等着，我出去安排一下，回头告诉你们怎么办。

为首的大个子中年人回来，告诉殷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体检。

女人带着赵大志在医院各个检查部门抽血，拍片，询问病史。最后确定赵大志是一个健全的人，没有重大器质性毛病，没有传染病，没有精神障碍，不喝酒，不抽烟，主要脏器功能良好，主要血管、单管形状结构正常，而且还是万能的O型血。

他是一个完美的供体！

女人把赵大志带回家，好吃好喝，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无微不至。赵大志感激不尽，对大姐姐言听计从。姐弟两人看电视，喝饮料，各自洗澡睡觉。赵大志已经焕然一新，理发洗澡换新衣，他感觉良好，只等着姐姐安排好工作挣钱来报答姐姐，世界上还有谁比姐姐更亲的人呢。

这边水平浪静祥和无事，而那边背地里很多人可就忙活起来。

这是一条完整、活跃、复杂的地下产业链。

平时，女人负责在医院寻找器官供体，例如有出车祸死亡的，就征求人家有偿捐献器官，还有的极其贫困的家庭要求卖肾的，她负责安排供体。其他人负责安排为器官供体和受体进行各种检查，有人联系医院手术室，有人专门组织医生私下进行器官移植手术等等……

需求器官移植的人太多，由各大医院连网注册，各种数据齐全，只等匹配的供体。

赵大志的身份文件空白，后面的操作手负责各种造假文书，供体的一切信息均是伪造，任意填写，反正他没有官方身份。主刀医生好几个，各个负责一种器官移植，例如肾脏、肺叶、肝脏、脾脏、心脏、甚至眼角膜也不放过。

匹配的器官移植病人从四面八方按照规定时间统一住进医院，注射术前用于预防或治疗移植排斥，特别是抗体介导的同种异体移植物的排斥作用的药剂。

赵大志跟着姐姐来到手术室。女人告诉他，肠道检查疼，得打麻药。姐姐深情关爱的目光鼓励让赵大志笑了，说，没事。我不怕。

手术很成功，皆大欢喜。

第三章

几天后，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此时的晚霞已经不是烈火而是鲜艳的血。

山的西边公路桥下，出现一具裸尸，已经被野狗撕咬得面目全非。

公安部门立案侦查。

显然，第一件事要查清此人是谁，姓名住址，这才能开展大面积排查。动用了先进的DNA检测手段，没有信息，查阅失踪人口没有信息。法医从尸体的躯壳里发现手术用遗留物品，然后根据物品排查全市各家医院，最后追踪到市人民医院，是全国几百家有器官移植资质证书的医院之一最具资格的三甲医院。

顺藤摸瓜，案情显出水面。这条完整的作业链条有明有暗。有些外地主刀医生不明就里，按着协约，准时到场进行手术。那么，是谁组织的这次大规模手术的呢？是本医院器官移植中心主任黄世仁。

经过盘查审讯，黄交代了他所知道的部分，以及几百万费用来源及分配情况。接受供体器官的病员名单都是真的，达官显贵，企业家，教授，艺术家，商人还有省级官员。

最后，黄医生以及殷嬷作为主犯被捕入狱。

经过审理确认，这条产业链牵扯很多案例，主要以非法器官移植谋取暴利，属于特大刑事案件。

最后，黄世仁医生被判死刑，立即执行。殷嬷被判死缓。

可怜无辜而又心地纯洁的赵大志高高兴兴地死在信赖的“姐姐”手里，至死怀着感恩的心。

晚霞依旧，失却了以前的浪漫。红霞警告世人，道德殆尽的后果将是人类毁灭性的灾难。

（故事纯属虚构。）

参阅https://zhuanlan.zhihu.com/p/461938335；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0365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