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1996年35岁的她恰逢七年之痒。夫妻两人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家庭具体开支不断产生矛盾,进而发展成为冷战,到了见面就烦,开口就吵的地步。
一个闺蜜告诉她,自己最近找过王半仙算了命,还挺准的,何不找王半仙算一算呢,只当参考也是好的。
这个半仙是个半疯半痴的女人,快四十岁了也没有成婚,娘家知道无望,就给她在院里搭了两间小屋,让她单过。二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去过一个算命巫婆那儿学习一段时间,回家就开始给周围的邻居算命。屋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平底箩筐,里面是沙子,中间一个相似罗盘针的细木棒,随着她嘴里的谁也听不懂的神神叨叨,时而跳动,时而静止,过了一个时辰,她安静下来,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陈述着求卦人的前世今生,最后在追问之下才解说从今天起的运势。后来,社会发展速度加快,人们渴望发财致富,渴望官运亨通,渴望桃花盛开,于是求卦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被一些所谓算准了的人们添枝加叶吹捧以后,这个本来只是混口饭吃的半痴成了周围地区的半仙。
冗长乏味的扑朔迷离,半人半神的叨叨让人似懂非懂,段丽丽有些烦躁,用最直白的语言问,能不能给我说得明白点儿,于是又往半仙面前的钱罐里放了五十元纸币。半仙用她能听懂的语言说道,你的桃花运势很强,一辈子时时刻刻都不缺男人,因为你的前世没有用过桃花,便转世轮回到了你这里,所以你一个人享受两世的桃花运势,你的婚姻非常稳定,与现在的夫君将永远在一起,他是你的贵人,而其他的男人只是过眼云烟不可当真。财运虽然没有桃花运那么强,可是保证将来衣食无忧。
段丽丽听了之后感觉有些玄乎,我们两人恨不能立即离婚,偏偏说他是我的贵人而且家庭永远不会分离。说的桃花运更是邪乎,男人们虽然有过这样那样的殷勤,可是从来没有打动过我,好吧,算命有时候不能当真的。
嘴上犟,心里想。这不,她才突然发现尤处长出差或者宴请总是带着她,私下里给她买化妆品,买首饰,虽然不知道是小金库公款还是他自己掏腰包,买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最近在家里烦得很,老尤征询她的意见,马上去杭州开会,能不能去,她立即就答应了,出去散散心。到了杭州,她才发现局里只有她们两人来。白天开会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反倒是傍晚以后,一天的生活才正式拉开了帷幕。老尤比她大十来岁,有着中年男人那种特有的魅力,沉稳干练,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加上言谈举止大方得体,在人群中更加突出。算卦之前,要说段丽丽还是情场上的生瓜蛋,也不为过。现在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开了第三只眼,天眼不敢说,可是她真切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以前的懵懵懂懂,看着老尤竟然与以前大不相同。
老尤带着她先去专卖店买了一套她非常钟爱的服饰,外加项链耳坠,结账近两万元,老尤不经意地付了现钞。段丽丽心头一热,他是那么的绅士,那么体贴入微。回到下榻的杭州著名的五星级酒店,重新洗浴更衣。两人出现在餐厅的时候,就好像正在走场子的婚礼上的一对新人。段丽丽打扮得端庄优雅,钻石项链耳坠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双12寸玫瑰红高跟鞋把这个丰满身材的少妇烘托出一对挺拔的圆乳,细细的腰肢儿,凸显的翘臀,走起来一摇一摆,夺人心魄,老尤渴慕已久的女人今天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生活。老尤顺着段丽丽的意,买了一套意大利进口的高级西装,显得更加挺拔英俊,真是天生一对童男玉女。
二人点了酒店的名贵西餐,餐后乘兴来到灯光柔弱,靡靡之音的舞厅,莺歌燕舞,翩然飘忽,身体的轻触,点燃了彼此欲望之火,二人心照不宣,互相摩擦,进退自如,若即若离,一场舞下来已经是香汗淋漓。段丽丽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难以压抑的欲望,强烈地想要这个男人,她忘却了一切。老尤一直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他牵着丽丽的手来到了她的房间,进屋以后,轻声细语地问丽丽今晚高兴吗,丽丽羞涩地点点头。老尤打开音乐,搂着丽丽跳起了贴面舞,他的手很自然地滑到丽丽的臀,轻轻地揉摸,丽丽开始呻吟,呼吸急促,环抱老尤腰间的双臂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贪婪地享受着迷人的幻觉。衣服像雪片一样纷纷脱落,丽丽赤裸裸的身子只剩下一双艳丽的高跟鞋。
食髓知味,丽丽如同新婚蜜月,初尝禁果,一连三个晚上夜夜春宵。
回得家乡,在单位里两个人装作若无其事,一如既往地喊尤处长,段丽丽,大家也不往那里猜。尤处长手里掌握着别人不知道的小金库,信心十足,对丽丽更加殷勤,几年下来,使了不少钱。最大的手笔买了一处三居室,五十多万。说来有意思,丽丽的家庭生活莫名其妙地回复了平静,孩子也养得活泼可爱,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穿。老尤给买的房子,丽丽挂在自己名下,丈夫不知道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丽丽感觉自己以前白活了,这么容易好过的生活摆在眼前却有眼不识泰山。现在有了意想不到的大笔收入,大大充实了她的安全感,另外老尤对自己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百依百顺,与丈夫的那种左手握右手没有异样感觉要刺激得多。因此而联想到王半仙的卦,不信还不行,看来命里的桃花运就是硬。
人一旦命里注定,做不做不由你。
几年以后,一次局里举办的新春活动把万经理送到了丽丽跟前。万经理是局里经济开发总公司新来的头儿,与丽丽差不多的年龄,四十多岁,比老尤干练得多,当然,老尤现在又长了几岁,风采大不如前。
万经理找到丽丽帮忙联系外面的酒店,布置会场,置办礼品等,两个人频频接触。丽丽越来越喜欢这个浑身雄性十足的男人,喜欢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古龙香水味道,里面充满了要命的诱惑。过了几天,她居然时时刻刻渴望着见到这个男人,鼻头似乎索绕着挥之不去的雄性荷尔蒙气味儿。
春节活动办得很成功,万经理开车接丽丽去唱卡拉OK。男男女女十几个人都很快乐,点了啤酒红酒威士忌,开怀畅饮,看上眼的男女就互相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眼神,丽丽早就有了意思,只等万经理的态度。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万经理也已经有了强烈欲望,只是刻意掩饰。丽丽妩媚妖冶的身材,以及她对男女之间的善解人意都让万经理心有所属,趁着热烈的气氛,主动邀请丽丽跳了一支舞,他的内心告诉他,自己已经对这个女人有了浓厚的兴趣。丽丽马上领悟对方的内心需求,悄悄地岔开双腿,纳入他的挑衅,不经意地跳着。万经理心有灵犀一点通,跳完一曲便坐下来与丽丽喝起了威士忌,强烈的酒精刺激着双方彼此的暧昧。万经理借口去前台,然后拿着房间钥匙回到歌厅,趁大家不注意,把房间号码显示给丽丽,然后推说家里有事,与大家告别。几分钟以后,丽丽也与大家话别,不放心孩子,回家去了。大家都各有心思,并不管他人闲事,继续唱歌跳舞。
丽丽敲开了酒店806房间,万经理迅速把她拉进屋,然后探出头,酒店过道没有人,立即反锁上房门,把丽丽紧拥在怀中,悄悄地在她耳边说,想死我了。丽丽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笑,眼神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喜爱,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万经理不敢过于鲁莽,只是抱着她的腰还了一个吻。丽丽说,你饿不饿?万经理听出一语双关,我都快饿死了。丽丽把头埋在万的胸里,你真坏,光知道自己饿。万的心头激烈跳动,我的亲,今天一定管你饱。欲火一瞬间在两个人的心底熊熊燃烧,丽丽已经泛起了涟漪,万经理也是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褪去丽丽的衣服,自己也迫不及待地脱得精光。浑身的皮肤紧致,肌肉结实,雄起的男性喷射出令人眩晕的荷尔蒙,丽丽几乎被熏晕,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喜欢性。
自那以后,他们频频约会,丽丽每每变着花样儿,让万经理自愧弗如。万是老手,知道给丽丽买房送物,让女人一门心思服伺自己。老尤那边,虽然没有完全断线,可是天长日久兴趣锐减。老尤本人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又感觉自己付给女人太多,女人理应以他比天高比地厚,因而对女人目前越来越冷淡的态度开始有了微词,但也只能说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改革的洪流涤荡着各个角落,裁减员工,段丽丽首当其冲,没有高等学历就只能认栽,尤处长和万经理都爱莫能助。掂量着过几年五十退休,别折腾了,大家都这样,也不是专门对着自己。
下
段丽丽家里来了客人,从西部来的两个表亲弟弟,想在此处打工挣钱,举目无亲直奔表姐而来。她苦笑着说自己刚刚下岗,要钱没有,时间倒是有一大把。她很快联系了街边一个小房子,开始了他们熟悉的烤鸭子营生。表姐经多识广,看着弟兄俩做的烤鸭挺受欢迎,于是建议扩大生意,多开几家,以后搞大。两人听话,弟兄俩先分成两个店,然后又从家乡里招募低工资的工人,他们山窝窝里感谢老板提供的机会,一个个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表姐与表弟不断修正前景规划,在附近农村租用一片土地建造烤鸭初加工车间,然后添置皮卡配送运输,形势发展很快,三人紧密配合,生意竟然做出了城,店铺开到了苏南地区,甚至打进了上海。
段丽丽在这个新生的企业中,成了核心管理人员,西部农村来的工人见她也是毕恭毕敬,尊称段姐。段丽丽与万经理偶尔聚会,享受鱼水之欢,但是万本人有了新欢,再加上丽丽已不在公司,感情疏远很多。段丽丽这边打拼忙碌对性生活不如以前炙热。
要说丽丽这个人,与老尤,万经理相处的时候还是付出真感情的,并不同时脚踩两只船,与老尤没有了感情之后,才与万经理相处,现在与万经理情淡意薄,意味着可以开始下一段感情。
生意稳定,财源滚滚。丽丽经济上绰绰有余,送闺女去了新西兰上大学,家里也换了别墅,丈夫在外做什么她也不问,因为她并不担心他能做什么,结婚以后他性功能低下,勉强生了个女儿,以后便不起性了。温饱思淫欲,段丽丽地位变了,年龄也大了,可是性欲愈加高亢。尤其是现在,她莫名地烦躁,在网上读到一些女人用电棒自慰,试了一次,虽然来了高潮,可是比起真人,还是差得太多。
公司用人由她决定,虽然是从西部招来,每个人适合干什么由段丽丽说了算。因此她对每一个员工心里有数。天热心里更热,于是她想到了做大厨的刘师傅,比她小几岁,人高马大,忠厚老实,决定一试。
这天她早早来到了厨房,看到了刘师傅在忙碌着,于是招呼他来到办公室,先是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知道快一年了没有见到老婆,他说很想念孩子。段丽丽笑到,就不想老婆。刘师傅脸红到耳朵根,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也想老婆。段丽丽目测了他的身材,又说了一些安慰话,说你愿不愿意在这儿多干几年,刘师傅知道她负责人事,于是赶忙回答说我一定要多做几年,回家盖房子,供孩子上学。那你想老婆怎么办。刘师傅赶紧说,忍忍呗,明年我让她过来住几天。段丽丽笑笑说,不急,我给你们安排。第二天下午,段丽丽把刘师傅喊到办公室,让他换下身上的衣服,试试今天给他买来的新衣。她让刘师傅进到里间自己的休息室,带上门,再关办公室大门,折回来开里间的门,然后关上。刘师傅吓得赶紧抓过衣服挡住身体,丽丽笑到,没有出息的样,我能吃掉你的不成。用手拉掉衣服,刘师傅又用双手遮住,段丽丽佯作生气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怂的男人。刘师傅磕磕巴巴地说,你是老板,我不敢乱来。丽丽笑到,现在老板说你再这样,她就把你开了。刘师傅意识到老板是真有那个意思,只要她愿意,我何乐而不为。于是就放松了很多。
丽丽的心情与从前正好相反,原来是被动,现在是主动,以前是被玩,现在是玩人,以前她的性是服务,现在她的性是提供资源,而男人则是提供服务。今天是她主动玩男人,下面是她租来的鸭。想及此,她兴奋莫名,有着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与成就感。她根据自己的喜好换位,用手轻轻指挥,男人本来天生就色,巴不得女人上身,现在女老板主动要求,他也乐得顺从。刘知道一定要满足老板,他憋着劲儿,尽量不要过于激动,保持坚硬状态。段丽丽经验十足,也有意控制住节奏,如此这般两人居然一个小时,丽丽今天太满足了。
女人华丽转身,成了“鸡找鸭”的阔太。但是,她只找熟悉的男人,绝不到外面乱找人,女朋友们开玩笑说她兔子只吃窝边草。一连几年,她找了一个,感情淡了就再换一个。可笑的是,她居然煞有介事地挑这些打工男人的毛病例如睡觉打呼噜,脚丫子臭,说话声音大等,有一次竟然妒忌一个男人的老婆前来探亲,前前后后十几个男人,更换的频率加快,档次越来越低。
后来一次同学聚会改变了她快速下滑的轨迹,碰上了中学时代的老同学潘。
潘同学这二十几年来做过不少事情,其中包括开了一家歌舞厅,混得人五人六,舞女簇拥,俨然业界大佬。可是后来形势大变,歌舞厅没有了营生,欠了一屁股债,把他打回了原型,又成了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因为乱搞女人离了婚,住房给了前妻和儿子,自己回到老家照顾年迈的母亲,直至老人家归天。
段丽丽如同找到了知音,聚会后便私下里拜会潘同学。两人相谈甚欢,又各怀鬼胎。对于段丽丽的造访以及言语间的暗示,这个风花雪月的老江湖立即接收到她的强烈信息。当天,趁着一点儿酒意,潘同学讲诉自己对段丽丽的仰慕之情,夸她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用手轻轻撩开刘海,指肚在她的脸上划下,见没有反对,继续滑到脖颈。丽丽身子微微颤抖,如饥似渴的眼神令潘同学魂不守舍,继而大胆地继续下滑到她的胸部,丽丽开始闭上眼睛,低声呻吟。潘同学见火候已到,拉起女人抱在怀里,走向卧室。丽丽幸福无比,想象着老潘过一会儿与自己的鏖战,心下砰砰跳动起来。老潘不愧为情场老手,把丽丽安放在床上,轻轻地一层一层地剥去她的衣物,最后只留下内裤的时候,老潘快速脱光自己的衣服,开始吻丽丽,从头到脚慢慢地品。
丽丽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与那些工人性交虽然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感,可还是缺了点什么,与老尤和万经理也不一样,没有现在与老潘之间的这么舒适的完全放松。他是老同学,朋友,情人,偷情,丈夫各种人物和意识的混合体。这才是她想要的完全对等的关系,没有高低上下之分,两个人像情人在偷,又像夫妻一样互敬互爱,让段丽丽找回了正常的心态。她的角色既不是服务员,也不是买鸭的阔太,而是平等的男女关系。段丽丽现在很幸福,有钱,有男人。老潘与丽丽放开了心态,双双毫不掩饰内心的性饥渴,兴奋至极。
丽丽决定与老潘住在一起,因为丈夫已经被派到外地工程项目,几个月不回来。况且,丈夫也知道她性欲高昂,无能应对。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恼怒,后来也就随她去了,自己无能有愧在先,只要她不离婚,照顾孩子,另外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她的私事就可以了。丽丽每个月给老潘几千块钱伙食费,给他买衣物,而老潘则给她做早,中两餐。晚上丽丽要整理店里的账目,很晚才回来,所以晚饭各吃各的。丽丽性上瘾,五十出去了,兴致不减。一个星期也得做两三次。老潘招架不住的时候,丽丽还是找本店的年轻工人解决。这些年轻人虽然粗糙一些,可是体力好,有时候连着两次,丽丽很满足。
她打算就这样做下去,不提什么离婚,更不要求别人离婚,她明白自己只需要性。现在觉得王半仙就是仙人,既然我命里桃花运旺,为什么要遏制它呢。有时候偷笑,莫不要干到八十岁?那我现在就得攒足够的钱,到时候找二十几岁的鸭也不成问题。王半仙啊,王半仙,哪天我得重重地谢你!
哈哈哈,丽丽狂放地大笑。(全文完)
看上眼的男女就互相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眼神,————大约十几年前回国参加同学会,酒桌上大家就这样,当时吓坏了,感觉特不适应。后来有闺蜜跟我喳咕,你不在国内这些年,大家总这样,你真是个洋老土哦。。。
赞梧桐写实的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