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去澳大利亚引进煤矿设备最后的培训,一行5人。培训要求实际操作人员学习操作使用方法。
团队组成由地方省煤炭厅副厅长带队,成员包括煤炭部一个处长,两个煤机厂的总工程师,规格虽然很高,可是对方不知情,他们只知道来人都是一线操作工。这边之所以隐瞒不报,也是感觉不合适,只不过那个年头出国名额太少,各行各业的干部多,都得安排出趟国,体验体验,开个洋眼。又怕对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好都填写操作工。
一天下午,这个不到60岁,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副厅一反温文尔雅的常态,满面愤愤然,在旅馆房间高声嚷嚷,然后说服其他几个人接受他的提议,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要开会,讨论讨论。
“按照党章,我们可以组成国外临时党支部,我做临时党支部书记。这里除了刘翻译,其他的都是党员,你们三个到我房间开会。”副厅长不容置疑的姿态换来其他三人的认真附和。
关门会议开了大概20分钟,四人走出来。大家一个个笑眯眯无事发生,副厅已经释然,和蔼可亲。
副厅,临时党支部书记,亲自向小刘这个唯一党外人士传达会议精神:“今天的会议是讨论澳方公司对我们态度冷淡,招待不周的问题。他们每天只接送一次,下班把我们放在旅馆,就没有人过问我们了。我们在国内是怎么接待他们的呢?顿顿招待他们吃大席,喝好酒,各级领导陪同,非常重视。再看他们,对我们太冷淡了,真是典型的资本主义的唯利是图。。。但是我们讨论的结果,是不给他们提抗议了,反正还有几天就结束回国,这是个牵涉到国际关系的问题,所以你也不要说出去。”
我的个妈也!年轻的刘翻译内心感叹,还好没有发生所谓值得大张旗鼓闹僵关系的大事儿。小刘会意地朝煤炭部处长瞥一眼,知道他才是久经沙场的“老出国”了,对这种事情门清。肯定是他在临时党支部会议上说服了副厅,放弃抵制态度。
这些领导本来就不该占用一线操作工名额,因为设备进口,技术培训洽谈几合同上都清清楚楚地注明,邀请函上特意要求一线操作手。为了符合要求,填表的时候都说自己是第一线实际操作的工人,人家自然按照操作手的待遇接待。
在中国招待的也不是一线工人,基本上是对方的销售经理,公司业务主管,甚至公司一把手都有可能,项目嘛自然不能由工人谈,相对来说是对等的。
澳方公司教员要求通过这次训练,这些操作工能够熟练地使用设备,回国再传授给其他工友。所以发给每人一套工作服,从头套脚,再戴上防护镜。
结果,四个“临时党支部”成员却一个个躲在墙边,不换工作服,好像培训与他们并不相干,令培训师迷惑,不知内里原因。
四个人清楚,因为他们是领导,哪能干这种活,哪怕摆个姿势也不干。培训期间,每天穿戴得像是大会主席团成员,西装革履。
为防止尴尬,小刘,这个党外人士,只好首当其冲,变成了第一线工人,抱着水泥枪喷向实验顶板。
赞梧桐强化了讽刺效果的好笔力!
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