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务

你说你这个养猪兼杀猪的却弄了一个什么文绉绉的狗屁职务名称“司务员”，搞不搞笑？

别笑，据说是矿上学的解放军部队炊事员编制职称。

杀猪的杀长了，就长出了一付猪相，王司务人高马大，膀宽腰粗，那颗嵌在眼眶里，永远没有表情的一颗狗眼珠往往把小孩子们吓得四处逃命。

他负责饲养矿上几头猪，以备不时之需。

每天早晚各一次，用板车把煤矿食堂门口的泔水拉到猪圈喂猪，同时换上新缸。工人剩下的残渣饭菜虽然不多，可是用餐人多，一天24小时笃定攒够两大缸，够养六七头猪。

刚刚科长交代了，明天矿上召开先进职工代表大会，要吃两顿饭，今天把那只六百斤的肥猪杀了，收拾好，明天要用。

王司务马上就把其他几个工友叫在一起，布置任务。他本人负责逮猪，其他人绑猪，众人抬到桌子上，他杀猪，其他人负责烧水。

盛夏的早上，太阳已经很烫。

王司务赤膊上阵，二百斤的体重，浑身是劲。

他灵巧地跳进猪圈，径直走向那头单独圈养的肥猪。猪有灵犀，看到王司务来者不善，吓地惨叫起来。四只蹄子往后挪，挤到墙根，叫得更加惨烈。王司务的那只狗眼连猪都怕，只见他身子左右抖落一下，猪儿判断失误，竟然从墙根跑了出来。正合我意，王司务狞笑着，一个猛虎下山，全身猛地扑向大猪。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猪的前蹄，往怀里使劲一拽，肩膀发力压在猪脖子上，大猪站立不稳，这时候，其他三个人迅速靠近，往同一方向拉猪的后腿，一切那么顺当，猪被摔倒在地。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把它绑了，然后打开猪圈门，用两只杠子交叉抬起，四个人憋足了劲，杠子差点没压断，把猪抬上摆好的桌子上。猪儿知道寿命将尽，哀求似的嚎叫响彻云霄。

王司务口里衔着一把长长的，锋利无比的杀猪刀，用手测着位置，然后快速取刀，左手摁住猪脖子，顺势斜刺里捅了进去，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流淌在下面摆好的大盆里。

王司务的凶狠眼珠与猪的垂死眼珠四目相对，以猪的不甘而去结束对峙。

王司务熟练地抽出长刀，换上一把小刀，在后蹄的脚踝处，割出一个小口子，用粗铁丝深深插入皮下捅洞眼。然后单腿跪在地上，两手拉开口子，嘴巴严严实实地对准，鼓起腮帮子，吹进长长的一大口气。到底身大力不亏，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一只猪就被吹得滚瓜溜圆，猪毛全部直挺挺地站立起来。水已经烧开，熄了火，几个人合力把猪小心地滑入锅里。烫一分钟左右翻身，王司务又换了一把半尺长月牙形宽面刮刀，双手握紧开始刮毛。干干净净的光板猪被吊起来，王司务开膛破肚，把内脏扒出，分类放在不同的大盆里。

几个人把宰杀好的光板猪拉到食堂，下面的活儿就都是厨师的事儿了。

王司务这才消停下来，回到猪圈，与其他三人一起，沏上一壶茶，点上一只烟，歇歇乏，傍晚还要去淘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