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位中学同学(甲同学)也是我的小学同班同学。他的父亲在文化大革命中工作是天天扫街。由于家庭的问题,在原来的小学里受到同学们的冷遇,欺凌甚至谩骂。导致他缄默少言。一旦开口,就会口吃。嘴巴变形。引起更多同学嘲笑。无法在原来的学校继续求学。在三年级刚开学,转到我们学校和我同班。我是班长,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位热爱教学的女教师。她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情况,要求同学们平等友好的对待我们的新同学。
他的个子比多数同学要高。他的桌位被安排在最后一排。这倒是比较适合他的个性。他可以不发声,减少同学们对他的注意和观察。没有一个学期,他就慢慢地跟上了我们的学习进度。
我们的学校有五幢楼,基本上是一个年级班级使用一幢楼。我们每学年就升一级。我们的教室都会换一幢楼。当时放学时,都是打着少先队的班旗,一起排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队歌,从教室门口走到校门口,插上队旗,才各自回家。我由于搬家,跟大部分同学回家的路途分开了。我发现甲同学是跟我回家是一个方向。出于好奇,我就跟着他后面走。只见他拐进一个里弄,我想那就是他家所在里弄。哪里知道,当我回头一看,他又出来了。我感到很奇怪。因为每天上学,这样的事发生多次,我想他是不想让同学们知道他住在哪里。
当时的班级基本上是根据家庭地址分班的。同班同学都住在附近。这样有利于在假期中,每个同学都被分进各个”小小班“,可以一起做假期中的回家作业。我和甲同学是在一个“小小班”,他的假期作业都做得比较好。是一个认真用功的好学生。我们就慢慢地成为了一起玩的好朋友。他的身高在打乒乓球时有优势。常常把我们打败。
当我们成为好朋友时,他才告诉我他家的确切地址。他母亲是一个很和蔼的妈妈。我也见过他的两个已婚的姐姐。但是他几乎不跟我说起他的父亲。说是已经跟他妈离婚了,但是有一天我在他家门口见到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眼睛挺有神的,但是躬着背,拿着一把竹制大扫帚,我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小学毕业后,我们又被分到一个中学上学。当时班级也是根据地址来分的。由于我们的家隔开一条马路,他于我不在同一个班。刚开始我们还经常一起玩。他借给我一本装半导体收音机的书,我就照着书本去买各种零件,学着装起了我的第一架半导体收音机。他给了我很多建议和帮助。以后我们一起玩的时间逐渐减少。他由于家庭的原因没有机会加入当时先进学生的红卫兵的组织。我也无能为力。
中学毕业,他被分配到城市郊外的一个农场去土插队。文化大革命结束,他父亲的问题平反了。他的父亲出生在台湾。是台湾体育界的知名元老。因为不喜欢国民党在台湾的2.28事件处理,建国初期就来到大陆想参与新中国的建设,哪里想不到。没有几天,就被关进监狱许多年,以后到了文化大革命,又是遭难。一直到文革结束。他父亲才被发现。马上就有了高收入的工作,并且成为政府与台湾统战的新闻人物。这样,他们家的各种生活条件大大提高了。他们家的地址变了好几次,他父亲似乎成了国宝。甲同学在台湾的亲戚帮助下,大学没有毕业就到了国外求学,他毕业后,结婚生子,在国外安顿了下来。他的两个姐姐也都移民到了国外。
我的一个同学后来通知我,通过国内关系了解到,甲同学现在是台独分子。不要跟他来往,他在国内是上了黑名单的。就是说,如果他回国,他会被严格监视的。
甲同学原来一直生活在国内,后来父亲平反,全家翻身,应该感谢党和政府,怎么一到国外就变成了台独分子的呢?
这个问题使我联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我们许多的党政高级领导干部,几十年在党的紧密的教育领导下,应该是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怎么会变成了罪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