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同学视频聊天
和老同学聚旺视频聊了一次。我很少视频聊天,因为视频里看到的图像不真实,离得近了看得还有些不
舒服,还有是自己形象不好,羞于见人。老同学打开了视频,我没有拒绝。他起床不久,还没有吃早饭,我
说有空再聊吧,他说聊吧,于是漫无目的闲谈起来。
谈到了身体。他身体挺好,说今年头发突然全白了,而且还不住的在掉头发,拿下帽子让我看。他不会做
饭,对吃东西没有要求,饿了就吃,吃饱就行。期间他点了一根烟,你还抽烟?是,每天一盒子。太多了。
抽不起了,一盒烟十几块,没有便宜的。他问我是不是没有牙了,有,我呲开嘴让他看,我满嘴牙一个没有
掉。我说你的牙也挺齐全,都是假牙,花了一万多立。
问到了地里的收成,说今年不错,一亩玉茭子大约能产一千多斤,价格也好,一斤一块四多。他如今种的
地不多,一是上年纪了,二是不当紧了,一般都是买的吃,他说如今地力下降,产量不高,而且不知什么原
因传统的特产豌豆已经不能种了,主要种些山药,自己吃,够自己吃就行了。
聚旺读书时和我是同桌,性格绵善,稳重可靠,和我一直处的不错。他一直在村里,做过好多年村支书,
如今七十了,村子里还是离不开他,帮助管理财务。儿女们早已离开了村子,老伴前几年得了病,植物了几
年,去年走了,一大串院子就他一人。他视频了院子,很漂亮,大正房五间,东房三间,中间一间是大门,
看着都崭新崭新的,很气派。院子西、南面是红砖盖帽的围墙,一人多高。南面也有地基,原来要盖房子的
,木料都准备好了,后来不想盖了,木料都放坏了,整座院子宽宽敞敞,打理的整整齐齐。他说自己的寿材
板都准备好了,没有花钱是自己进山砍的,解成了板,搭成正方形在院子里干着,里边存放着玉茭棒子。院
子里最近公家给装了个简易厕所,灰白色,不要钱。他说公家这些年来给村子里办了不少好事,修通了赜吐
罚???丝泶???吭陆 70多元,信号也好。村委会里的桌椅电脑等设施都很齐备,说比原来公社的都好,
都是公家给置办的,不要钱。他在村子里应差事一年有几千元的补贴,每个月还有三百多元的低保,钱足够
花了。他说这个低保,原来是老伴的,后来老伴走了又转给他了。说如今村子里有不少靠国家养着的人,五
保户一年有一万多元的津贴,懒人很多。要想拿到这些待遇也不容易,即使条件够了,也得打点管事的,送
得少了也不管用。
他说最近比较忙,公家给村子里派来了一个村官,每个村子都有,大一些的村子有几个。村子里事多吗,
还派村官?没有事。村子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村官一来,村子里的主任支书都不管事啦。这不是和文化大
革命时的工作组一样吗?他说也不一样,这个村官来主要抓扶贫。这是好事,好什么,就是填表写材料造假
,造假也不容易,很费脑子的,他(指那个村官)造不了,得靠我。
他说村官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嫩的很,连一句明白话都说不了,电脑也不会用,还的我教。每个月
工资除了吃喝等还能拿四千多,吃住都在乡政府,乡政府养着一百多人立。
谈到这里,勾起我许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在李鹏任职人大委员长期间,他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夸下海
口,要在几年内扫除全国的青壮年文盲。这项任务一杆子插到底,红头文件直接发到基层单位。我们场组织
了扫盲领导小组,五个人,我是其中之一。我私下和主任说我们场职工家属一万余人,就靠我们五个人扫盲
,这任务根本完不成,主任说完的成。
扫盲工作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么复杂。主任带着我们在办公室扎下根,天天造表,填表,编文件,编写油印
课本,做作业。作业本上写的字要难看,编试卷,做试卷,做试卷的字也要写得歪歪扭扭,还要有一定的错
别字。完了再批改自己做的作业,试卷。还要凭空编写花名册,名字要土,比如“狗蛋”,“二愣”,“三娃子”
,“四猴子”,“五斤”,“难养”等。天天按时上下班,中午管饭吃,吃的倒是不赖,养着我们每天专心致志地
造假。党委书记不时来视察一下,我们就诉苦,书记就鼓励加命令,完不成任务,下放基层劳动去。
实践证明造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是考验人的智力、耐力、体力的一件艰苦的营生。一堆表格填着填
着前后数字就对不上了,于是就改。改着改着错误更多了,于是再改。有时乱的实在不行了就重头再来。把
我们折腾的一个个头昏脑胀,真是把平生的本事都用尽了。组织上还有个十分严厉的命令:谁也不能向外乱
说,包括家人,要严格保密。感觉像做贼,又像潜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让人实在是不舒服。
一个多月终于造假过关,场里开了所谓的脱盲工作总结大会,请了一些“群众演员”,拍照留影,作为材料
一并上报。会上党委书记表扬了我们,说我们做了造福职工家属的好事。
2022年12月16日星期五
这国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