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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与维新的冲动,苏州警察没收了少女脚上的袜子说那是作案工具

(2024-04-15 20:14:16) 下一个

不知从何时起,国人自发组织起一场抵制洋服、洋节的运动,名曰:文化自信。

印象中,有一个很关键的时间节点。

2022年的那个夏天,苏州市淮海街头,一个妙龄少女身穿和服,在街头拍照。

拍着拍着,叫苏州市公安局狮山派出所的人民警察给抓走了。

人民警察说,穿和服拍照,涉嫌构成寻衅滋事罪。

人民警察没收了少女穿的和服(应该是有其他衣服可以更换),没收了少女穿着的鞋子和袜子。

人民警察说,这是作案工具,是犯罪证据。

袜子是作案工具?

要知道,苏州市的淮海街可是日式风情街,这条街道上开设有多家日式料理店,提供日式服务。当年,这条日式风情街开张的时候,从上到下,从省里到市里,哪一个没有享受过“阿里嘎多”的服务?

我靠。

似乎就是打那之后,国人开始了文化自信运动,开始抵制各种各样的洋节。

有很多人热衷搞运动,一听说有运动,就积极主动、迫不及待地投入到运动中去。就像是鲁讯笔下的阿Q,咸与维新。

就连一向以正统自居的胡锡进都看不下去了。

老胡写道:“中国开放的城市里不应该容不下一身和服。”

然而,像苏州这样开放的城市,还真得容不下一身和服。

现在看起来,热衷于运动是一件十分荒唐、十分可笑的事情。

因为投身于运动中的每一个人,人人癫狂,人人疯狂。

当真正清醒而又明白的人,对荒唐的运动提出批评的时候,那些为之癫狂,为之疯狂的人,会坚决地、彻底地,毫不容情地,将那些清醒而又明白的人,彻底消灭。

在他们看来,这样做是为民除害。

像1958年8月发起的人民公社运动。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全国农村建立不到两年的农业合作社多数被人民公社所代替,全国农村实现了人民公社化。在人民公社,从生产资料所有、分配制度、交换关系乃至社员的生活资料都强调一个“公”字,除了老婆孩子,一切都是公家的。

像1958年-1960年的大跃进运动。这又是一场全国性的群众运动,在这场运动中,全国各地粮食产量坐着火箭往上窜,从亩产三千斤到亩产突破10万斤,《人民日报》天天报喜,老百姓天天饿肚子。

这场大运动中,还有一场小运动,就是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家家户户砸锅卖铁,投入到炼铁炉里面。炼出来的铁,权且叫作是铁,再制成各种铁制品。然后再砸掉,再送回到炼铁炉的里面。每一次回炉,都成为新钢铁产量。于是,就有了赶超英美钢铁产量的新纪录。

像1966-1976年的文化大革命运动。

这个运动,哎,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

每一个投身于这些运动的人,无不为之癫狂。

接二连三的运动,结果却是国民经济比例严重失调,社会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

今天说的,是另外一场疯狂的运动,打麻雀运动,全国全民“痛剿麻雀”,成为人类历史的旷古奇观。

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全国范围内发起了“除四害运动”之消灭麻雀的全国性大规模群体事件。

1956年1月12日,《人民日报》发表《除四害》为题的文章。1月25日,《一九五六年至一九六七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再次提出除四害。

在历史上曾经就麻雀的食性发生过激烈的争论。1957年1月18日,时任教育部副部长、生物学家周建人在《北京日报》发表题为《雀是害鸟无须怀疑》的文章,就肯定:“麻雀是害鸟,害鸟应当扑灭,不必犹豫”。

注意,这个人的身份是教育部副部长、生物学家。

综合判断,认为麻雀以谷物为食,影响到农业生产,因而将麻雀定为四害之中的老四。

1958年2月12日,一篇《关于除四害讲卫生的指示》,将老鼠、麻雀、苍蝇、蚊子作为四害,发动一个以除四害为中心的爱国卫生运动。全国以除四害为中心的运动进入高潮。

打麻雀运动的宣传海报,在校学生也是被动员的对象。海报中的图像为:男学生正在用弹弓瞄准麻雀,女学生则拎着被打下的数只麻雀。

围剿聚歼麻雀运动首先从四川省开始,四川首创“打麻雀”“大兵团作战”方式。

天府之国历来鸟语花香,是鸟类天堂。自1956年列麻雀为“四害”之一后,四川奋勇当先,独出心裁地规定无麻雀标准是:

(一)所在地区或单位无麻雀窝、无麻雀飞、无麻雀叫。

(二)城镇以居民委员会、农村以合作社为单位,全天看到麻雀2只以下者,只是“基本无雀”,并不合格。

1958年3月,四川省新繁县面为样板县——千军万马齐吆喝,加上敲锣、敲盆、敲尿桶、敲竹筒……吓得麻雀飞过几个田块便坠下地来。

麻雀死伤惨重,试验成功了!四川省“除四害指挥部”马上召开电话会议,推广经验。

四川省叙永县也创造了“吆麻雀”经验:只在一个农业社的范围赶麻雀效果有限,必须在全县范围同时动手!四川省“除四害指挥部”决定对麻雀、老鼠都采取定时“全省统一行动”,并发出动员令。

成都附近郊县资料记载了“灭雀大战”的奇景:清晨5点,全县出动19万人次,根据高山丘陵地区的不同特点,采取掏、毒、套、打、烟熏、疲劳轰炸等综合战术向麻雀展开了总围攻。4天的战斗,全县男女老少,个个奋勇,人人当先,满山遍野竹竿如林,红旗招展,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在全县范围内摆下了21万草人的疑兵阵,烧起了13万堆冲天烟火,天上地下铺设了溜子榨板等90多万件工具,构筑了天罗地网。战斗开始时,就采取万箭齐发的办法,吆吼轰闹,喊声震天,响器、锣鼓齐鸣,使得麻雀四处逃窜,疲惫坠地为群众拾获消灭……

据《郫县志》记载,郫县10万人历时3天,共消灭上百万只麻雀!以花园乡为例,乡党委书记魏锡云组织全乡近四十支鸟枪,成立“火枪队”,分成三个小组,巡视全乡打麻雀。群众与专门放假回家打麻雀的学生,以大社为单位,分为31个小组,指派专人包干。男女老少,整天轮流看守,不断吆喝。干部分到各处严厉督促,农民上街赶场都得带上竹笋壳,边走边吆喝,否则不准进场……他们有的摇竹笋壳,有的敲梆梆、铁桶、盆子,边喊边打,到处“梆梆”“啪啪”“啊吼”之声,加上火枪队的“冬冬”枪声,杀声震天,要闹到晚上。据粗略统计,全乡7天共歼灭麻雀20多万只。

四川“打麻雀”的“先进经验”被“峨眉电影制片厂”等拍摄成新闻纪录片,全国放映。

这一“人民战争”的经验,立即在全国推广开来。

自1958年3月20日至22日,全省灭雀1500万只,毁雀巢8万个,掏雀蛋35万个。

随后,天津、哈尔滨、杭州、长春、镇江、北京等城市纷纷效法,这些城市到4月6日共灭雀1600万只。

北京自4月19日至21日,捕杀麻雀401160只。

上海自4月27日至 29日捕杀麻雀505303只。

截至1958年11月上旬,全国各地不完全的统计共捕杀麻雀19 .6亿只。

全国各地全民动员围剿麻雀时,新闻媒体做了大量报道。

《人民日报》更认为,这是人类向自然开战,征服自然的历史性伟大斗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文艺工作者也奉命讴歌“这场人类征服自然的历史性伟大斗争”。

时任中国文联主席、中国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作《咒麻雀》诗一首,刊于1958年4月21日的《北京晚报》,诗曰:

“麻雀麻雀气太官,天垮下来你不管。

麻雀麻雀气太阔,吃起米来如风刮。

麻雀麻雀气太暮,光是偷懒没事做。

麻雀麻雀气太傲,既怕红来又怕闹。

麻雀麻雀气太娇,虽有翅膀飞不高。

你真是个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

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

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后方使烈火烘。

连同武器齐烧空,四害俱无天下同。”

原来,大文豪郭先生还曾经是中国科学院院长。

在这场运动中,做法、规模、成绩最突出者要算首都北京市。

北京召开了“除四害誓师大会”,成立了“首都围剿麻雀总指挥部”,副市长王昆仑任剿雀总指挥,统一指挥三天的剿雀战斗。

剿雀战开始前,组织居民观看了四川新繁县禾登乡围剿麻雀的纪录电影,并用广播宣传车载着死麻雀行驶街头,以此来调动剿雀大军的积极性。

1958年4月19日清晨4时左右,首都数百万“剿雀大军”拿起锣鼓响器、竹竿彩旗,开始走向指定的战斗岗位。830多个投药区撒上了毒饵,200多个射击区埋伏了大批神枪手。

清晨5时,王昆仑一声令下:“开始!”

全市8700多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区里,立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枪声轰响,彩旗摇动……房上、树上、院里到处是人,千千万万双眼睛防空袭般警惕监视着天空。扎的无数假人、草人随风摇摆,也来助威。白发老人、几岁小孩,工人、农民、干部、学生、战士,人人手持武器,各尽所能。麻雀在天罗地网中乱飞,找不着栖息之所,有的被轰到施放毒饵的诱捕区和火枪歼灭区,有的吃了毒米中毒丧命,有的在火枪声里中弹死亡……

为了摸清“敌情”,“围剿麻雀总指挥部”还派出30辆摩托车四出侦察。解放军的神枪手也急驰八宝山等处支援歼灭麻雀。市、区总指挥、副指挥等乘车分别指挥作战。

在天坛“战区”,到处是鞭炮和锣鼓声,30多个神射手埋伏在歼灭区里,一天歼灭麻雀966只。在南苑东铁匠营乡承寿寺生产站的毒饵诱扑区,在两个小时内就毒死麻雀400只。宣武区陶然亭一带共出动了2000居民围剿麻雀,麻雀被哄赶到陶然亭公园的歼灭区和陶然亭游泳池的毒饵区里,在大半天时间里,共消灭麻雀512只。在海淀区玉渊潭四周十里的范围内,3000多人从水、旱两路夹攻麻雀。人们从四面八方把麻雀赶到湖心树上,神枪手驾着小船集中射击,被打死的、或疲惫不堪的麻雀纷纷坠落水中……傍晚以后,青年突击队又到树林、城墙、房檐等处掏窝、堵窝,捕捉麻雀。

首都院校的广大师生也参加了这次运动。中国科学院2000多名科学家和工作人员放下了手头上的科研任务,参加“剿雀”大战。这些知识分子和科学界的杰出人物,在“剿雀”战斗中也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鸟类学专家郑作新研究了—辈子鸟类,但从没研究过如何“剿灭麻雀”,也只能手敲锣鼓扯起喉咙鼓噪。

著名数学家华罗庚、火箭专家钱学森也带着响竿前往参战。

这一场奇怪的剿鸟战斗,如不是1958年4月20日最权威的《人民日报》留下的真实记载,后人当视为天方夜谭。

据称:从4月19日至21日,北京市300万人连续突击三天,共歼灭麻雀40余万只。

该报称:以每只麻雀连吃带糟踏粮食每年按5公斤计算,共可节省粮食200多万斤。又按每年每对麻雀繁殖15只计算,可节省1500多万斤粮食。真是“不算账不知道,一算账成果真不小啊”。

中国第二大城市上海也不甘落后,4月28日传来辉煌战绩:上海人民大战一天,灭麻雀掏雀蛋共25万只。

在这场全面围剿麻雀的大战中,全市布置天罗地网,在每个建筑物上都安有草人、假人,平均每十平方米就设有一个驱赶麻雀的岗哨。

他们还要让麻雀断子绝孙,大掏麻雀蛋。

上海市先进生产者、上海钢铁二厂鲁佛祥父子四人,跟着雀粪的痕迹捣毁600多个雀窝,掏到了750只雀蛋和护蛋宁死不肯离窝的3只麻雀。徐汇区的居民一边轰赶,一边把鸽笼开放,许多麻雀避进鸽笼被活捉。

历次政治运动中,舆论导向至关重要。

一些文化人往往迅速以诗词、歌曲、快板、等“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形式”来鼓动。除了大文豪郭沫若的《咒麻雀》,以漫画《三毛流浪记》而响誉海内外的张乐平,也创作了漫画《天罗地网》,以写实的笔法,记录了1958年这场“剿雀”战:战旗飘扬、全民动员,人们爬在屋上、树上,敲锣打鼓、放鞭炮、呐喊鼓噪、枪打雀、猫咬雀。

各大报纸副刊“生活小知识”专栏里,纷纷开设介绍干炸、红烧等烹制麻雀菜肴的方法,说清炖时加上块天麻,还有独特疗效。

荒唐之事,恶果终现。

害虫没有了天敌,粮食严重歉收,发生极为严重的饥荒,三年自然灾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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