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我与你三年同行
谁的人生不曾稚嫩,谁的感情不曾懵懂,谁的血管中,不曾有过春潮的涌动,因为年轻,我们渴望去远方旅行;因为浪漫,我们梦想去天上摘星。
——汪国真
几乎一夜之间,我所生活的这座北方城市,共享单车在大街小巷里遍布开来,先是小黄车,一排排,一辆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街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乍眼的黄色;没过多久,小蓝车又铺天盖地般地席卷而来,无论是分布地点,还是每个点安放的数量,其数量都要大大超过小黄车。几乎与此同时,骑着共享单车出行的市民也越来越多。
立秋后的一个早晨,我去山东理工大学美术学院拜访中国陶瓷艺术大师尹干老先生。车进校园,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大学生,各骑一辆共享单车,穿行在校园的绿荫里,一对恋人高昂着头,手拉着手,绽放着笑容的脸上青春飞扬。
自行车是外国人发明的,但在中国,却得到了最盛大的推广,尤其是在上一个世纪最后的五十年里,自行车仍然还是属于高档消费品的范畴,凤凰、永久、飞鸽是最知名的自行车品牌。
时光穿越了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高高低低地寻找着自己驻足的地方,但她们总是来去匆匆,留给世人的,永远是或深或浅的记忆碎片,在这匆匆的时光里,自行车上的爱情故事一如《山楂树之恋》般浪漫美好。
父母刚刚搬到这座城市不久,咬咬牙买了一辆永久牌大梁自行车,骑了十几年,传给了上中学的大姐。每天,大门口一听到清脆的车铃声,就知道大姐已是放学归来。于是,母亲赶紧搬出碗筷,招呼一家人吃饭。
后来二姐也上了中学,为此,父母给她买了一辆22型蝴蝶牌自行车,翠绿的车身煞是惹人喜欢。22型自行车本就小巧,为了赶上同行骑大轮车的同学,就得蹬得飞快,二姐每天骑着它,就像蝴蝶飞来飞去。再后来我上了中学,心想着总能得到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了吧,可父母说,你是男孩,多跑跑路累不着。尽管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残酷的现实。每天巴儿巴儿地看着两个姐姐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上学,自己除了流口水羡慕,就只有用两条腿丈量家校间的距离。
好不容易熬到读高中,在我的一再抗议下,父母终于花40元钱在二手车市场上给我淘了一辆当地产的“千里马”牌大轮脚刹。脚刹车在城里并不多见,骑着它,好像城市里的怪物。身边的同学要么是骑着轻快的凤凰,要么是骑着飘逸的飞鸽,好多还都是包链的,特别是在倒着蹬车的时候,空转的链条会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啦声音,而我的那辆笨重的大轮,只要稍稍向后一踩,就牢牢在刹在了原地,一动也不会动。
正值青春萌动时节,默默喜欢上一个女孩,上学下学骑着一辆绿色的包链26型凤凰,她常常是骑得飞快,像极了一只轻快的燕子,我常常像是碰巧儿似的与她同行——其时,多数时候是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弱小的背影,便是一种快乐,这一碰巧,便是三年。
那年的夏天特别炎热,她骑的自行车在放学路上突然爆了胎,我碰巧遇上她,此时,她正急得不知所措。关键时刻我挺身而出,先载着她回家,再骑回原地,推着她的那辆绿色凤凰,去给她修车。我从衣兜里面,掏出五毛钱——那是我一个星期的早饭钱。看到绿色凤凰的车轮重新鼓胀起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甜蜜。
“那云朵的洁白,是我们真挚的过去;那湖水的丰盈,是我们蓄满的深情;那空气里激荡着的,是我们露珠般闪烁的笑声……”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汪国真的《年轻真好》,时时回荡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