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4/2024 ~ 4/25/2024
上了船,大家集体补觉。醒来后就在船上逛逛,熟悉各层各舱,为接下来的十六天作准备。
我们的房间正对无畏号海、空暨太空博物馆(The Intrepid Sea, Air & Space Museum)。它是美国纽约市的军事和航海史博物馆。当然,我们只站在阳台上看了看航舰平台上方停泊的飞机。
蒋先生指着博物馆尽头靠近哈德逊河的那架细长的飞机说:这是目前为止全世界唯一一种超音速商用客机,Concorde。它由英法两国联手打造,于1969年首飞,并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进入商用客机服务领域。但是这种协和式飞机飞行成本超贵,基本上只有明星巨贾之流才坐得起。因为种种原因,Concorde在2003年全部退役,大部分进了博物馆。
我的手机肃然起敬,赶紧给它来张特写。
Concorde一共造了20架,实际投入商用服务的只有14架。无畏号博物馆陈列的是Concorde Alpha Delta G-BOAD。它保持着迄今为止最快的飞越大西洋的记录,耗时仅2小时52分59秒。
后来我查了一下,蒋先生的说法略有出入,第一代商用超音速客机另有其二:前苏联的Tu -144。维基百科说,当苏联领导层听说英法正在开发超音速飞机,立刻下令开始研发苏联自己的同类客机。他们弯道超车,成功获取了法国协和式飞机的总装图,代价是苏联在英法的一个完整间谍网遭到破坏,一些苏联商务人员被驱逐出了英法地区。只是,协和式超音速客机的外观和内部设计是分开进行的,前苏联得到的情报只限外在,因此Tu-144客机的内设方面有着很大的不同。
Tu-144也在1969年的试飞中突破音障,成为第一代研制成功的超音速飞机。
上邮轮后的第一顿晚餐,一家人尝试了正式餐厅 ——黑螃蟹厅。我们被分配到的位置被double book了,因祸得福,被调配到了一间豪华的六人座半包厢。
菜单上的食物孩子们都不爱吃,浅尝即止,我们又没有多余的肚子替他们吃,只能让侍者端下去。如果说去正餐厅有什么积极意义,就是让孩子们熟悉餐厅礼仪。吃一顿饭,蒋先生絮絮叨叨讲解了就餐时的各种注意事项,孩子们完全是当培训教程来参加的。
在正餐厅吃完,蒋大核惦记着“地球上最好吃的披萨”,我们又去了自助厅。这才发现,黑螃蟹菜单上的东西,自助厅都有。感觉以后还是自助算了,既避免孩子们浪费食物,还不用担心喝杯水都不得不使唤服务员的尴尬。
不管船上有几百种餐饮选择,娃们的爱好都很专一。在正餐厅愁眉苦脸,到了自助厅,就眉开眼笑。
饭后走上甲板,一家人静静欣赏纽约迷人的夜色。
邮轮在曼哈顿港停靠过夜,会在隔天傍晚六点离港。
第二天我醒得早,独自上楼吃早餐,跟一位白人老太太坐得近,就聊了起来。她说她来自印第安纳州,这是她和老伴儿的第一次邮轮之旅。他们打算到达意大利后,在那里待上一个月。她是设计师,先生是科学家,两人曾久居意大利。38岁那年,他俩领养了一对韩国双胞胎,完全是home schooling,一天学校也没送去过。现在孩子们一个是摄影师,满世界跑;另一个是服装设计师,在为T台走秀人员提供服装指导。
我虚心听取她的育儿经,竟是忘了时间。下得楼来,已近十点。
一家三口刚刚起身,洗漱完毕。
蒋先生问,纽约这半天,你想去哪里?
我说,我想看看自由女神。
这是我第四次来纽约了。之前来时都单身,纽约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就是没看过自由女神。
蒋先生对着电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回答我的期待,说:“看自由女神,好啊,没问题。”
我心甚慰。谁说本CPO劳碌命,当不了甩手掌柜。
这一次,因为海上漂的日子久,我购买了上网计划,不过只限一台设备,就是蒋先生的电脑。棒球赛季已经开始,他需要时刻跟踪他家(Fantasy)球队的得分和球员的状态,以随时调整出场阵容。相比之下,我对网络的需求就低许多,唯一紧迫的,是过几天要制定欧洲的行程路线,并开始预定酒店、门票、热门路线的火车座位,等等。这趟欧洲行,完全没有计划,除了两个月的火车通票,我什么都没准备,包括邮轮到达当天在罗马的落脚地。
我想,16天呢,有的是时间。
我没打扰蒋先生的纽约路线调研,在一旁替孩子们准备外出的衣服鞋帽。
过了一会,只听他说:“好,那我们就去中央公园。”
他的语调就像赛场播音员,把“公园”的“Par”音压得雄浑,又拖得老长,一听就是说给孩子们听的,以调动他们的出游积极性。
孩子们也如愿欢呼。在他们心里,公园等同滑滑梯跷跷板,还有大片自由奔跑的空间。
我真是一口老血。。。质问他:“我的自由女神呢?”
蒋先生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what, what。。。哦,我是说,我们先去中央公园。”
明明邮轮六点就要离港,我们满打满算在纽约的时间也就五六个小时。他的安排听起来还有先有后。去完中央公园,哪里还来得及去看自由女神?分明是他刚才三心二意看比赛,把我的诉求忘在了脑后。
不过,孩子们的兴致一上来,生米就煮成了熟饭。我知道,想看自由女神,又得等下次了。
唉。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
我建议大家上楼吃了午餐再走,蒋先生说,来到纽约,当然要去吃尝尝著名的纽约披萨。
我当然反对,我又不爱吃披萨!不过,上船不到一天,饭桶我已经连吃五顿,感觉中午少那一顿也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他们去吃纽约的披萨,我坐在旁边看看。
倒是蒋大核强烈反对。他说要吃“全世界最好吃的披萨” — 也就是船上的披萨。昨天连吃两顿,他已经不能自拔。他才不管什么纽约的披萨。
所以我们又背包去了自助厅。说好的不饿不饿,我又吃掉一盘。唉。
十二点左右,拉垮一家人终于踏上了游览纽约之路。孩子们心情还不错,一边走,一边跟地上的影子玩捉迷藏。
走到第九大道,蒋先生拉着我们右拐,说去看看34街上的Sam Ash店。他说,因为疫情的关系,这家著名的乐器店濒临倒闭,所有的东西都在打折,不容错过。
我说:“我们马上就要去欧洲,你要看上一把吉他,或一只音箱,是买,还是不买?”
他说:“我多半只是看看。不过,要有特别好的deal, 买上一把也不错,可以每天面对大海弹弹吉他,多美好。”
他一脸憧憬的模样。可能,这种“美好”,跟我们中国人的”吃着火锅唱着歌“,一个意思。
Sam Ash全店八折起,有吉他,有音响,还有各种乐器零配件。
孩子们,尤其是蒋大核,对架子鼓生起了兴趣,狂玩一通。圣诞老人怕是要加班加点了。
还好,蒋先生虽然一个劲儿说,”这个deal非常好“,”那个折扣相当棒“,他还是充分展现了一个理性成年人的克制,终究没有剁手。
我当然不会鼓励他。我不也没带火锅上邮轮么。
出了Sam Ash,我们沿着34街一路向东,走去著名的第五大道。沿路经过Macy’s 百货,店面看着相当古朴,也超大,从第七大道一直延伸到第六大道,占了整整一个街区。据说,这是美国最大的门店。大概是上春季新货,橱窗被装点得花团锦簇,我的心情跟着一秒入春。
从第五大道向左转,就是中央公园所在的方向。沿途不少“一看你就来过了纽约”的背景图。
纽约公共图书馆,坐落在第五大道和第42街的交汇处。 它是纽约市的文化地标,许多电影电视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在2007年的一次重大修复中,犹太富商Schwarzman捐赠了一亿美元,图书馆大楼因此改名为Stephen A. Schwarzman Building,中文译名苏世民大楼。
图书馆向所有人免费开放,不论是捐了一亿的苏世民、街边打地铺的流浪汉、还是我们这种到此一游的异乡客。
大楼门面相当气派,门前有两尊古老的石狮坐镇。大萧条期间,在一次演讲中,市长拉瓜迪亚将石狮像昵称为“耐心”(Patience)和“毅力”(Fortitude)。他告诉纽约市民,这是他们度过那段艰难时期所需的品质。这两个名字被保留至今。
我个人比较喜欢“毅力”。有了娃,毅力总归有一点,耐心就不好说了。
图书馆层高几米,内部装饰古典华美,大气庄严。我们去的那天,里面正在做一个叫“Treasures”的展览,馆内陈列着各种古书古籍。
只是小孩子感觉无趣,一个劲拉扯着我们往外走。
图书馆后面是布莱恩公园(Bryant Park)。
四月的纽约,春意盎然。新绿的枝条,各色艳丽的郁金香,四周是或古朴或摩登的摩天大楼。园内坐满了休闲的人群,在春色中喝咖啡、闲聊、发呆。岁月是盛世中的静好。
数步之遥的街道边,有一群维权的黑人,着黄紫色的T恤,同色旗帜,齐声嚷嚷“dirtypoop”之类的口号,好像是一个工会,说什么权利都在“他们”手中,我们要奋斗。这个“他们”,应该就是站在工会对立面的资本家了?听着像是一场挣脱枷锁获得全世界的共产主义运动。
蒋先生说,他有一个重大发现:在曼哈顿,白人正喝咖啡,黑人忙着维权,亚洲人忙着拍照。
我瞪着他,举起的手机拍不是,不拍又不是。
那会儿已经下午三点多,蒋大核又开始惦记起”世上最好吃的披萨“,蒋小诗也念叨着儿童俱乐部。我们决定不去中央公园了,直接打道回府。
回船更衣,直奔餐厅。
六点钟,邮轮准时起航。
孩子们早在饭后迫不及待加入了儿童俱乐部。我打算去高层的开阔处拍几张曼哈顿下城区的天际线。我们的阳台面对新泽西一侧,看不到。
上到甲板才发现,好像全船的乘客都聚集到这里来了,每个面对下城海港的位置都已被占满。广播里循环播放着一首非常应景的单曲:Alicia Keys的Empire State of Mind
“牛喲客,牛喲客。”歌曲高亢嘹亮,激情四溅,响彻整个甲板。
Concrete jungle where dreams are made of
There’s nothing you can’t do
Now you’re in New York!
These streets will make you feel brand new
Big lights will inspire you
Hear it for New York, New York, New York!
就是风太大。大家都有备而来,穿着厚厚的冬装,就我薄薄一层毛衣,冻得直打颤。匆匆掐了几张照片,就被蒋先生催着下楼来了。
房间里又暖和又舒服,适合躺倒读书,蒋先生却打开窗帘,拽着我走上阳台。他用手朝左前方一指,说:“看,自由女神!”
果真!!!我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泼天而至的惊喜。。。这人太也会卖关子了!他方位感好,知道邮轮离开纽约港时,我们这一侧会看到自由女神,却提也不提,说什么去中央公园。幸好我属于“失望后容易修复”的包子体质,换作其他女人,早跟他在Sam Ash就各自飞了。
这么一想,我俩还挺般配。
夕阳余晖中,我与蒋先生执手并肩,看自由女神走近,又走远。。。只觉得这一刻,人间的浪漫不过如此。
小孩挑食加上老是生病,那是中国人说的讨债鬼。
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能不能描述一下?
什么 ingredients?
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果真!!!我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泼天而至的惊喜。。。这人太也会卖关子了!他方位感好,知道邮轮离开纽约港时,我们这一侧会看到自由女神,却提也不提,说什么去中央公园。幸好我属于“失望后容易修复”的包子体质,换作其他女人,早跟他在Sam Ash就各自飞了。”,哈哈哈,浪漫的蒋先生,幽默的番桥作家!
你家可爱的小诗让我想起了自己女儿小时候,大概也是小诗的这个年龄,每年圣诞带她去佛罗里达坐邮轮,寄在Kids Clubs,快结束时看孩子在邮轮上的表演。她倒是挺喜欢正餐的。
你带爸妈旅的文也读了,感动!
剖不及待等着你们带娃们,游罗马,又会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罗马的披萨,大核会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