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鲁迅先生的作品数量不多，最好的小说全都收集在《呐喊》和《彷徨》中。《呐喊》发表于1923年，迄今足百年，可谓名副其实的“古董”。其中收录的写于1918年四月的“狂人日记”，更是脍炙人口，为人们所熟悉。可以说，鲁迅先生的小说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现在读来依旧具有现实意义。在《呐喊》发表百年之际，本人尝试着模拟鲁迅的笔法，练习写下了下面的超短小说，以致敬鲁迅先生。若有不当之处，敬请读者指正。

(一)

今天全没月亮，我知道不妙。刚刚悄悄地出门步入村道，即遭赵大白的怪异眼色盯上：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还有四、五个人，交头接耳地议论我，又怕我看见，远远地紧随着我。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此，其中似乎是最凶的一个人，口罩上方露着鼻孔，对我笑了一笑；我便从头直冷到脚跟，晓得他们布置，俱已就绪了。

我可不怕，仍走我的路，朝着村口大门。前面有几个站在路边的小伙，也在那里议论我，眼色也同赵大白一样。我想我同小年轻们有什么仇，他也这样，便忍不住朝他们问“为什么？！” 于是，他们就散开了。前方又有一个赵大白出现，透过目镜脸色铁青地注视着我，那后面的四、五个人也快步向我聚拢过来。我想我同赵大白有什么仇，他需要这个样子么，忍不住大声说“Let me go！ I want to die！”“我有清零尚方宝剑，回去！”赵大白咆哮道。

我想：我同赵大白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定是那无影的奥秘克戎定居了人的脑袋，或是他们娘老子教的，约定了所有路上的人，同我作怨怼，甚至不惜肢体相撞。这是怕我、或是想害我，这真叫我害怕，叫我纳闷而伤心、五内俱崩。

(二)

晚上总是睡不着。凡事须得研究，才会明白。

他们---也有吃过官司、刑满释放的，也有让有钱人训斥、掌过嘴的，也有被领导占了他妻子、女儿的，也有老子娘被村霸致残、逼死的；他们那时候的脸色，全没有昨天这么怕，也没有这么凶。

最奇怪的是昨天道上的那个女人，被一条铁链绑着脖子，嘴里嘀咕着，“这个世界不要俺了！”她眼睛却看着我。我出了一惊，遮掩不住；那围观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来。王老三赶上前，硬把我拖回了家。

拖回家中，家里的人都装作不认识我；他们的眼色，也同别人一样。进了书房，便反扣上门，宛如是关了一只鸡鸭。这一件事，叫我越发猜不出底细。

前些天，唐山村的民工来寻活，对我大哥说，他们村里的一伙恶人因对年轻女子调戏不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大打出手：屋内打完还不够，拖出堂外继续打，，，即便在被呼叫110之后，还能堂而皇之地围殴、欺辱那几个女子后再逃之夭夭。我插了一句嘴，民工和大哥便都看我几眼。今天才晓得他们的眼光，全同外面的那伙人一模一样。

想起来，我从头顶直冷到脚跟。

他们会用铁链锁女人，就未必不会锁我。

(三)

黑漆漆的天，不知是日还是夜。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

村内喇叭也开始高叫，要进行新一轮的核酸检测。赵大白管制着奥秘克戎的传播，但又怕被别人传上了，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面面相觑。

大清早，我去寻我大哥；他立在堂门外看天，我便走到他背后，格外沉静，格外和气的对他说，“大哥，我有话告诉你。”“你说吧”，他转身后点点头地回道。

“我只有几句话，可是说不出口。大哥，赵大白说奥秘克戎会通过空气、物品表面进行传染，无孔不入，感染后不死也残。最初相信的村民，大抵都没有被感染。可被封闭了的村民，没有去外边接触，也还是有感染的，宛如伤风感冒。那唐山村民工被封在村外村，奥秘克戎清零，很健康，可口袋里也是零。今天勉强度日却不知明天，似乎天天得靠着‘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的信念，，，”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哥打断了我的叙说。“我，我，我也想去做大白，去管制有奥秘克戎的人！”这个时候，大哥忽然显出凶相，高声喝道，“你这个疯子，痴心妄想！”大门外站着一伙人，都探头探脑地往里窥视。有的是看不出面貌，全身覆盖着白衣面罩；有的戴着口罩，但仍可看出是青面獠牙，抿着嘴冷笑。

王老三这时也挤了进来，对着那伙人嚷道，“都散了去吧，人家都没有出门，不该由你们管！”王老三劝我回屋子里去。屋里全是黑沉沉的，胜过万马齐喑。

这个时候，我又懂得了一件他们的巧妙了。他们岂但不肯改，而且早已布置：以防控疫情之名，封嘴封身封生活；或预备下一个疯子的名目封控我。

(四)

不能想了。

几千年来时时以龙种掌控着臣民生杀之权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大哥正管着家务，他巴不得我天天被封控在家，省去惹是生非。待到解封开放时，我一定会感激涕零，欢呼又一个山花烂漫花枝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