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酒楼”是潞安州的老字号了。店主和气，小二殷勤，生意兴隆。可是今晚这里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西首雅间内的大圆桌旁围坐了一家人。正中端坐者乃是最近移民到潞安州的耍猴人。今天全家在此为他庆祝五十岁生日。看来饭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杯盘狼藉。耍猴人面前放着一个圆盘，盘子已经空了，只余些许面食残渣。

本是高兴的日子，却见耍猴人面色愠怒。瞪眼看着旁边垂手站立的一位中年人——此酒楼的老板老牛。

老牛满面陪笑：“客官您吃得可好？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耍猴人伸手一指面前的圆盘：“嗯，叫你过来是谈谈这个蛋糕的。”

老牛的笑容更灿烂了：“啊，这个蛋糕啊！我们听说客官您今天五十大寿，特别免费赠送您这款西洋蛋糕。”

耍猴人皱了皱眉：“你别以为我没见过世面！西洋的规矩我也是懂得的。你既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为什么没有在蛋糕上面加个标题呢？连个’生日快乐‘都没有，你觉得我能知道这是个生日蛋糕吗？”

老牛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客官，您说说这个蛋糕味道如何啊？”

耍猴人瞪大了眼睛：“不要回避！先别和我谈味道。听清楚了，你应该有一个专门的标题说明这个蛋糕的用处啊。我怀疑你是否真正做过正式的蛋糕。”

老牛终于忍不住，也瞪起了眼睛：”客官，事情是这样的。如果您在小店定做生日蛋糕，我们一定会给您写上您需要的吉祥话。可是今晚是小店听说您祝寿，临时现做的蛋糕，而且免费赠送。您吃都吃了。要是不满意，我们再给您定做一个，写上标题，二两纹银，您看如何？”

耍猴人努力地把眼睛瞪得更大，却发现比老牛的眼睛还是小了一号。他不再费力气，站起身来，大袖一拂：“不必了。买单。”

明亮的月光下，耍猴人一家昂首前行。街上行人稀少。凉风习习，脚步沙沙。终于，耍猴人的夫人打破了沉默。“老爷，那个蛋糕可真是松软香甜。有没有标题，有那么重要吗？”

耍猴人看看身边无人，低声言道：“当然重要啦！我借着那一通找茬，刚才付账我就把小费给免了。省了三两银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