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见天，一对老夫妻，来到墓园。带着些纸钱，带着些吃食，在一墓碑下，一边烧，一边抹泪，一边咒骂：“今天给你带这些来，你好好吃些吧。有些时间没送来了，饿着了吧？钱够花不？那边的通胀咋样？我今天带来的票子面额更大些。我想，你们的通胀速度应该是赶不上我买的纸钱的数额的。你这个不懂事的王八羔子，世上最傻最傻的傻瓜，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们俩，就那么去了。你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吗？你这个挨千刀的！我们培养你一场多不容易！”

俩老人走了，狗爷带着俩小狗，一边前来啃坟头上献的猪蹄，一边好奇地问下边：“咋回事，你爹娘一边给你上坟，关心你吃，关心你喝，关心你冷，关心你热，关心你钱够不够花，一边又狠歹歹地骂你？”

地下：“关心即摧残；爱你即奴役。”

狗愕；“咋回事，你这娃不识好歹？”

地下：“聪明是最大的愚蠢；人生是最大的骗局。”

狗：“又遇到 一位哲学家。”

地下：“无知便动力；奴役便自由。”

狗：“不懂。”

地下：“时光如风一般逝去。当下的的生命，正经历着死亡与重生。”

狗：“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地下：“我们早已忘了知觉，忘记你我还有呼吸。这不是无我更不是忘我，而是迷失了心的方向。回家的路会越走越远。”

狗“你尽扯些啥呀！”

“真正的文学只能由疯子、隐士、异教徒、幻想家、反叛者、怀疑论者创造，而不是那些精明能干、忠诚的官员。”

狗：“？”

地下：“别掩藏自性的光明与希望；别掩藏自心的智慧和勇敢，别让麻木与苟且，在黑暗中重负我们的生活。”

狗：“实在是听不懂。”

地下：“世界喜欢在荒诞里闹成个兴高采烈的样子。”

狗：“？”

地下：“人只有在愚蠢的时候才是真诚的，在安全的时候才是勇敢的，在免费的时候才是慷慨的，在浅薄的时候才是动情的。”

狗：“？”

地下：“春天的绿色在大墙外边，我们看不见的原野地里，撒着甜蜜的黄色花粉；墙内，冬日的一抹残阳，透过凋敝的枯枝，照在乌鸦的窝。乌鸦看着窝里的孩子，流下了忧伤的泪水。”

狗：“？”

地下：“我只享受今天这样，经过消毒的，完美无瑕的天空。整个世界都是用最坚固的，永世长存的玻璃浇铸的。”

狗：“？”

地下：“谁也不是单独的一个，而是我们中的一个。”

狗：“？”

地下：“语言的秒速总是大于思想的秒速。”

狗：“？”

地下：“沉重的轻浮；严肃的狂妄；整齐的混乱；铅铸的羽毛；光明的烟雾；寒冷的火焰……”

狗：“今天，可真是遇上鬼中之鬼了！难怪你父母理解不了你。”

旁边地下：“这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曾经是全市的文科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