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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地方(二)--- 李江诗电影剧本

(2020-09-04 19:34:42)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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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一个小黄点,在茫茫戈壁滩上跃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渐渐清晰地出现在镜头前,是一辆黄色帆布吉普车。车中加上司机共三人。大巴中的中年旅客此时坐在其中的副驾驶位,年轻了近二十岁。脸上没有胡须,显出青春的稚气。一身蓝色的中山装、小风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交的精神风貌。

 

傍白: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是一个激情四射、荡漾着青春和梦想的时代,刚刚兰州大学新闻系毕业的我,选择了留在兰州,这座黄河源头的城市,在省报当上了一位记者。我的家乡在青山翠滴的江西。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外婆讲,我的爷爷,当年随红四方面军西征,长眠在了祁连山腹地中。也许冥冥之中,有一种神密的期许,高考时,我报考了西部的大学。

 

     这是我大学毕业进报社后,第一次的外出采访。  

 

    吉普车在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上,似一叶小舟在波涛中上下跳跃,晃动在巍峨的祁连山与蓝天白云间。

 

    车中,三个人说话、让烟的情形。

 

    吉普车驶进祁连山口。

 

    道路依山傍水,右侧,是越来越陡立如刃的万丈峭壁;左边,是越来越深不见底的幽幽峡谷。峡谷中,流淌着依稀可见的一股细细的水流。

 

    镜头中,出现他惊惶失措的表情。

 

    坐在后排的一位安慰他:“别怕,曾记者,我们老赵的开车技术过硬着呢。一年中我们要下牧区来好多趟,都多少年了,你放心。”

 

   “小王说的对,你别怕,曾记者。这路,我都跑得熟熟的了。”

 

    被称为曾记者的他面部表情才稍稍有些放松。可是,还是不敢多看左边车轮下那深不见底的峡谷。

 

    车子又走了一段这样的山路,终于出了峡谷。

 

    车子正走着,前方路面上插一路牌,上写:公路施工,请走岔路。

    司机老赵只好拧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下了路基。

 

    小车在山涧中绕行,过了一个小山包,前边又出现更多的小山包。茫茫黑戈壁上,有好多条不很清晰的车辙,弄得司机老赵有些无所适从,一边猫腰细瞅前方的行进路线,一边随口说:“糟了,这路,以前没来过。我有点转向。”

 

    他一听,心里没底起来,脸上有些迷惘,问:“那咋办?”

 

    小王安慰:“没事,老赵对祁连山里的情形熟熟儿的,不信他就会迷了方向。”

 

    老赵一边辩别着方向,一边说:“你还别说,今天真有点转向。”

 

   “盯着太阳走。”小王提醒。

 

    老赵不吭声。

 

    小车继续在荒原上颠行。不时有鹅卵石垫得吉普车轱辘突然跳起,几乎将整个车子掀翻了。几个人随着车身晃动着身子,颠得五藏六腑似翻江倒海,肠子都快要断了的感觉。

 

    又走了一段时间,前边横亘着的一条小河,拦住了车路。司机老赵原想加大油门冲过去,可是,吉普车在小河中央,被陷进了泥沙中。老赵又挂了挡,试图冲出去,但做了几回努力,都失败了,最后无奈,只好说:“不行,你们两个得下车去,在后边推它。”

 

    他和小王脱了鞋子,挽了裤角,下车去。试着腿伸进河水中,做呲嘴状,刺骨的冰凉从脚掌一直传到全身的感觉。

 

    司机老赵重加大了油门,两人在吉普车的后屁股边一边一个,用肩抵着,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巴了好几次,仍然没能将车子推出河床,每次都是车子“突突突”几声,眼看车轱辘要爬出泥沙窝,最后又重陷进去。

 

    几个人经过一番折腾,精疲力竭地坐在河床边干净地块处,直叹气。

 

    他手遮眼帘,看一眼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山,长嘘口气,问询两位:“这可咋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司机说:“只有等,看能不能等个过往的车或人来。”

 

    他说:“这祁连山深处,四周荒无人烟的,能等来车吗?刚才在公路上,都几乎没有见到一辆来往的车辆。”

 

    老赵沮丧地偏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光,回答:“那也只有等,碰运气拜。”

 

    几个人傻傻地呆坐在沙窝里,时不时地往车子的前后方向抬眼观望。

 

    小王担心地说:“白天倒没啥,半夜这山里可真冷,曾记者你可得有个思想准备。”

 

    老赵苦笑笑:“不光是冷,还有狼呢。我好多年前,也在这祁连山里迷过一次路。半夜里,一群狼围着我的车吼叫,地动山摇的,一片绿眼珠子盯着车窗,没把我的魂吓跑!”

 

   “如果真等不来人,就得赶快让一个人从原路返回去,到那公路施工现场去求救。”小王说。

 

    他说:“离开公路也有十多里路了吧?绕来绕去的,早都转向了。去找人的人,再要迷了路,那多可怕?”

 

    老赵叹口气,道:“哪就只有在这死等!”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感到此行凶多吉少。

 

    几个人绝望地往远处死瞅。

 

    镜头随着几人的目光,出现四周座座祁连山雄宏的山体、山头上染雪的山峦、山脊上裸露的石块、陡峭的山崖、山崖间稀疏的松柏与苔藓、山涧中流淌着的小河与河床上的鹅卵石。

 

    镜头从山涧摇向头顶湛蓝似靛的天穹,朵朵云彩似蘑菇样鲜白。

 

    突然,在遥远的镜头深处,出现一个跳动的小红点。他惊喜地伸出手指着远处那小红点给司机老赵与小王看:“快看,那是什么?”

 

    两人同时寻声手搭晾篷远望。

 

    只见那小红点起伏跳跃着,越来越大,渐渐清晰,最后,变成了一位身着少数民族服装,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的少女。

 

    镜头一直跟踪着骑马的少女。

 

    少女跃马在崖壁间蜿蜒的山路上,显出飒飒英姿。最后,大特写占满了整个画面。

 

    镜头特写少女的脸:虽然是草原上的少女,却显得格外漂亮美丽。因年龄的缘故,特有的稚气,使得脸蛋颇为生动、鲜亮。小姑娘穿戴耀眼——红色的内衣,高高的领口,外套一件镶着花边的天蓝色马甲,足蹬一双红色高跟细腰皮靴,显出修长的腿形来。梳两条长辫搭在身后,辫梢内编着彩色丝绒线。

 

    姑娘看见了山涧中陷进泥沙中的吉普车,减缓了速度,小心地从山崖上的小路,下山涧来。

 

    他的脸上先是写满了期待,但看到是一位骑马的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不免失望,但同时被少女的美貌所震撼。

 

    少女跃下马,手牵马缰,向吉普车走来。

 

    小王似认识对方,远远叫了一声:“银花!”

 

    少女一边“嗳——”一声,一边回应:“赵叔,王哥,原来是你们!”来到车前,看了一眼车轱辘,瞪大眼睛问:“咋了,车陷进泥里了?”

 

    小王回答:“就是。”转过头来指指他,“这是省报的曾记者,我们陪着他来草原采访,就准备上你家去。”

 

    他客气地点点头笑笑,瞅一眼姑娘的脸,就转过眼神,不便将目光在其上久留。

 

    小王问:“你上那去了?”

 

    银花回答:“到乡卫生院给我爷爷抓药。”又盯着车轮子问,“陷进去多长时间了?”

 

    老赵回答:“一个多小时了,啥办法都想过了,试了好多次,也没能整它出来。”

 

    银花想了想,说:“用马套上拉,看看咋样?我想能行。”

 

    司机老赵说:“那就试试。”

 

    老赵从后车厢里,取出一圈绳索。

 

    银花接过绳索去,端详一阵,就一边嘴里嘘着,哄着那匹枣红马,一边将绳索在马身上比划着,然后,准备下到河水中往小车上缠绕绳索。老赵接过了绳索,说:“我来,河水冰。”

 

    少女说,“不妨的。习惯了。”

 

    小王阻拦,“还是让我和赵师来绑。他知道绑在哪能吃上力。你一个小姑娘家,怎忍心让你下到这么冰的河水中。”

 

    银花拗不过,将绳索重交回到老赵手里。

 

    老赵脱了鞋袜,挽了裤角,呲牙咧嘴地和小王下河去,往车上绑绳索。绑好了出来,银花接过绳索,去往马身上绑。老赵在一旁帮着手。过了一会儿,绑好了。

 

    老赵上车去发动。

 

    他和小王重又咬着牙,下水去,在车屁股后边推车。

 

    银花在前边牵着马。

 

    几个人齐声吆喝使劲,将车子终于弄出了泥沙。

 

    几个人歇息,寒喧。

 

    小王问银花:“你爷爷现在身体好嘛?”

 

    小姑娘回答:“还那样,老寒腿,一到冬春季节就厉害起来。”

 

   “你奶奶呢?”

 

   “她的身体还行。”

 

    几人一边说着话,欲上车。银花说:“我在前边骑,你们跟着我。不然,你们不熟悉路,弄不好,走岔了,又要陷进去。”

 

    几个上车去,汽车重新在河涧弯弯曲曲的车辙里,蹒跚而行。车窗前,不时闪显出少女骑马跃动的身影。

 

    随着画面,小王给他介绍:“我们和银花他家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前些年,她父亲到草原上的一个小石灰石矿挖矿石时,矿石塌了方,被埋在里面再没活着出来。银花妈后来远嫁了它人。现在,银花就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生活。”

 

    老赵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偏过头来对他说:“以前小王为矿难的事,曾采访过银花家,稿子见报后,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银花家得到了相应的赔偿。所以,银花一家人对小王特别的感激,小王以后每次带记者到草原来采访,都落脚银花家。”

 

    在山涧走了一段石子路,出了一个山口,前面的视野重又变得开阔起来。远处,座座裹着白雪的祁连山头,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刺目的白光。地面少了石头,渐渐,车子四周出现了大片的沼泽,前两天山中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又值仲春,地上泛地气,车子越往前走,路更加泥泞,泥浆从轱辘下迸起来,泥点啪啪不停地打到窗玻璃上。前边的银花,骑着马也踉踉跄跄,不时地得下马来,牵着马缰,在泥沼中深一脚浅一脚前行。

 

    他说:“真是难为小姑娘了。”

 

    司机老赵说:“我这会儿辩出方向来了。其实,刚才银花走的那条山路,离她家近得多。可是,我们的小车走不成,路太窄。”

 

    小王说:“她是为了给我们带路,才和我们一起走这条路的。”

 

    他说:“草原上的人,就是心地实在,不似大城市里的人。”
   

    太阳钻进了一大片云层。不一会儿,四周就一片阴霾,天空瞬时暗下来。接着不久,雨点就噼噼啪啪地掉在吉普车的帆布蓬上,越来越响,越来越大。

 

    小王感慨:“山里的天气,真似个娃娃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红红的太阳,一眨眼功夫,就下起这么大的雨来!”

 

    车前骑在马上的银花,一会儿全身就被雨水浇透了。几个人不忍心,停了车,小王下去唤银花:“不行你上车来,让马跟在车后自己走?”

 

    银花摇摇头,回答:“不行的,没人驾驭它,它自己不走的。”

 

   “那就上车来先避避雨。”

 

    银花下了马,钻进车内,整个身子都被浇透了,浑身打着颤,牙齿得得得打架。

 

    过了一刻钟,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银花有些缓过来了,说:“不行走吧?这雨我看一时半会停不下。”

 

    他对姑娘说:“走的话你也不能再骑马了,让我们中的一个去骑。”

 

    银花咧嘴一笑:“你去骑试试?不把你扔翻在石滩里才怪。这马的性子烈着呢。生人根本沾不到它身边去。”

 

   “哪可咋办?把你浇出个病来,回去咋跟你爷爷奶奶交待?”

 

    银花笑笑:“没事的,我们草原的人,没有你们城里的人娇嫩。不远了,快点走。我看这雨停不下来,而且要越下越大。”

 

    众人只好放银花下车去。老赵从后车厢取出件雨衣来,让银花穿上。

 

    银花重骑上马去。

 

    吉普重新开启,在泥泞的石滩里颠簸前行。

 

    银花骑在马上的身影,时不时地在车窗前跳跃。

 

              外边的雨珠变成了白色的冰雹,纷纷落在银花的雨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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