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人生(128)    有朋自北京来，不亦乐乎

5月6日，疫情之后第一次到纽约自由塔下面的大厅，看到大厅稀稀拉拉走动的人群，不禁想起几年前，这里从早到晚都是游人如织的场景。那一年，一位神交已久未曾谋面的朋友第一次来纽约，我想，自由塔是纽约的地标，好找，就相约在大厅见面。

2017年6月21日清晨，打开微信，就看到人民教育出版社（以下简称“人教社”）编审顾之川老师的问候，问我还在美国么。我非常高兴地回复：“顾老师晚上好！我还在纽约。”顾老师立即回复：“已经是早上了。我在晨练。我也在纽约。”于是我们相约在自由塔下面的大厅见面。

十一点左右，我正在自由塔下面的大厅人流中左顾右盼时，一声“李老师”，我看到顾老师和他的夫人笑眯眯的朝我走过来，我们紧握双手，互致问候。真没有想到我们能在异国他乡喜相逢，于是，我们相约去中国城。沿途交谈甚欢，漫步街头，看到锦江饭店，我们就进去吃中国餐了。餐前饭后，聊不完人教社中学语文编辑室的那些人和事。

2016年，人教社编审顾之川老师为该社社特约编辑、一生教语文的张必锟先生的《我教语文》作序。必锟先生的女儿，请我把有关她父亲在武汉和海口上示范课、讲学的文章，及当年的一些照片，直接寄给人教社的顾老师。于是，我和顾老师联系上了。

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难忘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有幸参加了人教社领导与组织的，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语文教材改革实验。从1982年到1988年，六年时间，每年暑假都参加人教社组织的全国实验教材备课会，聆听专家学者理论联系实际的精彩报告，学习各地教材改革实验的先进经验。特别让与会执教老师们受益的是，人教社参加实验教材的编辑们，每次开会都详细解读教材的编辑意图以及教学建议。

1983年洛阳会议，我在大会上汇报了我们华中师大一附中实验班的《试教初步》，受到国正先生、定远先生、章熊先生和必锟先生的肯定和鼓励。以后每年暑假都参加备课会，84年在兰州，85年在青岛，86年在太原，87年在上海，88年在西安，聆听各位语文教育大家的教诲，汇报我执教的实验班的试教成果及遇到的困难，领悟前辈的点拨，尽享恩师的激励。

1985年9月初，张必锟先生特地从北京来武汉，在我们华中师大一附中语文实验班，给武汉市一百多位重点中学高中老师，上了一节文言文诵读教学示范课，课后与武汉语文实验班的执教老师座谈诵读教学，先生结合示范课，分别从教材编辑和执教老师的角度，深入浅出地解读了文言文诵读教学的重要性、科学性及教学法。

1986年9月初，人教社发函，邀请我去该社参加初中《作文·汉语》（修订后为《写作》）教材的修订工作。刘国正先生在第一次修订工作会议上说，请北京的张必琨、江苏的朱泳燚和湖北的李培永三位中学语文老师，来人教社参加教材修订工作，这是建国以来第一次。

江苏的朱泳燚和北京的张必锟，两位老师是学识渊博的专家。朱泳燚老师写的《看云识天气》是初中语文课本的必读课文，他的专著《叶圣陶的语言修改艺术》在语言学界享有盛誉。张必锟老师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才生，也是中学语文教学界最著名的教师之一，特别是他的文言文教学水平真是令人望尘莫及，他的文章在中学老师中更是首屈一指，北京大观园落成后，刻写在入口处的《北京大观园铭》集中地展示了他的文采。有机会与两位专家在一起工作，耳提面命，让我学到了许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1992年9月初，张必锟先生应海南农垦中学赖瑞光校长邀请，在该校当了一年教育顾问。一年时间，我与必锟先生朝夕相处，亲聆謦欬，终生受益。

顾老师为了给必锟先生的大作《我教语文》作序，特别认真地全面了解先生的过往，特别负责地抢在必锟先生辞世之前，把飘着浓郁书香的、凝聚一生心血的大作呈送给先生时，先生含笑致以谢意！顾老师待人之诚、做事用心可见一斑。

顾老师不愧是中学语文教育教学的领头人，作为中国教育学会中学语文研究会的理事长，不仅结合自己丰富的实践经验撰写了许多语文教育教学的论文，而且在任内还对新课改以来的语文教育教学做了比较全面的思考和总结。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顾老师为当代语文教育大家、耄耋之年的国正先生撰写《刘国正口述：教师•编辑•作家》。在语文教育界，国正先生是继叶圣陶、吕叔湘、张志公“三老”之后，新一代的旗帜性人物。他的语文教育思想，在继承中求创新，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其核心是：联系生活，扎实、活泼地进行语文教学。

顾老师写的这本书是国正先生的口述实录，也是他与顾之川先生的对话录，蕴涵着他们的理论和思想，正如顾老师所说，是国正先生“心灵之书”。非常感谢顾老师及时发给我这本书的电子版，让我先睹为快，顿觉心心相印，如坐春风。

顾老师在与我微信聊天时，还发来一张他离京前与国正、定远、振彪三位先生的合影。看到当年恩师们虽然已是耄耋老人，身体还是那么健康，真是令人欣慰！祝愿他们快乐长寿！感谢顾老师让我有机会重温那美好的往事！

更感谢顾老师第二天早上就微信给我的《自由塔见李培永》：

    2017年6月21日，来美首日即联系上李培永前辈。李老师80年代曾参加人教社语文教材编写，与刘国正、张定远、张必锟等相交甚善。后被引进到海南农垦中学，成就斐然。去年我为必锟先生《我教语文》作序，李老师与我联系，说起他和老伴常住纽约或温莎女儿家。微信一问，果然在纽约。他乡遇故知，一乐也。

荆楚有奇才，前辈李培永。

武昌教语文，华师一附中。

名师出高徒，桃李多精英。

孔雀东南飞，南海扬美名。

今我来纽约，便与相期行。

他住新泽西，PATH几分钟。

相约自由塔，故知他乡逢。

一起观街景，纽约市政厅。

漫步唐人街，处处中国风。

感慨教材事，交口赞不停。

开口张必锟，闭口刘国正。

        锦江品美食，蒸包葱油饼。

        街头孔子像，孙公期大同。

        更有林则徐，禁毒称英雄。

        军人忠烈坊，华裔建奇功。

        书家于右任，笔端生豪情。

        依依话惜别，相约在北京。

          顾之川   2017年6月22日晨于Forest Hi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