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雕像少年

 

小菲知道，这个周末不必担心上网被限时的问题，也就是不必遵守和父母的约定：上课的日子每天不超过一小时，周末和节假日每天不超过两小时。猜想，老爸很可能还希望自己这个周末多多泡在电脑上。谁都懂这个道理，玩物丧志。因为泡网能消磨掉心中对禁足令的气愤。已有十几年和老爸的作战经验了，知父莫若女。

这一刻，她被网上这个新奇的境地深深地吸引也几乎被它吓到魂飞，早已把禁足令的郁闷抛在九霄云外。她试着找和这网站相关的文字介绍，一无所获。

偶然闯入，一无所知，现在对这里竟有着莫名的喜欢。天空，大地，树木，河流，建筑，色彩甚至声音，都真实的不能再真实。唯一的差异，这里比现实的环境更美。她有种感觉，也许是错觉，这儿不是网络而是现实世界的延申的一部分，只是她以前不曾来过。

 

 

老张和小菲妈这时在他们的房间里讨论对小菲的限制的问题。

小菲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老张一点不含糊地回道“是。”

“孩子会不会心里从此对我们。。。。”小菲妈的话没说完，老张肯定地说“不会！”接着解释到“小菲这个年龄的孩子，会认为自己已是大人。其实这代独生子女比他们自己的实际年龄还要幼稚和单纯。既然已经过度呵护了，就一护到底，不差再多呵护几年。不能允许有任何遗憾发生，特别是女孩子”。老张口气非常坚定。然后拉起老婆的手“走，咱们去市场，多买些小菲喜欢吃的东西”。小菲妈说“这事不用你操心，一早出去都买全了”。“她想吃就吃，不想吃别催。由她这个周末在家随心所欲，她会消化掉心里对我们火气”。“几次到她门前听了听，又找接口进去一次，一直在玩电脑呢”。老张听到这话笑了，说，“好，没事了。你放心吧。”真是知女莫若父。

 

小菲在新境地，沿着长廊大步走到街上。街上稀疏几个行人，有人向她打招呼问好，她也只是简单地礼貌回问一句好，不敢多说也不敢仔细研究街上的人和物。怕有人看到刚才自己裸体的糗样，认出她。

沿着主路走，基本弄清了这里的地理地貌。一条河流自东而西。南面一马平川，北面山峦起伏。主河分出许多支流。她离开小屋时越过的那个小拱桥，就是这条主河的一个支流。视野即开阔又多层次，山水相依。

小菲人在河的南岸。对岸起伏着的小丘上覆盖着碧绿的青草。她不能确定草地是经过人工修植，还是天然野草覆盖。几株开着紫色花朵的小树散落在山坡的绿地上。景色美的醉人。

这儿的美景，让小菲心里有了几分孤独感。陌生境地，没人分享美景，有点点遗憾。

继续前走。终于看到前面有了人，一个人坐在石条长凳上。她加快步伐，当走近，看清是个少年坐在那里。

小菲问，“这是什么地方？”没人回答。

奥，自己礼数不周。估计这地儿的人都比较矫情。

“你好，请问这是哪里？”仍然没人回答。

 

靠，小菲有点冒火，心里蹦出了这个字。

“你好，我第一次到这里，想知道这是哪里？”

依旧只有小菲自己的声音。

 

“周围没有别人，只好问你了。” 坐在那里的人纹丝不动。

小菲走的更近，仔细打量这个如老僧入定般的少年。还好，算个眉目清秀俊少年。是聋哑人？

到现在为止，小菲对这个新境地有了初步结论：非夷所思的构思，不可理喻的人物，非常理出牌。总之，自己在这里皆可胡作非为！

小菲向前，推了少年一把“大师入定该结束了，我还要问话呢”。人没动。干脆捏住他的鼻子。“还不动么？” 还没动！奇怪了，小菲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胳膊，没有异常。是真人。

一直不动，虐也不动，那么他应该是仿真人雕像了。

小菲不得不感叹仿造技术真好。

虽是雕像，小菲还是感到有点亲切。跳上石条凳，在雕像少年的背后走来走去，活脱脱一个顽童。

“你该不会是个睡美男，等着爱情公主来解救吧”小菲用手按了按他的头，坐在他一侧的肩膀上。背向他说道“看了一圈，没看到公主。你的公主怕是不来了，另有新欢。你要知道，现在的公主不比从前。” 她双手一拍 “我先试试解救你啊。但爱情不赠人，算你长的帅也不行。”

小菲拍拍雕像的脸“不错的高科技仿人技术”又拉开他的衣领看了看说“奥，能看到你胸脯在动呢，呼吸感。仿的很精准”。

少年坐姿，一个手臂抬起，另一只手臂按在石凳上。小菲干脆让自己横在他怀里，头枕在他抬起的胳膊，脚和腿伸展到石板上。美丽的自然，神奇的雕像，躺在此处，让时间静静流失，好舒畅啊。

 

小菲在电脑前有些昏昏入睡的感觉。突然屏幕上闪出一条信息。想获取Figure请点击解锁。

小菲顿时清醒，睁大眼睛看着信息，思维脱离了新境地回到现实世界。解锁？点击？点击哪儿呀？小菲拿起鼠标，不管什么是什么不停的点击，对着那个雕像从头点到脚又从脚点到头，击了个数遍。

跳出了一个窗口，快速滚动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是文字，应该是哪种古老的象形文吧。

窗口静止，出现字幕：一级解锁成功。进入二级请继续解锁。

怎样继续？小菲盘算着，别的也不会，只懂拿着鼠标胡乱点，还不知道该往哪里点。那就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

信息框里又滚动起各种符号，这次出现的符号小菲猜测是些数学题。

又静止下来：二级解锁成功，进入三级请继续解锁。

小菲再次点击信息框，很多碎片在滚动，像蝌蚪，似乎各自都在寻找自己配置的位置。

小菲注视这屏幕，几乎屏住呼吸，等待下一步会出现什么意向不到的神奇。

该不会是自己穿越了吧。像现在流行小说里的情节还是不要穿越的好。虽对老爸的做法非常气愤，几天拒绝和他说话。但真让自己离开家离开爸妈去穿越。不行，再好的地方也不去，哪怕穿越当公主女皇也不成。让这个雕像越过来么，还是可以的，无论是古人或者超前人都可以。

屏幕静止，一行字闪动，解锁成功获取，你已获取Figure105 号。

完了？结束了？领取他干啥！背他回家没什么用，估计也很沉。

小菲这时的思维又被拉进屏幕内的世界。她站在那里，望着这个少年，只见他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臂。

“嗨”小菲忍不住先和他打招呼。

“嗨”他回应了一句。又坐回石条。示意小菲也可以坐下说话。

小菲没动，问“这是哪里？”

回答：“自然属地”。

自然属地是个啥玩意小菲心想。“你是谁？”

他抬头望着小菲，目光里有些疑惑，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是谁”这个问题。回答：“属地公民，第105号”。

小菲这才坐到石条上，仰头望着天际，一顿一顿地说：“自，然，属，地，国。105，号”小菲的话被打断“不是国”。小菲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错了，错了,非国乃属地也”。

她扭头看看少年的侧面，心想，帅的完美呵！嘴上却依然嘲弄“太菜，太菜了。105号，从这数字就知道，你们人丁不旺，人口稀少。见识过我们的身份证吗？号码要挤着写从证件左边写到右边满满的字数！”

雕像少年回道“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吾来自大国就好。”

小菲进一步介绍自己，胡扯道“我是个不良少女。。。。”少年回答“知道”。什么，这也回答知道，会不会说话啊。一转念，明白了，也许因为刚才自己坐在人家身上，还去拉扯人家的衣领。那动作的确够流氓。可谁叫他像个雕塑呢。

小菲继续审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居住生活”“那我在这里属于什么性质？”“新移民”“我领取FIGURE干什么用呢”她嬉戏地问道。“我尽可能帮助你”。

“嗯，也好，听着还行。那以后我称呼你什么，等等，让我想想。。。。。。叫FIG可以吗？”“可以”。

平淡无奇， 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穿越，也没有什么超能量。唯一让小菲感觉不错的，是他看起来很帅。帅么，是一种美好。并且小菲在他面前觉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小菲看他总沉默着，找话说“也就这个周末有时间泡泡网。平时的周末在电脑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小时。两小时内多半也是用来写作业”。

她收起小无赖神态，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告诉FIG“高中生活学业重作业多，没时间玩”。“你可以来属地做作业，我帮你”。小菲从石凳上跳起来“不错的主意！用这个石条当桌子，再找两个小板凳。能有个茅屋或者小亭子能避风避雨就更好了”。

独生子女的童年格外孤独。父母和长辈替代不了兄弟姊妹的陪伴。人类基因保留着的孩子一起长大的生活模式，在他们一代没有得到实现，是一种心理缺失。

新的一周开始，一如既往学业繁重的高中生活。整个一周的时间小菲没时间去属地找那个“领养”少年。

转眼又是周六。晚上小菲打开电脑，进入自然属地。窗口扩展，回到上次所在的景点。石条依旧，没有FIG的踪影。

哼，骗子，无踪无影。一个人便有了有几分失落感。无聊向前走了一段路，横过一座桥，到了对岸。

缓慢起伏着的小丘后面不远，有陡起的高峰，两高峰之间似乎有着不见底的深渊。小菲一个人朝着其中一座高峰慢慢向上爬。心里在想，现在那个少年身在何处？言而无信的小骗子。哼，看来FIGURE和人类一样也有骗子，或者是跟人类学而得之，谁知道呢。峰的高度不不足两千米，但非常险峻，有些路段几乎垂直。到了三分之二的高度，小菲稍不留神滑倒在路边，又被摔倒的力量推着滚到陡坡一面。她伸手抓住了悬崖上的树枝，可身体已悬挂在悬崖壁上。害怕极了，心都快要蹦出来。感觉这不是画面，是真实世界，跌下去会摔的粉身碎骨！小菲害怕到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见鬼，躺在床上的小菲心里很不服气。不就是个画面嘛，为什么要害怕!又重新接上电源，重新进入属地界面。

 

还是挂在那里，像一个断线的风筝挂在陡壁悬崖上。小菲绝望的要哭，没人救我吗？

悬崖上出现了一个飞鸿般的身影，顺绳而下飘然而至。是那个少年FIG。他来到小菲身边，一只手把小菲揽住，另一只手解开他自己身上的绳索。小菲这时才看清，他身后有个背包一样的东西，只瞬间，两人一起向峡谷深渊坠落。

两人的身体极速下落，小菲把头紧紧埋在少年的怀里，但心里却没有了恐惧，少年胸怀像是一个安全港湾。突然又感觉到，身体似乎停留在半空中。她睁开眼看到FIG的胳膊压在一个滑翔架上，空出的一只手在操作滑翔器的方向。顺着气流两人在空中飘摇，像迁途中的候鸟，风在耳边呼啸。小菲贴近他那张帅气完美的面庞，看着他深邃笃定的眼神，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充满。飘荡在空中不要落下，就这样永远。

“到了”FIG告诉小菲。小菲没动，还沉湎在刚才的情绪里，少女怀春。FIG 把她放直站下，可小菲的一只手臂仍然环在他的颈上。

FIG 一动不动静静站着。小菲突然醒悟过来，为掩饰刚才的尴尬，踢了FIG一脚，“你去了哪里？”。这是野蛮还是少女的撒娇？

FIG没说话，拉着小菲向一片茂密的树林方向走去。

树林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旁坐落着一个雅致的茅屋，涓涓流水绕过，数棵垂柳在溪水的另一边，有些柳枝已垂进水中，顺着流水轻轻摇戈。小屋被疏散的篱笆围起来，自成一个小小的天地。院内除了茅屋，还有一个精巧的亭子。院落的另一端两棵古树之间系着网一样的吊床。小菲呆呆地看着一切，像梦景，上次她随意说的话，今天都拥有了。屋内的一切陈设均为木质，家具简易精致，朴素的奢侈简单的华贵。FIG说“这是你在属地的家。可以来这里写作业，遇到问题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