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渔魂王
我们是在游玩了河马湖的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忙忙离开了我们的旅馆,坐上大客车前往名为Hluhluwe Imfolozi的自然保护区的。这个保护区位于南非境内,与河马湖接壤,面积有九百六十平方公里,比香港总面积稍小一点,又比中国山东省威海市市区的面积大了许多。这个保护区从一八九五年开始以公园的形式被保护起来,严禁周围的居民到保护区内开荒种田,盖房定居。并于一九八九年被政府全面保护,是南非最老的自然保护区之一。据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讲,别看这个保护区的面积比其它众多的自然保护区小了许多,它可是非洲五大动物(我曾经在上一篇名叫《美丽的野马湖》里提到非洲的五大动物,它包括非洲大象,非洲野牛,犀牛,狮子和非洲豹)之一——犀牛最多最密集的地方。由于犀牛角价值连城,过去以及现在,犀牛都是偷猎者冒死偷猎的主要对象。因此,导致了非洲目前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里的犀牛数量明显下降,有的保护区的犀牛已经到了濒临绝种的程度。唯独这个保护区,由于对偷猎者的严重打击,由于有良好的管理,才使得它的犀牛数量在众多的保护区中首屈一指,名列前茅。因而市面上应生出这样一句话:“要想看犀牛,首选Hluhluwe Imfolozi。”
为了能看到更多的野生动物,在这个自然保护区开门时间早上六点钟以前,我们的大客车便缓缓地驶进位于保护区大门旁边的宽大的停车场。令人欣喜的是旅行社在数月之前为我们预定的三辆英文被称为game car(中文可翻译成的游戏汽车或游览车)的越野汽车早已经在停车场等待着我们。这种专门为看野生动物准备的游览车全身染着深绿色,周围围着一米多高的铁拦杆,带顶棚的车厢内从前到后,从低到高按放着三排条椅,每排条椅可坐三位游客。加上驾驶室里还可以坐一名,一辆游览车可以容纳游客十名。而我们加上导游唐在内一共二十二位。所以,除了一辆游览车接纳八位游客外,其它的两辆游览车乘载的游客只有七人。
令人愉快的是我们乘坐的游览车除了我和领导之外,还有一位黑小弟和三位黑大姐,再加上能说会道的导游唐共七位游客。因此,我们七位游客坐在能装载十名游客的游览车里游览自然保护区,那种宽松舒适,自由自在的样子可想而知。
虽然我和领导上车最晚,车上最后面的那排条椅竟然是空的。当我和领导坐在条椅上享受着高高在上的那种奇妙的感觉的时候,我心里那个窃喜,仿佛在迷路绝望之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鲜花盛开,炊烟袅袅的村落。真没想到,你越对别人相敬如宾,让别人挑选车里最好的坐位,别人却把最好的坐位留给了你。真应了那句俗语:“你敬别人一尺,别人会敬你一丈。”
在我们的游览车驶入自然保护区之前,导游唐双手叉腰,严词厉色地对我们立下了约法三章。其一,在保护区内不准下汽车,否则有生命危险,后果自负;其二,绝不能喂动物,否则引火烧身;其三,不要大声喧哗,把该看到的动物惊跑了可别怨我。听罢我一吐舌头,心想:“这次要来真格的了。千万要小心翼翼,对导游唐的话一定要言从计行。否则万一出差错,来一个出师未捷先遇难可就麻烦了。这些狮子鬣狗吃起人来可不顾情面。”
出乎意料的是带我们游览保护区的汽车司机竟然是一位三十岁刚出头,身穿迷彩服的白姑娘。她个头不高,胖乎乎的圆脸蛋一笑闪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尤其是她有两只充满孩子气的圆得出奇的猫眼,怎么看怎么不像能担负起带领游客游览自然保护区重任的司机。“她这么年轻,经验肯定不足。由她带路游览保护区能行吗?”我想到这里脸色一变,心儿为之一沉。然而,我心里这点小九九竟然没有逃过善于察言观色的导游唐的眼睛。他笑眯眯地凑了过来,把嘴角贴在了我的耳边,小声说:“别看这位司机姑娘年轻。她人小胆大,身经百战,对这个保护区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
导游唐看到我的脸上仍然带有疑色,又用忽悠的口吻说:“你知道吗?她的父亲是这里最有经验的游览车司机。而她从小就跟着她父亲一天到晚泡在这个保护区里。带你们游览保护区对她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我听罢,连连点头称是。
你别说,导游唐的这一席话简直是一付对症下药的良药,我听了以后竟然心胸豁然开朗。当时,我竟然笑逐颜开得咧开了嘴,眉角上也浮出了喜色,心想:“看来不能以貌取人。你怎么忘了明代作家吴承恩在小说《西游记》里的那句名言,‘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了呢?”
Hluhluwe Imfolozi自然保护区的入口处
我们乘坐的游戏汽车
时间不等人啊!早上可是看野生动物最佳的时机。导游唐看到万事俱备之后,便站在游览车上神气地把长长的右臂往空中一挥,高声断喝道:“大家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他对着三位司机一招手,大声说:“人都齐了。出发!”当时,他的那个架势简直像在誓师大会上给群众打气的首长。于是,在一阵轰鸣声中,我们的三辆游览车以一前,一中,一后的排列顺序上了路。而我们也不含糊,一个个精神抖擞得像出海的蛟龙,并攥紧双拳,摆出了冲锋陷阵的架势。尤其是我,竟然还瞪圆了眼珠子不停地朝路边丛林里寻视着,希望能看见纪录片《动物世界》里所出现的难得一见的动物。
一开始,路两边都是茂密的矮灌木丛,触景生情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捕鱼捉蟹的那一大片荒坡野岭。可是汽车越往里走,周围的地貌就不同了,就与我记忆之中的那些荒坡野岭不符了。只见路两边忽而挤满了高达十几米,枝头上挂着红花的哭泣波尔豆树(Weeping Boer Bean tree);忽而又涌出一片片七八米高,有着类似桂花叶形的,错乱有序的水莓树(Waterbury tree) 。这边是密密麻麻旺盛的荆棘与成百上千棵高大的柿树(Dune Star-apple tree)深情地相望;那边却出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草甸子,半人多高的绿草上竟然零零散散地插着高大的红奶树(Coastal red-milkwood tree),醒目得恰似鹤立鸡群。
此外,一路上,时而草香扑面,时而花香塞鼻。到处是令人看不够的奇花异草,到处是层出不穷,揪着人心的鸟语莺鸣。真应了导游唐在出发前对我讲的那句话:“这个保护区内花草的种类多达二千多种,鸟儿多达五百多种,蝴蝶多达一百多种,如果你喜欢植被,喜欢鸟儿,蝶儿,并看的仔细,那可是一步一景,景景有变化,景景美得出奇。”
真没想到啊,原来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当时,我满脸痴相,有感而发,一句妙语竟然从我嘴里脱口而出:“这才是世界真正的样子,千奇百怪,变化无常。”就这一句话竟然惊动了坐在前排不懂汉语的导游唐和那位黑小弟。他俩纷纷扭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意思是说:“你胡言乱语的没病吧?”我急忙点头哈腰,立刻拿出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样子。
茂密的矮灌木丛,后面是大树
保护区内自由自在地生长的植物
就在我被层见叠出的美景迷得有点神魂颠倒的时候,我们的三辆游览车来到一个三叉路口,并停了下来。紧接着,三位司机们分别探头探脑,互相打着手势,意思是该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之后,我们的汽车以每小时二十多公里的速度独自行驶在孤寂的路面窄小的马路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把眼睛都看酸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野生动物。突然,导游唐扭过头来,用手指着左侧对我小声说:“你看到那几棵甩胳膊甩腿的大树了吗?”
我不解地点了点头。
“它们是南非的发烧树(Fever tree)。人发烧时含几片这种树的叶子就可以退烧呢。”
“是吗?”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
“千真万确,”导游唐的脸上闪出得意的笑容,“还有哪,在春末时,这种树上开满了小黄花,好看极了。”导游唐的话音还没有消失。他突然加快了语速,声音低而结实:“你们快往右边看,在树丛中有一只非洲野牛。”与此同时,白姑娘配合地把汽车停在了路边。显然,那只野牛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但是,我一时眼大露光,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是在领导的帮助才看到那只在矮树丛中躲躲闪闪的野牛。
我看着这只孤苦伶仃的野牛心里不是滋味,心想:“为什么在《动物世界》里出现的非洲野牛都是一群一群的,而我眼前的这只野牛却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呢?它单独行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这是一只落单的老公牛?难道它的出走是因为受到同伙们的欺负?或在牛群里待得时间太长,太郁闷,自己出来散散心?”我突然想到了我自己。在上大学哪会儿,我不也是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吗?难道我那时的行为是人性中残存的兽性的反应?难道。。。。
保护区内到处都可以看到不知道名字的小鸟
孤独的非洲野牛
我太为这只野牛担心了,我们的游览车开动了半天我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接一个蘑菇般的草甸子,草甸子上都铺满了几尺高的绿草,还插着数米高叶子不多,瘦身得像干枯的玉米秸的野树。一眼看过去简直像呼伦贝尔大草原,再看过去又像美国阿拉斯加德纳利国家公园(Denali national park)里的一处长满绿草的野林子。
突然,在离我们至少有两三英里远的,两个草甸子的连接处的一大片草地上出现了几十个黑点。白姑娘立刻停下了汽车,用手指着那些小黑点,面带微笑,压低着声音对我们说:“你们看到那些黑点了吗?那是一群非洲野牛。”导游唐马上用望远镜看过去,低声应道:“我看到了。好多的野牛啊!至少有三十只。”黑小弟和几位黑大姐纷纷举起了带着长镜头的照相机,对准了远方的野牛群不停地拍照。多亏了我那有六百毫米“大炮”镜头的照相机(简称大炮照相机),让我也看清了那些正在无忧无虑地吃草的野牛们的真面目,并把它们照得清清楚楚。
在草甸子上吃草的非洲野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