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五分钟,我那形影不离的手机催命鬼般吱吱吱乱叫起来。我急忙打开手机看去。哇!这四位朋友竟然在微信里乱吵乱闹。其实,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你渔魂王还等什么?还不打电话给船长把钓鱿鱼的活动订下来。我们想钓鱿鱼都想疯了。”
我灵机一动,拨出了老林的电话号码。通过电话交谈,我把船长的信息一一告诉了他。平常船钓都是我一手操办,这次何不让老林当一次老板,让他联系船长,让他也尝尝当一位船钓组织者常有的兴奋与烦恼的滋味,包括费力不讨好的滋味。
不得不说老林办事我放心。这不,与老林通过电话后还没过去两个小时,老林的电话不请自来。他在电话里兴冲冲地说:“魂哥,船钓订好了,时间为八月十一日,船钓整个过程为六个小时。船长说了,那天早一点开船,让我们多钓一个小时。”
“太好了。你快把这条好消息告诉费城的小柳和新泽西州的小冯。”老林牵头组织船钓真好,我只要动动嘴皮子一切都搞定了。
“好的。”老林竟然飙出了又细又尖的女高音。顿时,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老林那张笑眯眯的秀色可餐的伊拉克蜜枣般的长脸。我认识的渔友即便没有上千也得过百。老林是我认识的渔友中最诚恳,最考虑别人,最助人为乐的一位。如果在失意落魄的时候或落到井里的时候期待朋友帮忙,这个朋友一定是老林。
八月十一日早上八点还没到,我的好渔友,人送外号“投资大师”的老周直接开车冲到了我家大门口,然后便不停地按起高音喇叭,搞得几位好事的街坊邻居门里门外探头探脑。我也不含糊,在第一时间,小步快跑冲出家门,还对着门前的那辆汽车笑颜相对,也没有忘记对那几位满脸惊色,呲牙咧嘴的街坊邻居频繁招手,以安慰他们的紧张情绪。这位投资大师太不注意小节了,光天化日之下按什么喇叭,不知道美国人最烦噪音污染吗?
在钓鱼出征时,钓者们少不了对即将发生的钓鱼活动的憧憬,也少不了对钓鱼结果的期盼与猜测,再加上钓者们兴趣相同,少不了夸夸其谈自己的那点“过五关斩六将”的钓鱼往事。于是,就出现了钓者们说话极其投机的热烈场景,出现了钓者们的那种罕见的心心相印的感知和一拍即合的默契,简直可以用“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形容。所以,在每一次钓鱼过程中最让我激动的时刻就是钓鱼出征时;所以,在老周到达我家之前我时刻警惕着;所以,老周到了我家门口没多久,我便奋不顾身地扑出了门,还做出了黄继光堵枪眼的姿势。
接下来,我和老周一阵忙碌,配合默契。其实,我俩做的都是老一套,包括把老周的冷藏箱,鱼竿和大包小包按部就班地放进我的汽车里。 一切就绪后,我笑眯眯地钻进驾驶室,手扶方向盘,脚尖轻踩油门,我那蓝色的铁马便摇头晃脑,嘻嘻哈哈地驶离了我的家门,朝着通往新泽西州的九十五号高速公路奔去。
在路上,我的脑子里塞满了钓鱼前的激动与期盼,宛如怀里揣着银子的赌徒兴高采烈地冲进赌场。尤其是我一想到马上就要钓鱿鱼,我那颗老顽童的心儿竟然飘飘然了,还产生了一种腾云驾雾的喜庆。新泽西州美丽的大海对我来说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它产生的巨大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抵抗。我不得不紧踩油门,让我的铁马在蓝蓝的天空下快速行驶。天阔任鸟飞,路宽任我行,海鸟们向我微笑,鱿鱼们向我招手。我恨不得生出双翅瞬间飞到我期盼的那片大海上。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夜晚,新泽西州的老朋友小冯发来微信,问我用什么样的渔轮和钓组。我告诉他这次钓鱿鱼我要试一试我那心爱的水滴轮,并且使用四个虾形拟饵组成的钓组。水滴轮非常轻,放线速度非常快,应该是钓鱿鱼的利器。小冯在微信里给我一个大拇指,还表示他也要这样做。一想起这段往事,我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油门。老周在旁边尖叫起来:“魂哥,你开车慢一点,前面有警车,你的车速已经达到每小时一百英里了。”我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压在油门上的脚板。当我提心吊胆地开着汽车平安无事地驶过路边的那辆警车后,我的脖颈上居然冒出了冷汗。好悬啊!要不是老周及时提醒,被警察因超速行驶罚款不可避免。
之后,我盼啊!心急如焚地盼啊!终于,那片新泽西州蓝色的海洋出现在我的眼前,还对我露出了甜蜜的笑脸,搞得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哩。我小心翼翼地放慢车速,让我的汽车沿着那条我熟知的小巷朝着我熟悉的码头驶去。
终于,让我眉开眼笑的渔船码头到了。停车后,我扭着腰身下了车,并且一不小心迈起了舞步。冲到岸边后我竟然张开了大嘴开始了深呼吸。此时,微微的海风扑面而来。哇!这海风咸咸的味道里竟然还带着一股花香,还穿插着一种说不明的梦幻般的激动与风骚。触景生情,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我小时候经常在游泳池里唱的那首电影《赤峰号》插曲《等待出航》: “银色的月光,映照着无边的海洋,勇敢的水兵,焦急地等待着出航。。。”
我猛地一抬头,天空中插着的那几朵白云竟然变成了数只大眼睛,还不停地对我闪出情人般特有的浪漫的情色。我痴迷地伸长了脖子正准备给白云朵们一阵热吻,一阵长吼震得我的耳膜嗡嗡直响:“魂哥,你在瞎看什么?我正在船边等着你哪。你看见我了吗?”我急忙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寻找过去,只见小冯正站在两百米开外的一座浮桥上,挺着大肚子拼命地朝着我招手,当时他的那个激动劲儿就像见到救命恩人。
“还不抓紧时间迎过去?”想到这里,我也扯开了嗓门:“小冯,原来是你啊!我和老周马上过去。”我急忙跑到汽车的另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车门就把我的大手掌狠狠地拍在正在梦幻中的老周的肩膀上。这一巴掌拍得老周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他捏着嗓子叫道,声音里还夹杂着抱怨:“魂哥,你把我打疼了。发生什么情况这么急?”
“你就知道睡觉。到了!码头到了!该下车了!”我没好气地嚷着他。
我的这句话竟然像是按了一下机器人身上的按钮,老周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忽地一下跳出车外,差一点把我撞倒,精神抖擞得像一位冲锋陷阵的勇士。老周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我目瞪口呆。一时,我傻傻地站着像一棵枯木。老周竟然与我调换了位置。他扯开了嗓门喊道:“魂哥,你傻呵呵地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一点把钓鱼的家什从汽车里搬出来?”嘿!这世道变幻莫测本末倒置的找谁说理去?我只好苦笑着跟在他的身后。当我打开了汽车的后备箱时,他却盘着胳膊,以老板的眼光看着我。
过了不长时间,当我肩扛鱼竿,身上吊着大背包,拉着冷藏箱,步履蹒跚地朝着小冯走去时,小冯满面红光毫不犹豫地迎了过来,还指手画脚地喊道,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激动,“栈桥旁边的那条船就是我们今天钓鱿鱼的船,”他抢先一步从我手里接过鱼竿,“半个小时前,我就到了码头,还遇到了史蒂夫船长。”
我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那座有十几米长,黑不溜秋, 破旧不堪,到处生出绿苔的木制栈桥,又看了一眼那条孤零零地趴在栈桥边没有人气的快船,细声细气地问道:“我怎么没看见船上有人哪!”
“船长和水手去吃饭了。船长让我们把冷藏箱和鱼竿直接放在船上。”小冯说话的功夫人已经来到船边。他一个跳步嗖的一声落在了快船的甲板上,轻松自如的像一条飞鱼。紧接着,我和老周分别把各自的冷藏箱递给了他。
也就是过去了十分钟,小柳和歌唱家也来了。在甲板上,小柳笑逐颜开,他那欢快的样子简直像大姑娘遇到了天大的喜事。是啊!对于钓者来说最大的喜事莫过于钓鱼了。有人说生活充满了寂寞,充满了不快。有谁知道兴趣与爱好就是寂寞和不快的最大杀手。
这次船钓的组织者老林的家离码头最近,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但他是最后一位到达码头的,见了我们还情不自禁地打着哈气。显然,他刚睡过午觉。
就在我们哥几个打情骂俏般交谈之时,船长和水手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他俩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敲腰鼓。
我不看便罢,一看心里生出了喜庆。船长和水手的个头和貌象竟然非常相似,简直象亲兄弟一般。他俩个头一般高(一米七五左右),都有一张国字脸,脸上都生着浓眉大眼,尖挺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他俩都有粗短的脖子,宽宽的肩膀和长满肉疙瘩的胳膊。一开始,我还真认为他俩是亲兄弟哪。之后,投资大师故意与水手套近乎,采用旁敲侧击的手法才知道水手出生在美国中部。他曾经是一位原子能方面的工程师,与史蒂夫船长并不认识。因为他太喜欢钓鱼,竟然辞掉工作搬家来到新泽西州,经朋友介绍在史蒂夫船长手下当水手,并且一干就是五年。他还悄悄地告诉投资大师,过不了几年他会有条船,也是一位船长。
船长和水手上船时我偷偷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船长对老林说快船下午一点离开码头,让我们多钓一个小时,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这要少钓多少条鱿鱼啊?对别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而对我们这些钓客来说,时间就是鱿鱼。唉!这怎么是好啊。当时,我心里烦透了,却不得不对船长强装笑脸,说着过年的话。船长可能会察言观色,他用抱歉的口吻对我们说:“很对不起啊!今天上午带着客人钓夏日比目鱼(summer flounder)钓过了头,回码头晚了一个多小时。”
我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嫣然一笑,并礼貌有加地直奔主题:“史蒂夫船长,这两天鱿鱼渔情如何哪?”
“好得不能再好了。”船长的这句话简直像一粒神丹妙药,让我那多愁善感的心儿立刻平静了下来。
没多久,船长开动了马达。紧接着,这条快船象一只掠着海浪飞行的健美的海燕,既轻盈自如又矫健威武地朝着水天相连的远方急驶而去。 后来得知,鱿鱼渔场位于新泽西州大西洋城(Atlantic City)邻近的海区,这条快船是朝着东南方向行驶。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时我正窝在摇篮般的船舱里闭目养神,老周突然喊叫起来:“你们快来看啊!到了!钓鱿鱼的宝地到了!”我赶紧从座椅上站起来,一个跳步,像风中的一片绿叶,轻松自如地来到甲板上。我急忙顺着老周的手指望去。哇!在方圆数英里的海区上竟然分布着数不清的快船。我突然感觉到耳边有鼻吸,急忙扭头看去,好吗!小冯虎目圆睁,也望眼欲穿地看着那片海区。他的厚嘴唇几乎贴在了我的耳朵上。要不是场合不同,要不是在钓鱼的路上,说不准别人会误以为我俩是同性恋哪。
随即,快船开始减速。说来也奇怪。也不用船长嘱咐,在快船的马达停止转动之前,大家都站在甲板上,各就各位,摩拳擦掌,积极性高涨的难以理喻。我旁边的小冯右手抓着渔轮,左手摆弄着五颜六色的钓组(鱼线上挂了几个不同颜色的虾形拟饵)。他咧开了带着笑纹的大嘴,神气活现地对我说:“魂哥,你看,这次我听你的,用的就是你推荐的水滴轮和四个虾形拟饵的钓组。”
“高!实在是高!”我一边叫着,一边在小冯的眼前夸张地晃动着大拇指。
这时,大家激动的情绪达到高潮,钓鱼的动力十足啊!尤其是投资大师,把他激动得额头上竟然晃动着数颗晶莹的汗珠,两眼圆睁大如乒乓球。小柳和小冯也在钓鱼的动力支配下兴奋不已,还一一做出了随时跳海的动作。他们的表现让我想起英国现代小说家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的一段名言:“千万不要相信,压力可以转化为动力,你的压力只会转化成病历,人真正的动力,源于内心深处,对于快乐和兴趣的追求。”这位作家说得一点也不假。我再加一句,对钓者来说,动力很大程度上来自对钓鱼的爱好,只要手握鱼竿,开始钓鱼,世界上任何烦恼的事情都化为乌有,这就是动力的体现。
终于,船长把快船开到了他喜欢的位置,并立刻关闭了马达。第一轮漂钓开始了。
为了让钓者们钓到更多的鱼,几乎所有的船长都采取遍地开花般的漂钓方法,这次钓鱿鱼也不例外。其实,不难理解。你就是借助鱼儿探测仪的帮助,你也难以准确地发现你的目标鱼所在的位置。而漂钓则像拉网一样帮助你发现鱼群,增加你的渔获。不过,对船长来说漂钓并非易事。船长需要根据水流和海风的方向来调整船头,让船儿漂行到他期待的海区,或者称之为鱼窝的地方。
果不其然,船长的钓鱼指令一发出,老周,小冯和小柳争先恐后地做出抛竿的动作,仿佛慢一点就赶不上末班车。
船钓时所谓的抛竿其实就是放线,让一定重量的铅坠拉着钓组沉到海底,给水底下寻欢作乐的鱿鱼们送去美餐。这次船钓鱿鱼我们用的铅坠的重量为八盎司。
我也不甘落后,在小冯抛竿之时也激动地松开了我那压在水滴轮鱼线上的手指,我那黑乎乎的铅坠像懂我的心思,带着鱼线和四个虾形发光拟饵组成的钓组摇头晃脑地就往水下钻。这几年为了钓鱿鱼我可下了血本,八美金一个的虾形发光拟饵我一出手就买了二十几个。我也把虾形发光拟饵的信息及时地告诉了老周和小冯他们。对于钓友来说,应该把“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改为“肥水畅流外人田”才是。钓鱼的最大乐趣就是钓者们互相学习,互相帮忙,互相分享钓鱼的信息与经验,从钓鱼中学会钓鱼。
有了铅坠落到水底的感觉后,我开始跳动鱼竿,还不时地放线和收线。水的深度随着船儿漂行在不断地变化,钓组不贴着水底移动你很难钓到鱿鱼。所以,根据水底的变化及时调整水中鱼线的长度是十分必要的。
说来也奇怪,刚才哥六个有说有笑的,现在突然都变成了木头人,站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仔细看去,每个小哥嘴闭得那个紧,像贴上了封条,只有两只手在忙着,重复地做着挑鱼竿,放线或收线的动作。
一时,船上鸦雀无声,只有海浪在低声吟唱。
突然,我身边的小冯像被马蜂蜇过似的浑身上下晃动,嘴里还喊着号子:“鱼咬钩了!鱼咬钩了!”我急忙扭头看去,小冯的鱼竿弯得恰如扬鞭催马的鞭稍。看到小冯急吼吼摇渔轮的样子我刚想说:“不要急。慢点转动渔轮,以防跑鱼。”我的耳边又出现了歌唱家的呼叫声:“我也钓到鱼了。”就在这时,我的鱼竿一沉,我失声叫道:“我也中鱼了。”此时,甲板上躁动起来,热闹起来,还伴有歌唱家的歌声,仿佛摇滚乐队现场演出。
过了没多久,小冯,小柳和歌唱家几乎在同一时间把自己的战利品挑在了空中,也就是说每个人的钓组上都钩着四条紫红色炫人眼目的大鱿鱼,让人看了两眼发直,就连见多识广的船长和水手也沉不住气了,面带惊色跑到这几位小哥面前直摇头。水手还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这几位小哥拍照。船长则手抓头发,喃喃自语:“哇!没想到你们几位其貌不扬的居然钓得这么好。”没多久,我也把亮闪闪的鱿鱼拉到了甲板上。但我只钓到两条鱿鱼,个头也不大,根本没法跟这几位小哥抢风头。所以,船长和水手根本不搭理我。我只能把钓到的鱿鱼悄悄地放在水桶里,只能面带微笑,灰溜溜地站在旁边当一次绿叶,陪衬着那几朵艳丽的红花。
小冯钓到的四条鱿鱼
歌唱家钓到的四条鱿鱼
这一轮漂钓下来,小冯,小柳和歌唱家每人都收获了十几条鱿鱼,我和老周的表现还可以,分别收获鱿鱼八九条。而老林表现不佳。他只钓到鱿鱼四条。当船长再一次开动马达时,他坐在冷藏箱上,落落寡欢,面带铁色,还不时地叹气。他的样子让我看了心疼。我故意来到老林旁边,用安慰的语气小声说:“老林,钓鱼的时间还长着哪,你一定会钓得好。”
“难说。不知道为什么鱿鱼就是不咬我用的拟饵。”老林摇了几下头,眼睛里射出了无奈的光泽。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老林,你用的拟饵是我推荐的吗?”
“不是。我用的拟饵是船长给我的。”老林说着便把藏在他身后的鱼竿上的钓组拿在手里给我看。虽然船长提供的钓鱿鱼的免费拟饵也是虾形拟饵,也五颜六色的,但都是用布料做的便宜货,比起我们哥几个用的价格不菲的虾形发光拟饵无论在质量上,还是在钓鱿鱼的作用上差远了。常言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下血本怎么能钓到更多的鱿鱼呢?听了老林这句话,我也不搭腔,起身扭头就往船舱跑。进了船舱后,我用熟练的手法翻起了我的背包。当我再一次走出船舱,把几个虾形发光拟饵递给老林时,他用手掌硬硬地推开了我的手,感激涕零地说:“魂哥,谢谢你!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种发光拟饵我有,我也带来了。”
“你为什么不用哪?快!把你带来的发光拟饵换上!”我的话中飞出了责备的音调。
“好的。我这就去拿我带来的拟饵。”老林说话的声音里混杂着感激与惭愧。紧接着,他火急火燎地往船舱里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