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以后,政治形势大变,干校的五七战士纷纷要求回原单位参加批判学习,南空机关也掀起了批判林彪反革命集团的高潮。在这样的情况下,干校的成员也来了个大换班,我们这些昔日被贬的五七战士逐步分批回到了原单位,而当年受宠的那一派的干部,就被要求去干校“锻炼”。这看来近似“玩笑”的变动,却是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路线斗争”的结果。南京空军始终纠缠在这个斗争旋涡的中心,南空的干部也因此反反复复历经了不知多少次你争我斗,把大家的思想都搞混了、搞乱了、搞厌了。
我回到南空机关后,第一件事就是搬家,从“厕所”搬到了平房宿舍,那是一位好心的同事,在被排挤复员回东北老家前“转让”给我的,就在这幢小营院内87排3号的宿舍里,我们后来一住就是二十七、八年。
至于工作问题,时任司政宣传科长的我的一位亲戚,希望我去他的单位,并暗示可以在职务上有所照顾,有人则建议我去政治部文工团搞创作,我不想再在机关里因各种斗争翻来覆去似“烙饼”一般受煎熬,就毅然要求去搞创作,于是就到了文工团创作组。说是创作组,其实除我之外就只有搞曲艺创作的丁立行同志,团里责成我下部队去物色创作人才,以便把创作组名符其实地成立起来,于是我和小丁一起去各部队转悠,这一转就是三、四个月。
我从部队回到家里,勇华给我讲起了一件两个儿子的趣事:
那是初秋的一个夜晚,勇华睡得正香,忽被“卡嗒”一声猛地惊醒,她屏气静心眯眼朝门那儿看去,房门边有一个矮矮的黑影在闪动,不好,一定是小偷光顾了!怎么办?家里只有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真要动起手来,肯定吃亏,但也不能任其作歹呀!思考再三,只好壮着胆子,悄悄伸手摸到拉线开关,在快速开亮电灯的同时,紧张地历声喝道:“谁?!”灯光下,站在门那儿的却原来是自己的大儿子小靖!勇华在深深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脑际突然闪过一个不好念头:莫不是儿子犯了夜游症?怕吓着他,也不敢责备,忙好声好气地问:“怎么现在就起床了,天还没亮哩,来,告诉妈妈!”边说边招呼他睡到自己身边来,小靖爬上床,看看妈妈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一五一十说出了这么早起床的缘由。原来是昨天他和小强玩耍时,发现门前的大树上有个鸟窝,里面好象有刚孵出的小鸟,于是两人商定,今天一早趁天还没亮就爬上树去逮两只小鸟来玩玩,今早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便偷偷开门出去……原来如此!知道了这个原因,勇华好一阵生气,对儿子说:“知道吗?你可把妈吓死啦!先以为是小偷,后又以为——”她看了一眼,还在里面那张大床睡得正香的小儿子强,心想,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活动法?便关了灯要小靖与自己一起睡下,这一睡,睡到了天亮。这时,只见小强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悄悄下床,又踮着脚、猫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向门边移去。勇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又好气又好笑,当他伸手轻轻开门时,勇华猛地装作咳嗽一声“喝!”小强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乖乖地直起身来,低着头站在那儿。“干什么去?”勇华一本正经问,她要听听两个人说得是否一样。“找哥去”。小强答。“找哥干什么”“逮鸟”。说法一致,勇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孩子的故事,往往当时可能很气人,但事后讲起来,总会含有几分温馨,几分甜美,因为这是家庭生活的一部份,也是天伦之乐不可或缺的一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