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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34:1967年,3岁,第一次当吃瓜群众

(2016-11-20 19:02:25) 下一个

爱瓜群众

我们家的习惯,饭前吃水果,给要吃饭的先吃上几口水果,饿的也就不会一直喊饿了。做饭的就可以有闲情逸致来发挥厨艺。饭过以后,就不用吃水果了,肚子就不用塞的很饱了,水果中的糖分就不会变成脂肪堆积在腰部了。饭前吃瓜果,瓜果中的糖分(葡萄糖、果糖、蔗糖)就会迅速进到血液,被输送到需要消耗糖分的部位了。

今天吃的瓜果是白兰瓜。

甜瓜是我本生的最爱之一。

 

傻瓜群众

1967年,如火如荼的大革文化命(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在小学、初中也没有真的学习过,几乎是在春夏秋冬的高粱地度过的,真的不知道这5个字应该如何排列组合,文化大革命、大革文化命、命大革文化、还是革文化命大?)当中,仲夏日之中午有着这样的一个插曲:

 

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充分享受着它们7年、9年、11年、13年或17年的整个生命的最后几十天。它们这样噪叫了千百万年了。

 

刚从“产房”跑出来的母鸡,一路高叫着“个个大”,似乎在向闺蜜们炫耀,也是在向人类做着广告。

现在的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被人类驯化不到一万年的狗发出来的是“汪汪”声而不是狼嚎,而被人类驯化也不可能超过一万年的鸡会讲“个个大”,难道原始鸡下蛋时就会叫“个个大”?这不是公然要招来黄鼠狼、老鹰、狐狸、野猫吃它或她刚才下的蛋的节奏嘛!

母鸡下的蛋本来应该是用来繁殖自己的后代的(当然也是她老公公鸡的后代),给人家当草鸡,下的蛋要被人家吃掉的,这本来是悲剧。哪这个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可炫耀的,难道为的是老太太扔给它的那把米?

当然从1968年刚下过蛋的母鸡的角度,你女人生个孩子有什么可炫耀的,还不是给别人当农奴、要不就是当炮灰?

行笔到此,我又突发奇想,这母鸡可比女人幸福多了,从产道下一个蛋多容易!几天下一个,再疼也疼不到哪去。所以,母鸡恨公鸡,肯定不会像女人那样恨男人。

 

而干了一上午活儿的我们的家人,正饱餐完一顿高粱米粥。由于是夏天天热农活重,理所应当地是吃水捞饭。即把高粱米加水用大火煮到滚开,然后用余火煨上半小时到熟烂,再加几瓢凉水下去,用笊篱把米粒捞出来放入瓦盆里再加上井白凉水(大约15摄氏度),这就是农民的有效避暑方式了。至于下粥的菜,当然不会是冬天里的咸菜了,那是自家园子新摘下来的西红柿、黄瓜,用自己家做的豆瓣酱一拌,一家子就吃的美极了。如果还有两瓣蒜剁得蒜末、甚至有几滴香油或香油坯(芝麻酱),那简直就是神仙日子了!

至于那熬熟以后的米浆呢?喂猪去了。

蠢哪!最有营养的那部分竟然去喂了猪。农民说,这有啥?我们老祖宗自打明朝洪武年间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移民过来就是这样过的,我们庄稼人到夏天一定要吃水捞饭。如果你在1967年夏天质问我乡的农民,“你们农民刚吃上两三年饱饭就这样“作”?”,农民还会不服气。农民会说,咋的?只要是没有发大水把我们冲到海里去喂鱼,我们祖祖辈辈就这样“作”着过的,过去还有煲咸鱼(油煎咸鱼)下饭呢!

可我奶奶不这样作着过,她一直说自从59~61三年差点儿饿死,她自己就不忍心这样吃水捞饭了。每次做完饭,她老人家都是用一个小盆盛出来,她自己早晨吃热乎的、中午吃“僵巴裂”(在我家对受冷凝固后的高粱米粥的昵称)。但是我们家其他人到夏天虽然是吃水捞饭,哪怕是到了1972~1976年一家人到冬天还要挨饿的时候。当然了,我们村里,我们公社,我们县里,甚至我们冀东地区几个县的人都是那样过的,夏天就要吃水捞饭,虽然那高粱米从低产但好吃的“关东青”、“小白仁儿”,变成高产但苦涩的“向阳红”杂交高粱了。

现在的我也试着责怪当年我乡农民的不智之举,为什么不省着点吃?冬春青黄不接之际不就多出来一口吃的了?

可是我还是不忍心的。

那时的农民一年只有1~3次吃肉的机会,生产队在春节前的杀猪分肉,那是肯定的,一般一个人能够分3.0~3.5市斤带皮带骨的猪肉;偶尔有一年的五一、十一分过半斤猪肉,家里养了一身是宝的肥猪交给国家支援社会主义建设,国家会奖励几斤肉票,可以凭票买猪肉的。那时候的送礼,包括送你几斤肉票。

小时候的我,不常吃到肥猪肉,但是经常看着肥猪跑。在我长达几年的喂猪生涯里,当我呆望着我一口一口喂着的肥猪的时候,我经常忍不住有以下罪恶的想法:这个猪,如果我能砍下来一块肉熬着吃,它不疼也不叫不发炎、过几天又长回来,该有多好!(sorry了,应该是我欠猪的吧,俩女儿都属猪)。

没有吃肉的盼向,没有儿女考大学、升官发财的指望(从隋文帝杨坚时我们农民就可以科举吧?),我们农民就是在夏天就着酱拌黄瓜奢吃几口水捞饭,众网友、现在的我和当时的我就不要再指责当时吃水捞饭的我乡农民了。

话说我家人正享受着装满高粱米的饱肚撑着的美好感觉,二叔从外面回来了,说分香瓜子了。

 

呆瓜群众

香瓜子,就是我家乡人对甜瓜的称呼。

话说我半大不小的时候,奶奶经常拿我找乐儿,有时候叫我的小名J子、有时候叫我大脑袋、大瓜、呆瓜。奶奶说我两岁的时候就会吃瓜了。她老人家说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66年吧,67年夏天我已经记事了。奶奶说从生产队分了瓜,我从瓜篮子里抱起来一个个头最大的灰皮晚瓜从瓜尾上就开啃,既没有洗也没有擦。晚瓜(当地称为大灰鼠)的瓜蒂一般还是苦的,我吃了一口,脸上呈现出来痛苦的样子,吐了瓜皮,把瓜也扔掉不要了。奶奶把一个削好皮的老面儿瓜(当地称为落地黄)递给我,我吃的是鼻子脸上满是瓜汁儿。奶奶还说我吃的瓜汁儿顺着下巴流到胸脯上,再流到肚脐眼儿里面,再继续往下淌。。。。。。

儿时的我,在夏天不是后面光着屁股前面穿着一个遮羞的大兜兜吗?怎么我吃瓜时让奶奶看到了瓜汁儿流到肚脐眼儿,难道我赤身裸体地吃瓜?好羞啊!

 

分瓜群众、砸瓜群众与啃瓜群众

当时已经是生产队集体所有制了,吃瓜就是要靠生产队种瓜分瓜。

听到二叔说分瓜了,奶奶马上找出来一个柳条编的篮子,跨上篮子带着我出北门去村里的主街。走过了影壁,就见到在我们家大门外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哄着她哪和我一样大的重孙子。奶奶和她打个招呼继续向西走。

在街心正中,是一辆牛车,上面装满了一车瓜。人们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在排着队等着分瓜,也互相唠着嗑儿。车旁边有人捡瓜、有人用秤称量着,还有一个会计在做着记录,告诉称瓜人称多少斤。

也就在大家高高兴兴等着分瓜吃瓜,也有几家已经分到了瓜回家吃瓜时,从村西头冲过来几个人。我看到了他们认识其中的几个,一个是我太爷爷辈分的同村同姓同宗(不同族),一个是我爷爷辈分的同村同姓同宗(不同族),还有一个郭姓的,一个姚姓的,几个年轻人气势汹汹走过来,抡起手中的大镐砸向车上的瓜,一边砸着还一边说着“叫你们吃瓜,叫你们吃瓜”。

他们是造反派,不知道怎么的,瓜成了被革命的对象,吃瓜群众成了反革命。

到现在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1966年、67年、甚至68年的文革初期,还应该是以粮为纲全面发展吧,还没有说除了种粮食之外的都是走资本主义吧?

他们是造反派,他们已经把我们家、我姥姥家、我们家对门东北军将领万福麟的亲家家、我三大伯家、我三太爷家门前的石狮子的头都砸下来了,还在乎砸几个瓜?

等着分瓜吃瓜的群众都傻了眼,一部分男社员就愤愤地离开了,一群中年妇女和老太太嘴里小声叨叨着,有个老太太就从砸烂的瓜泥里面试着翻出来一个整装瓜来,我奶奶也去里面翻了起来。

这时候砸瓜的一小撮群众已经扬长而去,人们的骂声开始变大,他们那尚在场的爹妈都被连带上了。

奶奶从烂瓜泥里面扒出来了几个半碎的晚瓜(又甜又香,俗名大灰鼠)和面瓜(只香不甜,俗名落地黄),领着我回家。

过了影壁又进了二门,爷爷在后房门口歇凉,一见我奶奶拿着的碎瓜就极不高兴地说砸这样的瓜你也吃?

奶奶说这不都是为了给孩子尝尝嘛。

那天的瓜,什么味儿,我记不清了。反正已经三岁的我没有顺着肚脐眼儿向下流瓜汤。

 

割(脑袋)瓜群众

1967年秋天,忙完了一年的农民实在没有什么活干了,就响应党的号召,开始平坟。那些土改后分得地主房子的外姓外村人,老祖宗又不埋在本村祖坟里,当然是平坟先进分子。三岁半的我跟着参加平坟劳动的爷爷到村东坟地玩。我不到一会儿就腻了,就嚷着要回家,这时候那个郭姓造反派走过了,半开玩笑半吓唬地说,再闹把你脑袋瓜子割下来,姚姓造反派也跟着吓唬我。我一听当即就不敢闹了,与身材年龄不太相符的味道大脑袋瓜儿里面想着,“他们连香瓜子都敢砸,我还是老实点儿吧”。

一直到现在,一些不太让我愉快的梦境还与这块以后再也不存在的坟地有关。

 

种瓜看瓜群众

我们村自1968年到1977年,整整十年就没有再种过瓜。

这可憋坏了村里面的几个种瓜群众(瓜把式)。夏天又到了,人们在街上乘凉,几个老瓜把式开始讲瓜地里面的故事,一个说被地獾啃过的瓜肯定甜;一个说我没有见过地獾,可是我见过狐狸炼丹,两个狐狸对练,那蓝火儿嗖嗖的来回蹿。

一个说,有一年我看(四声)瓜时见到妖精了,坐在瓜棚顶上,两条腿耷拉着,脚比簸箕都大。第三个说我有一天夜里看瓜时,看见一个大妖精,从瓜地东边一步就迈到了西边,一棵瓜秧都没有踩坏。

第一个又说了:有一年我还年轻时和xx看瓜棚,大半夜瓜棚吱嘎吱嘎乱响,我捅咕一下xx说“妖精来了”,xx哆哩哆嗦地说“快别说话,要不妖精把我们俩叼走了”。白天回庄里才知道是闹地震。

他们说的轻松愉快的,害得我们小孩子们都不敢自己回家。

后来还是听爷爷讲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打妖精,我才不怕妖精了,才觉得妖精挺笨挺好玩的。

 

思瓜群众

从那时吃过瓜以后,吃瓜的机会就很少了。听大人们谈起吃香瓜子,我们小孩子家也只能是咽咽口水。

不仅我们村不种瓜了,我大姑、二姑、老姑嫁的村子里也都不种瓜。她们给我们家送过土豆、胡萝卜、花生,这些都是我们村没有种的,至少是当年没有种的,但是疼我的姑姑们从来没有给我吃过瓜。

那时候,当个吃瓜群众真的是太难了,只见有外村人赶着车来我们村卖瓜,但是几乎没有人买瓜,大家都很穷。

我只好用我那异常灵敏的人鼻子闻着那落地黄挥发出来的瓜香,后来自己读博士时,做论文才知道那个瓜香味来自乙酸丁酯、乙酸异戊酯等。

 

菜瓜群众与苦瓜群众

有一年,有外村人来卖瓜,但是卖的是绍瓜,即一种不甜不香的菜瓜,长长的、长得像黄瓜似的,但是比黄瓜粗、没有刺儿。

这种瓜当然便宜了,奶奶给了我一毛钱让我买了3条,后来中午吃高粱米(秫米)水捞饭时发现有一条绍瓜是苦的。只能是认倒霉。

过了一天,那两个外村人又来为他们生产队卖瓜了,我居然有勇气上前告诉他们上次他们卖给我的绍瓜有一条是苦的。那个卖瓜的年轻小伙子,马上拎出来一条不大不小的绍瓜说“再给你一条”,我高高兴兴拿着跑回家了。

 

摸瓜(偷瓜)群众

我们小学的学生来自周围10个自然村、7个生产大队。有的村里面就种瓜吃瓜,我的同班同学向我们显摆的不是他们分瓜吃瓜,他们显摆的是摸瓜偷瓜。关于偷瓜的故事,我没有身临其境过,就不鹦鹉学舌了,有兴趣的网友请去拜读文学城第一热门博主润涛阎先生的博客。因为本人家族自视甚高,不作这些偷瓜之事,所以当初也没有多羡慕他们,更没有吃过他们偷的瓜。

 

破瓜群众

也就在我8岁左右的时候,村里面传着一件事情,说是我们生产队长(外号“矬子”)的大女儿被人家一家地主的大孙子给破了瓜。我小孩子家也不知道什么是破瓜,我只是觉得好瓜吃不上,吃个破瓜也行吧。只是想不通的是我们村也没有种瓜,他们俩去哪儿破的瓜?又听得一帮老头老太太乱讲,“哪又不是兔子打窝,哪能一下子就有了的,不定偷了几次呢?”。

我就更糊涂了,那不好吃的破瓜他们还偷了几次啊。

直到后来,人家队长闺女肚子越来越大,然后就给地主家当孙子媳妇去了,再过几个月瓜熟蒂落。我才半明白不明白的:闹了半天,地主家儿子孙子说不上媳妇儿,还可以像兔子打窝(交配)那样整个媳妇儿啊,可是这与瓜有啥关系?

这个珠胎暗结的瓜蛋子,现在都40多岁了。幸亏当年他姥爷糊涂她姥姥昏聩,要不他爹就是qiangx犯了。

可是当年人们一说到破瓜,我就往我自己吃不着的瓜上去想。看这事儿闹的!

 

盼瓜群众与吃瓜贵族

我呀,一到夏天就盼着有个瓜吃。盼而不得,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会给我买瓜的。二叔倒是给我买过一次桃子,小毛桃(请见故事1)。

那时候的我,如果谁投给我一个瓜,我肯定报之以一个琚。哦,当时的我也不可能有琚,连一个带孔的大钱都没有。

我姥爷是有钱买瓜吃瓜的。据妈妈讲,在哪万恶的旧社会,每到夏天,就有人给她们家送甜瓜送西瓜,管够吃的。这种好事情怎么没有让她儿子我碰上?

即使在文革中生产队没有种瓜的日子里,我姥爷也有瓜吃。姥爷会到集上去买一两个瓜回来。这时候姥爷会拿出来一个好看的瓜挠来,很麻利地用它把瓜皮刮掉,然后用一把长刀把瓜打开一半,把里面的瓜子掏出来,再把瓜肉切成小块,分给我、妹妹和弟弟吃。姥爷在操作过程中,我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让他老人家一折腾,瓜香四溢,我甚至都不耐烦了。

我见过别人家吃瓜,拿过来瓜,用衣角擦一下或者用高粱叶擦一擦,用带泥的长手指甲一掐在瓜上弄出来一个痕迹,然后一掰,掰下来的哪一块就带皮直接放入口中了,再掰下来第二块放入口中,。。。。。。,把瓜瓤、瓜籽和瓜汁直接喝入肚子。

姥爷,让我在没有生产队分瓜的十年里,也至少吃过四五回瓜。

 

1978年的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能够想吃瓜就吃瓜,是1978年开始的。我的第一次去生产队的瓜棚里去要瓜(不是去摸瓜偷瓜)是在1978年,唯一的一次,被记录在我的故事11(后补)。

从1978年开始,我乡农民好像又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想吃瓜就吃瓜,想吃水捞饭就吃水捞饭了。

 

1981年秋的吃瓜群众

1970~1976年代,文化产品异常贫乏,但是我哪里是个例外,除了看过全版的红楼梦、水浒传,我还读过红旗飘飘等革命回忆录,因此知道李先念带领西路军残部700余人撤到星星峡,党中央派陈云、滕代远从迪化(乌鲁木齐)出发前去迎接他们,还说陈云滕代远他们带着哈密瓜慰问他们。

我当时就问我爷爷,什么是哈密瓜。爷爷给我详细地讲了哈密瓜,还说慈禧太后为了吃哈密瓜,那个哈密瓜一长出来小瓜蛋子就从新疆哈密连瓜秧向东运走,两三个月下来,到了北京那个哈密瓜正好长好,老佛爷就可以亲自动手摘哈密瓜了。

又是说的我嘴里差不多流哈喇子。我以前听过爷爷讲深州大蜜桃是专给慈禧太后上贡的,看来这哈密瓜和深州大蜜桃一个级别的。

我真正见到哈密瓜是在1981年秋天,在天津佟楼公园的一角,有人在那里卖哈密瓜。哈密瓜一出场,那是与一般的甜瓜大不相同的,人家那个头、形状、那皮儿,与甜瓜与西瓜太太的不同。我也就因此爱上了哈密瓜。

 

1990年去兰州开会,会议期间,每个人发一个黄河蜜和一个白兰瓜。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黄河蜜和见到白兰瓜(本科同宿舍有兰州人),也因此喜欢上了白兰瓜和黄河蜜。

1999年我在美国搬家,一个国内研究生时的同学来帮我,我买了一个白兰瓜为了渴了吃,没有想到那个白兰瓜是如此之甜,滴在地板上的瓜汁不久就蒸发掉水分变成一堆粘粘的糖蜜。老同学连声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白兰瓜。

 

1989年的吃瓜群众

1989年春夏之交的那一天,我在宿舍打了一晚上字,为了出国在给国外的教授们写信。我从学校回家是6月7日,一到村里,就见到奶奶在和一群老太太聊天。可是奶奶一见到我就差不多是扑了过来,近80岁的奶奶哭的哇哇的,把其她老太太都吓了一跳。我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奶奶也天天看电视啊。扶着奶奶回家的路上,奶奶说也没有你的信,我也不敢问你爸,我都惦记死了。我说五月份我专门给爸爸写过信,直言我不会让家里操心的。奶奶说那是多早的事儿了?我赶紧说“奶,那是怪我,让您操心了”。

到了家奶奶,奶奶还忍不住掉泪,妈妈赶紧安慰说,“他爷、他爸历来都不参与政治,咱家从小的教育,咱家孩子不会有事儿的”。奶奶才笑着说,不亲眼见着哪能放心?

奶奶拿出来一个大鸡腿说是留给我过生日的,我说奶您怎么知道我这几天会回来,不是节不是假的。奶奶说我还给你留着瓜呢。我说奶奶我闻到瓜味了,是落地黄吧。奶奶说,是你(大姑家)大表哥暖棚里面长的,前两天他送给我了俩,我一直给你留着。吃着奶奶留给我的甜瓜,又一次听奶奶说我吃瓜从瓜尾巴上开咬瓜汁流到肚脐眼上的故事,这是最后一次奶奶讲这个故事。

 

21世纪的吃瓜群众

说起来有甜味的瓜分三种:甜瓜类、西瓜类、哈密瓜类、南瓜类。

甜瓜除了瓜蒂之外都能吃;西瓜一般只吃瓜肉;哈密瓜与甜瓜不同,既不能吃瓜皮也不能吃瓜籽和瓜瓤;南瓜一般不生吃。

美国的华人超市有甜瓜卖,就是只有一种,金黄色的,应该是台湾人或韩国人经营的农场出产的,或者从台湾韩国进口的,这种瓜颜色好看,味道有些甜有些香,但是吃起来还是不尽兴。

我后来回到了国内发展,可是见识了国内的甜瓜!就是在一个天津市,甜瓜的种类也不下十几种。很甜很香,虽然我知道有些是温室大棚里面生长的。

可是我仍然爱吃甜瓜,胜过爱吃西瓜和哈密瓜。

 

甜瓜营养很好,除了糖分比较高,其它都是优点了。

 

今天是2016年11月20日,奶奶在20年前高龄无疾而终。谨以此吃瓜文纪念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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