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九）

     我送走应先生以后，立刻借用财务（筹建时期的财务部门）的王先生的位置，推敲着写了一份辞职报告，报告中没有一点抱怨，只有数月来多方关照的感激和没有为贵公司做什么事而感到遗憾。主要盛赞他们人才济济，筹建工作开展顺利，进展神速。恳请接受我的辞职为感。写好后又审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便直奔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关着，我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听到他那熟悉的“请进！”声音，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忙站起来邀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又要为我沏茶，我忙阻拦说：“我刚在下面喝过茶，不用麻烦。”见他停下后，我继续说：“许总，我有一事相求。”他一下子以疑惑的目光看着我，等待着我，我随即拿出辞职报告交给他说：“这是我的辞职报告，恳请批准。”他依然一脸的疑惑，边看着我边接过辞职报告，打开后看了一下说：“怎么啦？在这里有什么不顺心？还是谁让您感到不快……？”听了他一连串的问号，我忙解释说：“不！绝对不是。您们对我都很关照，我只有感激。我觉得您们这里人才济济，而我朋友那里确实缺少人手，他盛情邀我去帮忙，只想尽一个朋友的义务而已。”他听了以后，又装着犹豫了很久，才在报告上边签字边说：“那我忍痛割爱了。”说完也正好把字签完。我再次表示感谢后离开了他。

     我先后又与财务的王先生，轮机长徐先生等数人告别，他们都感到很惊讶，他们当时那种真挚挽留的神情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使我们一直保持着朋友般的联系。相互的交流，关切和思念都在联系中。

     应先生要派车来接我，我以时间的不确定为由谢绝了他，那个时候杨浦大桥已经开通，去宝山区的盘固路虽然有些路程，但还方便。

     在离开远东集装箱有限公司的第二天，我乘坐公交车，辗转几辆车以后来到了宝山区盘固路的宝荣集装箱制造有限公司，电话相约，应先生已经在门口等候，他看见我沿着盘固路走来，迎了上来，他高兴地握着我的手，一起走向大门。大门是朝北向的，后面紧靠在一幢大楼，大门口显得不太阳光。但大门口装潢的华丽而庄重，大门外的左侧用黑色大理石凿刻的宝荣集装箱制造有限公司的金色大字特别醒目，上面还装饰了一排金属线管很有艺术性地弯曲成一定的弧度，使一排灯的灯光都分别聚焦在这几个字上，可以想象得出，到了晚上，宝荣集装箱制造有限公司这几个字在这灯光下，显得那么的绚丽夺目。一切都显示着当时合资企业的气魄和魅力。增加了我对她的几分好奇和期盼。他向穿着门警制服的门卫挥了下手，门卫出来打开大门旁边的侧门很有礼貌地用手示意“请进”让我们进入。

     我们进了门，面对着的就是公司的办公大楼，在它朝北的墙壁上，满墙的正长的很茂盛的“爬山虎”告诉我，这是原有的一幢三层楼的办公大楼，但一走进开在侧面的大门，便是一个通过精心设计的大厅，显得很华丽，肃穆。面对着的是一个很大很精致的屏风，屏风上贴有公司标志性图像，在图像下面是公司很励志的几个大字（具体已经记不得了），屏风前面放着两个不同的古代大瓷瓶，瓷瓶里放着很难分辨真假的花草。从屏风的左右两侧走过去，便是走廊，走廊的一侧暂是管理人员的宿舍，另一侧便是一排明亮的窗户，走廊的尽头便是上二楼和三楼的扶梯。

     我们上了二楼，二楼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厅，占据了二楼的绝大部分的面积。现在都已经装饰一新，用半高的浅灰色纤维装饰板围成几个区域，某个区域里放置着几套相同颜色的办公桌和椅子，从已经有许多人正在伏案办公知道，公司的筹建进展要比想象的快许多。

     他又直接把我带到三楼总经理办公室，他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这洪亮的声音，使我想象他一定是个身材魁梧而又霸气十分的总经理，一下子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推开门，看见他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后面的高大的旋转椅上，看着什么资料，看见我们进来，他忙放下手中的资料，示意我们，在他的办公桌旁边的两张做功考究的椅子上坐下。我很尊敬应着他的示意说：“谢谢蔡总。”在椅子上坐下，应先生觉得不该坐在这里，先以有事为名告辞走了。

     应先生向我介绍过，总经理姓蔡，是他外甥的同学，以前在台湾曾当过船厂的包工头，后来做过珠宝生意，反正是一个有钱人，做老板的。一见到他，与我刚才在门外时的想象很一致，只是更具体化了。身穿一身灰褐色的西服，带着精美的领带，使魁梧的身材更显精神，年轻和英俊；五官很端正，看了他的面相，不由得会想起相面先生说的“方脸大耳”有福之人的说法，更增添了对他几分敬意；他在办公桌上按了一下电铃，一会儿，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进来为我们沏茶，然后又一声不响地走开，并把门轻轻地关上。

     蔡总笑容满脸地看着我说：“庄先生向我介绍过您，您能来这里，我们很高兴，欢迎您的到来。”我边点着头边道谢。他又继续说：“我们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双方配合的很默契，进展速度很快，我们陆续在招聘社会精英，您是我们招聘的最早的一个，我们对您寄予厚望。暂时我们组建了工务部，财务部，质控部三个部门，随着筹建工作的发展再不断调整。我把工务部交给您，工作中遇到问题可与许副总商量。”说到这里，他拿起电话给许副总通话。一会儿有人敲了下门，然后把门轻轻推开，进来一个同样西装革履，带着领带的但个儿不高的比他更年轻一些中年人，我知道他就是许副总，我忙站起身来，迎着他，等待着蔡总的介绍。可是许副总进来以后却一直站着，显的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蔡总在人们的心目中极具权威和威信，使我提醒自己，在以后与蔡总的接触中更需谨慎。

     还是蔡总先向我介绍：“这位就是许副总，可以与他多商量。”又转过来把我介绍说：“这位就是李先生。庄先生已经介绍过了，不具体介绍了。您们配合一起好好干吧。”许副总边听边点着头，听完以后与我热烈地握手，我也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应先生虽然目前还没有具体的职务，但杂七杂八的事情干了不少，对公司里的情况，信息知道的比谁都多，他又为人热心，对我而言，还真少不了这样的一个朋友。他又热心地帮我引起见了宝冶方的一位副总，也姓蔡。我就称他为蔡副总；台湾来的是总经理，称他为蔡总；以之区别。一天应先生把我领到办公楼的三楼，敲了一下隔开蔡总两个房间办公室的门，里边传出：“请进”的回应，我们轻轻的推开门进去，一个身穿夹克的瘦高个儿的中年人，见了我们，很热情地让我们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办公室里的摆设与蔡总那里差不多，只是没有那里高档些，不过这里两侧墙上多了两幅字画，增添一些书香氛围。他又亲自给我们沏茶，应先生阻拦为他沏茶后离开，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俩，他的热情，坦诚，直率的性格使我很放松，一见如故。在交谈中知道，他是清华大学六六届毕业生，我们是同届同龄人，我们有许多的共同语言，两人在自由，和谐的空间里，一直聊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