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终于冷静下来了,我也有些许的无燥稍安了。发现自己真的是副小姐的身子,冷了我会阴郁,热了开始烦躁,如果放到暖箱里去,我又一定又会觉得太无聊。箱子会束缚我的脚步,遮住我想看世界的眼睛。或许就这样,总是游走在不同的状态里,才是生活。
上一次外面提醒我去看月食,那一晚,我真的看到了火红的如血色般的月亮,带着我们的影子挂在天边,然后那盘黑色的阴影慢慢地靠近,渐渐地侵润侵占她,留下一圈鲜亮红色的光环, 我愣愣地歪着头凝视着她,像极了一枚戒指的环。我回头寻找Regina,想问她那是不是一环戒指。却看到Robertus已经用他那巨大有力的双臂从背后环住了Regina,鼻子呼吸着她的头发,两双眼睛一起凝视着天边的月环。
Regina是我在健身中心认识的好友,善良好谈,不张狂,但又充满了德国女人的自信和自知。我还记得她当时是和她丈夫一起来的,好奇心充斥着她爱笑的脸庞,每一个器材都要尝试一遍,滔滔不绝地和她的先生交流感受,愉悦和不满都在她絮絮叨叨的言语里,而那位瘦瘦高高的德国男人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漫不经心地在敷衍着,嗯嗯,是的,是的,很不错。过了一年多,我们躺在桑拿休息房的躺椅上,Regina和我说,她和她丈夫分居了,正在办理离婚。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平和平静,以至于让我觉得,问“为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只是说,那孩子呢?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人了,最小的儿子那年16岁。如今两年过去了,年初的时候,当我们一群好友又躺在桑拿椅上时,Regina说,终于办完了,交了几千欧的法庭律师费。言语依旧平静,但我还是听到了感伤。从那儿以后,她开始上跳舞班,报名自行车协会,参加徒步团体,平日里见面时充满爽朗的笑声,骑着自行车矫健的身姿从我的车边掠过。我望着50几岁的她,告诉她,我喜欢你这样追求生活和幸福的态度。她低着头,没有看我,第一次低声地说:“我不能让自己活在痛苦的时间里。”
其实健身房里有不少Regina的追求者,她也总是和他们谈笑风生。Robertus是我最不熟悉的一个,平常只是见到他喜欢在游泳池里拳打脚踢,左扭腰右摆臀的,我一直搞不清楚他在练什么。平常游泳时我得绕着他,因为他太高大了,四肢比长臂猿还要长。他不喜欢和我讲话,大概是因为害怕。有些德国人是因为心里的恐惧不会主动和外国人打交道。我只是听他和别人谈起他的太太。7月里最热的一个周五,我终于脱掉了登月靴,瘸着,但可以走路了,Regina约我去健身房游泳。那晚,Robertus和我讲了很多话,告诉我怎么和我的医疗保险公司打交道的方式,还给我介绍了许多律师咨询公司。让我很是惊讶,他为什么突然和我健谈起来了。游完泳,Regina说,Robertus邀请她一起去看月食,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这样她就不用一个人回来了。我当时还蒙在鼓里呢,就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也正想看呢。然后就搭上了Regina的车到郊外的山坡上, 然后就看到了那一枚血亮的指环,然后就兴奋地回过头叫Regina,接着就看到了那一幕,他环绕着她,陷在她的头发里,凝望着月光。
我下意识地,猛地再转回头来,独自凝望着月食,思绪万千。我突然觉得那就是一枚戒指环,带着光亮,也带着火焰,我想象自己,腾升起来,飞了起来,飞向那光环,钻进中间那巨大的黑洞里,套着烈焰的指环,好像飞蛾扑火一般地勇往,温暖滚烫燃烧黑暗,只有我,才能在其中体会。
(网上图片,那天我没带手机,也再一次后悔自己没有相机)
正当我沉醉的时候,Regina走了上来,低头看着我。我向她微笑,问:他呢?“他回去了,他太太打电话来了”依然是她惯有的平静的语气。我搀着Regina的胳膊,往回走的路上,轻轻地对她说,你高兴幸福,我也会很开心。我们都是成年人已经很久了,早就知道了,需要什么,前面是什么。我们会心相视,在阴影移出指环的月光里,奔向了回家的路。她去追求她的光环,我则继续套进我的指环......
谢谢我的好友来访,问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