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会有些磕磕绊绊,我想对此大部分人不会有异议。但我这里要说的是被磕绊直接跌入‘泥潭’的情况。 这个所谓‘泥潭’形容一下就是:天在彼时都低矮下来,你原来的一些重要观念可能要被摧毁。你难辨周围什么是可信任的、什么是试探或‘诡计’……,就像陷入一潭烂泥,没有救命草在眼界之内。
我认为,在自己的母文化环境生活当然也会有磕绊,但陷入泥潭境地的几率比在异母语文化中要小很多。因为,前者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的上下前后左右,最内里的三层都包裹着人对你道德人格上的天然的信任。
那时,被“设陷”之类在你看来差不多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你一向把被信任当作天经地义。
持着这样的被天然信任的心态在非母语文化的地方,而不知道应对不信任和误会要有一定的防备,这样,跌入泥潭的事就容易发生多了。
我刚到西方世界不太久时就有一次陷入了不大不小的泥潭的经历。
作为学人文科学的我,一直渴望知道不在某理论政治观方法论指导下传授的有关门类的知识是怎么回事。因此,一旦有了可能,赶紧到自己最急切想知道的相关专业所在的某系下的某小单位学院注册了学籍。
注册时面对院方的不解,曾反复在不同场合向各级‘领导’喋喋不休的解释我的以上主要学习动机。但是,不管用的。
虽然,应该首先说,其实本来一切都很好。我修了属基础的历史课,属高级的古代诗歌课等等。……
但是后来在另一门纯属人文科学类的初级课上却‘栽’了。这里免去具体事情只谈当时我的感受:
哇,陷入泥潭了!天矮矮的压了下来……
那一刻,什么成绩不成绩对我已不再重要,只是很严重的感觉,-也是从以往环境带来的习性吧-,认为如果就这样吞下如此‘蛮横’,就是对学问庄严性的辱没。院考委会秘书老师告诉我,可以向系里申诉。并且,学校有专门判决考试评判的委员会。
我向系里申诉了。向学校“法院”的,也在考虑。但后来发生的种种,让我改变了想法。
因为学费交了一年,所以一直到学年终的课我还要上下去。而发生在余下的学年里二三学科的事,让我突然明白:所谓捍卫自己作为(自费)学生的权利,或是更高的什么,是自己被理想化的观社会方式蒙了心,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当‘赢家’其实很简单,就是不再在此事上多浪费精力和时间。这样,在接到系里的回函之前我决定把此事丢到脑后。
从那时以后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今天我仍然认为,即便是初到一地还没完全走出作为‘异乡客’的阶段。如果遇到你认为是蛮横无理的对待,当然,前提是你深信是身在一个文明有序有公理的社会,遵循程序 以理性的方式去诉求公正,是很必要的。
如果不去“诉”一下,你怎么知道误会在哪里?你又怎么能了解对方的意图?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处于此境,其中有多少是你自己的错?尤其是,如果对方是一个小团体,接下来其他人一连串的反应是你快速了解并增长社会知识的好机会。 -也许会有一段时间的悲催感-,而对此,只要你是以执着于探讨,而非固执于输赢的心态,一切都会在不很久后的未来烟消云散。
此文敲到此时,那座学院的小院、自己每次从车站步行上课走过的有河穿过的小街……,一幅幅景象浮现在我的脑中,无论是否是身陷‘泥潭’的时刻,全部充满温馨和诗意。
***
从没后悔过在那个学院注册。收获是巨大的。至今感谢几门课的十分敬业且谦谦君子式的老师和教授。感谢那位院考委秘书老师。
当生活跌入泥潭时,向内求诸于己大概是最重要的了。坚持做自己就不会在泥淖中被吞没。就像上图永不沉沦的莲叶~~
被磕绊时心情不顺畅,到外面走一圈吧,看那些属蜂的无名氏们如何专心的过生活。
如何有距离的相伴~~
如何随遇而安……
即使阳光暗淡,花仍在开,
水中仍有生命的倒影颤动。……
生活是广大而丰富的,一切的不愉快的现在都可能是一片新天际的开启,
只需我们把‘阈’字门里的‘或’字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