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篇专谈本次听康德的收获。
在康德之前欧洲哲学关于知识有唯理论和经验论两派。唯理论认为我们的知识是概念的逻辑推导,概念和逻辑能力是人先天具有的(来自上帝)。因此知识的尽头是真理。
经验论认为知识来源于人对外部世界的经验。但这样一来知识就成了感觉上的和偶然的。
康德在他的那本《纯粹理性批判》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便是我们的“知识如何可能”?
在细致的考察了人的认识能力之后,康德说,人的知识是靠人先天就有的空间和时间形式对外部世界的经验整理综合规定…等等的主观作用的结果。也就是说知识离不开经验但没有人的主观形式努力也就没有知识。
但,康德认为,我们的时空能力只是就经验而言(与前者唯理论不同),因此只是对现象的认识,是有限的,我们的认识不能达到真理。
但是,有的他身后的伟大哲学家及人物对此不以为尽然,蹬在康的肩膀上对其学说改造创新,比如黑格尔及后来颠倒黑格尔的卡尔·马克思。~~~不过这些主要不是这次听课的收获。
在黑森林的Triberg买了一座可爱的鸟房
我们知道,在康德之前的17世纪有位出生于法国后来流亡在荷兰的解析几何的创始人笛卡尔。他曾提出过一个非常著名的命题:我思故我在。说除了从我思知道我在之外一切的存在都可怀疑。-在那个时代,这可是第一次用人之“自我”取代上帝作为哲学的出发点的-。不过,上帝的位置当然也不可或缺。笛卡尔这样论述上帝存在:既然我怀疑,那就是说我看到了不完满,而我心中早已有完满的前提我才会见有不完满。那么我心里哪儿来的完满前提呢?肯定是上帝放进来的。所以上帝肯定存在。——笛卡尔这里其实是延用了中世纪经院哲学的推导上帝存在的方式。
现在我们看康德如何分析笛卡尔的命题。康德说:‘我思故我在’的’我‘其实是思维着的我,在语言表述中它是一句话的逻辑主词,此时这个‘我’只是无形的承载或说进行者,而不是可作主体的“在”。
试试看,能对这个‘我’做具体描述和定义吗?只有对某物或某“我”(的心理)做具体研究时它才成为主体,但此时你研究的并非那个正‘我思’的‘我’,你的研究实际上是那个无形的承担着思维的“我”在做。
康德认为笛卡尔混淆了无形承载者的逻辑主语的“我”和可以作为研究对象的主体存在的“我”。‘我思’之我是无形和不可知的,不是那个作为研究主体的‘在’,所以不能从‘我思’推出‘我在’。
康德接下去说:这个‘我思’的‘我’虽然不是知识认识的主体存在,但是它作为无形不可知之物却有其道德、宗教、法律 ,(—这些作为非知识形式的自我意识时)上的意义。
我们知道人的主体道德感在康德是‘绝对命令’式先天的,而非经验,也就非知识。
宗教,像灵魂不死,灵魂的意义等等作为知识看来是荒谬的,但是人却可理性想象在不可知之‘我’的自在之物那里上帝的存在。
法律,这个‘我思’之我,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以为这里的意义首先是在宗教上。
康德认为信仰所终在知识领域之外,这样信仰就有了如孔子所说‘祭神如神在’那样的不确定和模糊的性质。而当信仰的对象,比如上帝,不属于公共知识而属于那个不可知之‘我’时,信仰才真正还给个人,才有“信不信由你”,才可能有事实上的信仰自由可言。
在此可以对比此前提到的笛卡尔的上帝:来自‘我思’的人脑中的完满观念,-尽管这一推导在我们今天看来犹如逻辑思维游戏-,但上帝的存在明确肯定,其实也通向了像后来马克思主义那样的无神论真理说,-它的反面。
问:信仰难道不是从来就是个人的吗?拜佛还是求道不就是出于你自己信什么吗?答:这是你在从中国历史上的情况来看此事。
作为公共知识的信仰无论是上帝还是社会真理是具有社会强制性的、是要强加于人的。尽管有时是以无意识的潜在的方式进行。社会被那些堂而皇之的真理说教所笼罩让公众习惯依赖信仰而忽视照看内心。也不能理解本信仰之外的人的观念与内在的道德力度。我认为种种暴力、极端言辞、无理性,及族群歧视等等由此而来。
康德的启发是信仰可以是作为个人冥冥然的感觉或是通过自身的内在道德感而存在的。这样,还给我们这样一种意识,总的来说,人类人与人之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细节和方式作为个人的事情,可以不问,且尊重。
但是在柏拉图(苏格拉底)是通过经验世界的不完美的事物而引出人脑中有关此类事物的完美概念来说明这个理念世界,也即‘共相’的世界,的确实存在。而既然是概念也就有语言可表达。正是在此意义上柏拉图的学说被后来亚里士多德发展出形式逻辑体系并在此之上建起关于宇宙的形而上学。
柏拉图的理念论当然也可做其他解释,历史上一直是如此。
其实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在’也可视为是直观式的‘在’。它与柏拉图的理念论也不无关系,并且这个‘在’较之柏拉图的理念应该更在语言之外。
不过我认为,你的说法也不失为一种见解。可能是要依我们从哪个角度看问题了。
你至少明白我的意思。对康德定位的问题。因为苏格拉底与柏拉图都表示“精神”在可用语言逻辑表述的知识之外的意思。这里,“精神”与“道”是相同的意思。康德前还有几个西方哲学家表达过相同的意思。只不过,用的是其他名相。哲学的抽象会达到一个无结构的名相。神,道,绝对精神,绝对理性,...都可以。所以,康德并没有开拓性的发现。但他比笛卡尔强。
康德把‘道’放在可用语言逻辑表述的知识之外,在西方哲学史上是里程碑意义的。(你完全可以不同意 )。把‘道’放在理性知识之外才可能有对‘道’的直觉。也就是你所说的‘知’。
至于如何‘知’,或可不可‘知’,虽离本博文的主题比较远,但我对这个问题也很有兴趣。也许另寻机会讨论,或说请教?读了你的文章“智以渡兮,慧以孤兮”,你对老子“为学日增,为道日损”的解读令我颇有收获。到时候或可一并探讨。
你的话: “但是即便我们最终能悟出或达“道‘,所‘知’的那个存在仍是不可言传的,即仍如康德所言,它在知识之外。” 。 评论如下:
准确地说,“道”很难言传。但是,不等于无法交流。除了言传,还有意会。有时,言传也有作用,只是要求人们将语言的东西当成启示,而不是语言逻辑的本意。所以,老子说,道非道,非常道;...。
还有将“道”当成【康德所言的 - 它在知识之外】是你的误读。原因是,你不是精神实践者,所以不知道在那外,到底有什么。你如此解读,必然成为不可知论者。那不是哲学。准确地说,道是可知的,但是不可识。这个知是直觉的知,但是无法用语言逻辑来准确描述。任何描述都是扭曲的近似。没办法,佛陀不说,希望用肢体语言来启示。基督干脆说我是道。即“心”是道。
说康德的巨大功绩是不合适的。他只不过是文艺复兴后,西方哲学家中好的一个。而他的观点,在西方,苏格拉底就说得比他好。在东方,他观点就更无法比了。
康德作为逻辑主语的我与作为认识主体‘存在’不是谁产生谁的关系,所以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逻辑游戏’。 谢你的点评。
康德认为对所谓终极真理或上帝的信仰其实是在知识领域之外。——到此为止,估计与你的哲学观是一致的。至于信仰的终极:存在,或‘绝对命令’后的自在之物‘是否可知,我认为可以按各人自心所悟。
你所说的通过‘觉知的深化’或佛学的‘观’而达‘道’,我颇有认同感。但是即便我们最终能悟出或达“道‘,所‘知’的那个存在仍是不可言传的,即仍如康德所言,它在知识之外。
康德认为对所谓终极真理或上帝的信仰其实是在知识领域之外。——到此为止,估计与你的哲学观是一致的。至于信仰的终极:存在,或‘绝对命令’后的自在之物‘是否可知,我认为可以按各人自心所悟。
你所说的通过‘觉知的深化’或佛学的‘观’而达‘道’,我颇有认同感。但是即便我们最终能悟出或达“道‘,所‘知’的那个存在仍是不可言传的,即仍如康德所言,它在知识之外。
老子将此形容为 “为道日损”;以区别于逻辑分析的“为学日增”。佛教在此有更深入的论述。所以,佛教不是信仰,它允许怀疑。它只是说,你自己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