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主教公园散步。晴好的天气,初春的气息,富有生气的色彩。很多水鸟在空中不断掠过,一群鸭子在湖中嬉戏。一切都令人心曠神怡。图中的鸭群严格说来並不是鸭子。它们叫美洲白顶鸡(American Coot), 拉丁学名是 Fulica atra。它们会游水,不过脚趾间並没有完整的蹼。虽然不是真正的鸭子,但看到它们在大湖中这么欢快,不禁使我想起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诗句来!
在走到连接公园两大园区的一座桥时,忽然见到桥另一侧大湖水边上有黑压压的一大群黑鸟。我躡手蹑脚地走近过去,用手机迅速地拍了一张照片。这一群大黑鸟不就是美国秃鹫吗?说起秃鹫,我们並不陌生。中国的秃鹫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 座山雕。一部“林海雪原”,使“座山雕”声名大振,其实座山雕只是秃鹫的别称而已。于是我们暂且将这些美国秃鹫戏称为美国座山雕吧!
在美国秃鹫並不是濒危物种,但是受到1918年候鸟协定法案的保护。因此长期以来它们对人类並没有恐惧感。它们静静地呆在湖边,任凭散步的人们从边上经过。我为了拍到更加清晰的照片,就走得离它们更近,它们只是稍稍地向另一侧移动,看来也学会了要保持 “Social Distance”(社交距离)。我迅速地按动手机相机,拍到了近距离的照片。
眼前的这群秃鹫属于黑美洲鹫(英文名 black vulture, 拉丁学名 Coragyps atratus)。虽然远看像鹰,近看却相貌丑陋,完全没有雄鹰的英武之气。这种黑色秃鹫浑身乌黑,头部和颈部呈灰色,完全没有羽毛,故称之为“秃鹫”。鹫与鹰虽为近亲,差别却不小。最大区别是鹰为捕猎活物的猛禽,而鹫则以动物尸体为食。因此鹰类的脚大而强壮,钩爪锐利,其喙也壮实坚厚且锋利无比。至于鹫类的脚爪就远不如鹰类那么强壮,钩爪也不及鹰类尖利。鹰类不仅能猎取山鸡、兔子、鸭子等小型动物,还可猎取比它们体形还大还重的大型兽类,如鹿、山羊、狐等,它们常常会从空中俯冲而下,抓取猎物,是十足的“空中霸王”。而鹫类则不同。它们翺翔在空中,目光锐利,发现动物尸体,就会飞过去享受它们的饕餮盛宴。它们的钩型喙非常适合用来撕破动物尸体的皮。至于它们的头顶和脖颈的上部裸露而无羽或少羽则与它们的食性有关。在摄食动物尸体时,它们常常需将头部伸入动物的尸体内,吞食内脏容易使羽毛染上血而粘连在一起,所以逐渐退化了。由于腐尸中有许多有害病菌,鹫类抗有害病菌的能力也极强。据研究,秃鹫的胃酸呈现出强烈的酸性,可以杀死大多数病菌,这可能是它们百毒不侵的根源。 秃鹫的胃酸平均pH值约为1,已经接近强酸。
这种黑美洲鹫在休斯顿不算稀客。在我们这个地区经常可以看到有两到三个秃鹫在上空盘旋,寻找它们的食物。有时候还会停到居民小区的房顶上。秃鹫在大自然的食物链中有着其独特的位置。通过取食动物尸体,及时地清除大自然中的腐败源,从而有效地限制了疾病的传播和保证了水源的清洁,因此有人冠它们以大自然“清洁工”的美誉。它们基本上不攻击健康的动物。但是有时会捕食受伤的或生病的动物。这一点在西方文化中完全不被认可。怜悯穷人,病人,困苦人一直是基督教的宗旨。因此 vulture (秃鹫)这个词在英文中引申而被用来形容那些利用人们的“不幸”或“无助状态”来谋取利益的组织与个人。“vulture person ” 这个词相当于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欺压穷人,压榨弱势群体的人的意思。在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一类人更卑劣,更无耻,更值得鄙视的吗?
这一次散步,偶然有机会见识到了美国的“座山雕”的真面目。以前只是远远看见它们。而这次却离这么近。第一次发现这些黑美洲鹫相貌居然如此丑陋。不过当它们在高空展翼滑翔时却姿态优美,很有君临天下的气派(见图)。它们没有勇气攻击强大的健壮的动物,只知袭击有病,有伤的弱势个体,从而成为被美国人鄙视的鸟类。它们还嗜好取食动物的尸体,这种行为亦颇为人们所不齿。但客观上它们又成了地球生态环境中的重要一环。像其他秃鹫,鬣狗等食腐动物一样,它们取食动物尸体,可以消耗尸体中的绝大部分,大大加快了大自然中残骸的降解速度,从而防止尸体堆积如山场面的出现。残骸剩余的小部分则会轻易地由微生物来最后分解。显而易见的是,食腐动物作为大自然的“清道夫”功不可没!难怪现在国际上设定每年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六为国际秃鹫宣传日(The International Vulture Awareness Day )。审视这些其貌不扬的秃鹫在大自然中的存在,再次让我们意识到造物主的精巧安排真是无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