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我女朋友。”Jonathan小声对Max和Debra说。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等于替他们俩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Tina是你女朋友？她看起来可不像混血儿。”Debra大声道。她发现周围的人向她投来了愤怒的目光，赶紧降低了音量。“你看她的身材，头发的颜色，五官的轮廓，说明她母亲的基因非常强大。”

“近了您就能看清。她的眼睛是黑色的，皮肤很光滑细腻，亚裔的特点还是有的。”Jonathan小声道。

“你长得也像你妈妈，孩子。要不怎么会这么高大英俊。相信我，我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的。”Debra摸了摸Jonathan的脸。Jonathan笑了笑，不敢再接话茬。他想听清Tina的演讲。

“Tina学什么的来着？”Max忽然问。

“你又喝多了。什么都记不住。孩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Tina学的是双学位。商科和工程。人家刚才介绍的时候又说了。”Debra责备道。

“那得花很多钱吧？这是私立大学。一个学分500还是600美元来着？她等于是花了两倍的钱念大学。”Max估算道。

“是啊，Jonathan。她爸爸看起来不像有钱人。这得还多少学生贷款？不值得。”Debra偷偷看了一眼Bob。

“她有四年全额奖学金，没花钱。”Jonathan小声道。

“Jonathan，不要再说话了。安静。”Gerson忽然回头对儿子说道。Jonathan做了个鬼脸。

“原来Tina这么优秀。”Debra感叹道，“孩子，作为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你的舅妈和养母，我一直觉得我有责任让你找个好姑娘，最好是咱们Detroit的姑娘。可是，看在上帝的份上。那话怎么说来着，Max？”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Max这次很明白。

“对！就这话。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这可怜的姑娘虽然不是咱们Detroit人，但是她学业这么优秀，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可以和她订婚。我们准了。”

Madalena和儿子Charlie就坐在Debra和Max的前面。刚才Debra他们来晚了，大家也没正式认识，但是他们一直嘀嘀咕咕对女儿评头论足，Madalena听得一清二楚。Madalena自然什么也没说，Charlie早气得哭笑不得，又不好发作。

Tina很快就讲完了。大家给予了非常热烈的掌声。过了一小会，Tina回来了，脸上依旧红扑扑的。“我讲得好么？亲爱的？”她和Jonathan吻了一下。

“好极了。宝贝儿，我为你骄傲。”Jonathan根本没有完整地听下来，他接二连三地被打断。

然后就是授与学位证书的仪式。先是本科生，然后是硕士和博士。所有这些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Tina和Jonathan分别和各自的同学与老师合影留念后，就剩下家族合影了。Charlie带来了相机，足足照了快两卷。

“你抱着我照一个行么？”Tina撒娇道。

“怎么抱？这么多人。你是说搂着？”Jonathan有点犹豫。

Tina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当然是抱起来。这时候你不好意思了？一辈子就一次。机会难得。哥，你准备好，他要抱着我照一张。”后一句话自然是对Charlie说的。Jonathan想了想，觉得也是。他拦腰抱起了Tina，在大家的欢呼声中，与Tina合影了两张。

此时，Bob和Gerson，Madalena和Elizabeth分别聊得正欢。

“这么说我大你四岁。”Bob改说了中文，俩人的夫人都听得懂，但说得不太好。“我是河南安阳人。58年考到中山大学的。60年老家就开始饿死人，广州这边也有。到了61年情况就更坏了。问题是，没粮食也不让你逃荒，地方上管得严。逃荒能去哪？都差不多。安阳惨呐，我们家的长辈里，除了一个小叔叔，其余都饿死了。小辈里，太小的孩子，包括吃奶的，饿死的多了。”Bob说罢，叹了口气。

Gerson唏嘘不已。他是58年偷渡香港的，自然不清楚那几年内地饥荒的实情。

“到了61年，广东的灾情撑不住了。于是国家开放了去香港的边境，我就这么着去了香港。在同去的一大群难民当中，我是学历最高的，自然帮大家办了很多事。后来，美国的肯尼迪总统，当时签署了一个法案，允许在香港的难民进入美国。大概前后有一万五千人左右。我就这样，以难民身份到了美国。因为我已经念了两年多大学，很容易就找到工作了。”

“所以你的起点很高。”Gerson点了点头。

“对。跟其他移民相比是这样。当时纽约华埠的中国人，从事的工作非常低级，比如洗衣服的，到处都是。我第一个月工资是550美元。60年代，这不低呀，对华埠的同胞来说，这是无法想象的。所以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这是一片乐土，我一定要发达，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那时候我碰上一个非常漂亮的年青寡妇，带着一个小女孩，无依无靠，非常可怜。这就是Madalena她们娘俩，认识一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Madalena和Elizabeth正聊着孩子。

“你们家Matthew多大了？好大的个子。”

“他才10岁，上5年级。我前面生了两胎，都是女儿。按照Gerson他们家族的传统，我要是不给他生儿子，他们家里的人还不得杀了我？”虽说是玩笑，Elizabeth说完就觉得不妥，捂住嘴笑红了脸。

Madalena笑了笑。女人的那点心思她都懂。Jonathan是前一个生的，可是Rebecca连Gerson的未婚妻都算不上。Elizabeth才是真正的Tom夫人，怎么也要有个儿子才好。

时间差不多了。Jonathan和Tina来到Elizabeth和Madalena面前。

“妈妈，我订了餐馆5点半的位子，我们要不要这就准备一下，路上还要点时间。”Jonathan说。

“好吧。我这就去跟你爸爸说。”Elizabeth说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