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了。给你介绍一个学妹。”
胖脸听到学妹两个字,眼睛里立刻有了神采,马上坐了起来。
“这位是吴怀钟学长,这位是许凤晴同学。你们俩都是京工附中的校友。这吴学长特革命,去年所有的人都乱哄哄地上街游行,只有吴学长审时度势,高瞻远瞩,火线入党,现在是我们物理系五字班三个学生党员之一,前程远大,不可限量。老吴,好好接待一下小学妹,啊?”
吴怀钟已经飞快地下了床,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主动打着招呼。凤晴大大方方也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袁科又关照了几句,转身先离开了。
袁科回了自己的宿舍,小关已经回来了。见到袁科一个人进来,小关非常诧异。在同班同学里,小关和袁科最是要好,也是因为俩人在同一个宿舍久了,彼此交流很多,也相互佩服。
“人呢?这么快就把人家送走了?”
“还没走。在坏种那儿呢。”
吴怀钟有个外号叫坏种。最初这个外号取自谐音,基本上是善意的。去年怀钟同学要求火线入党----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他急于立功,暗中调查物理系五字班同学在运动中的表现,然后定期向上级组织汇报。当时很多同学因为受了鼓动,把团员证烧了。怀钟同学听说了这件事,马上报告了上级,并很快查出了鼓动者。这位鼓动者也是大家的同班同学,其实不过是听到了风声,嘴上没把门儿,随口吆喝,结果就真有不少人跟风----那些日子的气氛非常特殊,很多人做事不过脑子。拜怀钟同学所赐,这位所谓的鼓动者在运动平息之后被开除团籍。上级团委随即马上收回所有的团员证,凡是拿不出团员证的学生,一律按自动退团处理,并存入个人档案,跟随一生。怀钟同学后来如愿以偿,很快被发展为党员;同时他也因为这件事而闻名全系,代价是从此自然而然地被孤立,大家背地里只叫他的外号。
“你糊涂啊?跟他扯什么。”
“他们是一个中学的,家也离得近。”
袁科把凤晴要补课的事情说了。小关有点哭笑不得,摇摇头指着袁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袁科恍然间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欠考虑了。
“什么意思么。有话快说----你觉得我做错了?”
“废话!找人补课有必要跑这么远么?她们家不是在理工大学附近么,那种地方找个人补补高中物理也太容易了吧。我说小科,你今天脑袋被驴踢了?傻瓜都能看出来,你怎么就那么木呢。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又聪明又漂亮。一般人都要羡慕死你了,你还往外推!我都替你着急,真特么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她可是高中生。你让我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看这女孩也有十七八了。你可比我们小啊,你今年才22,对吧?所以你们顶多差个四五岁,年龄上正合适。”
“我是说她还没高考呢。下面这一年对她来说可很重要,她家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该恨死我了。”
“那倒是。可以先聊着呀。等她高考完了再说。”
“也对。不过也可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就咱们俩在这儿瞎咧咧。人家可能就是想到清华来玩玩,结识一些天下才俊。在校园里这大才子可遍地都是,令小女孩眼花缭乱啊。”
“这么说就有点无耻了吧。人家可是说了,怕你毕业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这才赶来的。”
“是啊。她是这么说的哈。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脑子不够使了。”袁科抱着头说。
“要不怎么说被驴踢了呢。”
“你现在说这个也晚了。说不定她跟坏种这么一聊,觉得也挺好,后面的事也就不用我管了。我可能连送都不用送,坏种带着她到处玩一玩,顺便送走。”
“真要是那样,你刚才就做对了,不用觉得可惜。----你是她的初恋么?”
“我怎么知道。哎,先别胡说行么?人家小女孩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你就别扯了。如果是初恋,你这种担心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不至于,尽管理论上有这种可能。这样吧,咱们打个赌,我赌她5分钟内回来,你赌她5分钟内回不来。这已经有一小会儿了,5分钟内如果还不回来,你今天的事八成就做对了。赌注是----两包红塔山。”
“一包吧。”
“就这么把哥哥我给打发了?忒不够意思了啊。不行,好不容易赌一次,就两包了。”
“我是想给你省钱!我觉得我肯定赢。两包就两包。开始计时吧。”
话音刚落,俩人就听到了敲门声。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俩人互相望了一眼。
“进来!门没关。”袁科道。
没有动静。袁科走过去打开门,门后站着的正是凤晴。她白了袁科一眼,一声不响地走了进来,找了张最近的下铺,默默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