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走向大河

序：这是三年前的故事，为配合九大步道文章，特重发。

1.富饶的怀卡托平原

  2013.12.24日，阴，傍晚有阵雨。

  早晨6点起床吃早餐，将食物从冰箱里拿出来装进食盒搬上车。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活动，我提前两天开始装车，四个成年人漂流四天的食物及帐篷、睡袋，两个人周游西海岸需要的生活必需品，SUV放下后排座椅仍然装的满满当当，应验了KIWI的一句俗话：“除了洗碗槽子，整个家都搬了”。

   7点25分走出家门。终于上路了，心情特别好。沿1号国家公路南下百公里转3号国家公路，进入北岛土质肥沃、淡水资源丰富、气候温和、降雨量丰沛的怀卡托（WAIKATO）平原。

   车里放送着芭蕾舞曲《胡桃夹子》，阳光努力地透过云层，柔和地洒向旷野，公路两旁一望无际的绿色的牧场，披一层薄薄的雾霭，竭力地掩盖正在懒散吃草的牛、羊群，车子行驶在路上，犹如胡桃夹子里的小木偶引着你穿梭于广袤的童话世界。

   新西兰是闻名世界的畜牧业大国，其羊肉、牛肉、羊毛及乳制品出口的质与量都名列世界前茅，而怀卡托平原正是北岛的重要畜牧业基地。

   一路驶过，你会发现草地上不时会有一片片小树林，使平坦的绿地空间增添了几分庄重。这是人们为了保证草地的原生态，通过这个特殊的小树林的代谢过程，为草的生长提供必要的养分和储备必要的水分，形成一个完整的生物循环系统。据中国农业科学院报道，新西兰1亩草场产草量可高达1000公斤，能养1.3 - 1.6只羊。即便如此，新西兰人在建设人工草场时，仍严格遵循“草畜平衡”的不二法则。目所能及，大片翠绿的草场，只有零零散散的牛羊点缀。

   一路驶过，你会发现大片的牧场被铁丝删围成一个个“格子”，羊群在一个格子里吃到一定时候就被转到下一个格子里。除了用牧羊犬驱使羊群转移草场，平常不用人照看，它们没有天敌也没有人患。悠闲、懒散地嚼着永远吃不尽的鲜嫩牧草，饮着干净雨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就是所谓“生物学畜牧”，即遵守生物学的原则进行牧场管理，与工厂式集中圈养不同，它保证了牛羊时刻都能吃到充足的新鲜牧草，同时也维护了绿色新西兰的响亮招牌。

2. 小镇风貌

  新西兰的小城镇比大城市更能凸显“新西兰风格”，通常只有一条商业街，常住人口几百至一两千。每到一处我都要设想：小镇人靠什么生活，小镇周边有什么景点，有什么历史、文化背景。所以每到一个小镇，我们首先要访问“信息中心”（INFORMATION CENTRE），除了得到相关的免费资料，还可以做一些专业咨询。或在咖啡馆静静地品一杯咖啡，用你的触觉、嗅觉去感应小镇特有的气息。

   一路上经过好几个小镇，我感兴趣的有两个。

   奥托罗杭格（OTOROHANGA），一个旅游小镇，或许是最能体现新西兰独特风格的地方。小镇外十几公里处，就是堪称世界八大奇景之一的“萤火虫洞”，周边还有许多游乐、探险项目，如地下漂流、走步道及参观KIWI HOUSE。一天时间肯定不够，若住下玩儿几天，只能在小镇落脚。

   与其他小镇一样，仅有的一条商业大街，被鲜花立体环绕，街心有花园，街中央有花坛隔离岛，街两旁人行道遮雨棚上吊着花蓝，街边休闲长凳旁种着鲜花，商家门口也摆着各式花盆。鲜花丛中还挂着 24 个模块化显示器，展示新西兰的缤纷历史、事件和有影响的人物。

   小镇主街，各种快餐及很上档次的西餐馆比比皆是，酒店、汽车旅馆及旅行营地名目繁多。有一家世界闻名的飞机旅馆就在这里，店主人巧妙构思，在一驾古老的布里斯托尔飞机的驾驶舱和尾部，分别改装成两间汽车旅馆。日前一本名为《极限旅馆》的书，将其收录其中。

   我们在小镇稍事休息，老伴下车径自走在商业街上找“信息中心”，但走了几十米却不见踪影。问及路人，热心的小镇人引她走了一百多米，一直送到门口。在信息中心，一位大妈热情地介绍了小镇及小镇周边的景点。得知我们是去大河“漂流的”，就找来许多有关漂流的资料，但与我们在奥克兰拿到的没太多差异，道谢后离开。在屋外小广场KIWI鸟雕塑前照了几张相，继续赶路。

   蒂库伊蒂（TE KUITI）小镇，距OTOROHANGA仅几十公里，但特色确大有不同，小镇号称世界的“绵羊之都”。在每年的3月30号会举行一场别具特色的“奔羊节”（THE TE KUITI MUSTER）。当天， 两千多只羊将沿着小镇的主要街道一路狂奔，场面煞是壮观。作为小镇的传统节日，奔羊节同样吸引了众多慕名前来的游人，届时将举行其他与羊有关的活动，如剪羊毛比赛，羊赛跑等等。  

   贯穿新西兰北岛的铁路从镇中间穿过，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镇上竟然有一个很有特色的铁路博物馆，遗憾地是我们没有停车，故不得其内幕。

   当然你也可以从这里出发去萤火虫洞，当地美丽的景点还有日本公园（TATSUNO）、芒格基瓦戏剧院遗址、库伊蒂哨所和布鲁克公园及毛利人聚会大厅。

   从3号国道转4号国道，离开怀卡托平原进入山区，中午12点半到达距奥克兰约360公里的滑雪小镇OHAKUNE。

3.百年前古道

  预定的汽车旅店是由一对夫妻经营的家庭式旅店，听口音是欧洲人。设施老旧但重新装修过，看上去舒适干净。放下行囊，下午2时许，我们按计划探访一条百年前古道。

  按旅店老板的指点，过旅店后面的一座小桥，沿小路穿过牧场。走了近一小时，来到山下

   一条百年前贯穿北岛的国道OLD COACH ROAD。沿着路面宽约10米的古道蜿蜒上山，发现一块可

   旋转的路牌，我好奇地设定从奥克兰到惠灵顿。答案是近700公里路程，乘马车要走一个星期。

   穿过一片原始森林时，几株簇拥在一起的老树引起我们的注意，树下立了一块说明牌，JECIK读完后，生动地为我们讲述了一美丽的毛利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是一对恩爱夫妻，男的是天叫朗吉，女的是地叫帕帕。他们实在是太恩爱了，以至于身体连在一起谁也分不开，周围一片黑暗，上帝也无可奈何，只能让他们的子女想办法让父母分开，孩子们用尽了力气也没办法分开“天地”，没有办法，求助于森林之神坦恩。这位最棒的大力士用尽力气才把他们分开，但用力过大，朗吉飞的很高很高变成广袤的天，而帕帕向下沉变成辽阔的地。从此后天地只能遥遥相望，为传递彼此间的思念和伤心，天就会落泪，所以有了雨水、露珠以及云和雾。JECIKA说，这是上小学时老师讲的故事，今天看到大树的名字想起来了。

   沿着古道上山，经过一条废弃的隧道，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建于20世纪初的一座铁路桥THE TAONUI VIADUCT。这座全长284米，最深处达45米的铁路桥（现在已废弃），即便在当时也算不上什么大手笔，但我所关注的是它的建设者，一批来自于南岛金矿的淘金华人。由于南岛金矿关闭，他们辗转到这里，辛辛苦苦地工作了两年，铁路桥修好，北岛铁路宣告全线贯通，这些人有的流落到新西兰各地，有的留下来种植农作物。如今小镇供应着新西兰三分之二的胡萝卜，还有大量的胡萝卜出口。而种植胡萝卜的历史，就是从那个时候的华人开始的。当年种胡萝卜人的后代，现在已经变身大农场主，经营着进出口生意。

4.小镇好人

  下午5点左右往回走的路上，MAY一家走累了在路边休息，我们先行一步回旅馆接儿子。走着走着迷失了来时走过的小路口，若沿大路回去，将绕行一个大弯，路上不见行人，只好走进一处院落敲门问路，主人得知情况，只说了句：

  “我刚好要到那边，顺便送你们过去”。

  “这里前后不见人影，坐不坐他的车？”老伴有些忐忑。

  “这是新西兰，不会有事的”。我貌似胸有成竹地说，但心里也不太托底。

   我们坐在后排，好心人一路唠叨着给我们介绍小镇：这是信息中心，这是NEW WORLD超市，这是租船公司，前边那条路上都是汽车旅店，你们住的那家正准备转手，你们错过的路口通到这里。 我慢慢放松了心情，暗自思衬，真危险的不是我们而是人家。设想一下，两个手持登山杖的陌生家伙坐在你的身后，神经兮兮地盯着你的后脑勺，不吓出毛病就不错了，还能毫无防备地跟你唠嗑，无私地为你提供帮助。直到人家把我们送到旅店门口，我才缓过神来，忙不迭地道谢，老伴还给他照了张像。反思自己多年受的教育都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而在新西兰，人们总能在不经意间向你传达友善和信任。短短5分钟的车程，给我们上了一课。

   开始下雨了，我赶忙开车回去接MAY一家，但他们已经拐上小路，顺利回来了。

5.漂流前的准备

   晚上6点左右，儿子和他的朋友HENRY，一个印度裔锡克青年到了旅店，刚好接到租船公司电话，让我们过去听讲解大河漂流的具体事项。

   我在家准备晚餐，老伴儿和儿子去了，带回12只防水桶，还得到一个重要情报：我们此行的沿途住宿点都有空位，可以随意选址上岸，不必过于死板。

   两家人凑到一起，热闹闹地吃了顿饭。晚餐后，老伴儿亲自指挥把行囊装入防水桶，并一一做了标记。由于起的很早，又开了一天车，再加之两瓶啤酒的功效，我很快入眠。

2014.1.28. 於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