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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新西兰,随手捻几片草叶与朋友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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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九大步道南岛篇,开普勒步道(KEPLER TRACK)一

(2017-04-01 06:12:18) 下一个

 

第一天,从大湖走到峡谷

 

一,山毛榉森林

  2017.3.4. 山下晴天,21度。山上有云,有风,3 - 4度。

  早晨7:00来到蒂阿瑙湖“控制闸口泊车场”,借着晨光走进本次行程的第二条大步道。

  开普勒步道(KEPLER  TRACK)因开普勒山得名,全长67公里,是专为观光休闲打造的非交通用全景步道,中级难度,需三到四天走完。在每年12月初举行的“开普勒马拉松挑战赛”(KEPLER  CHALLENGE)中,顶级选手能在五小时内跑完 全程。

  沿着湖边走了一个多小时(5.6公里)来到BROD BAY湖边露营地,这里是坐船渡游客的起点,从这里出发彩虹渡口结束只需走60公里。

  小路进入“Z”型爬山模式。山毛榉是凯普勒步道的主要树种,在米佛步道走了四天,除了森林线以上的麦金农隘口一段路,其他时间都被山毛榉包围着,今天又在林子里转悠,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山毛榉以外的树种。除了灌木丛、厥树、青苔及众多寄生植物外,我竟然发现了芮木和几株眼生的大家伙。回来查资料得知:在峡湾国家公园低海拔山区,与山毛榉共生的还有锈色罗汉松(MIRO)、芮木(RIMU)、泪柏罗汉松(KAHIKATEA)及桃柘罗汉松(TOTARA)。没办法一一对号入座,但以后进山我会留心,会像研究山毛榉那样,从叶片的形状能辨出银榉、红榉,从树形大小可得知它是黑榉还是山榉。

  修缮很好的砂石路绕着弯上攀,在林子里感觉不到风大,但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碎影,随着风的呼啸在颤抖。一日行的游客很多,林子里除了鸟叫还有英语、法语、德语的谈笑声,一对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的人,持着莫名语种边走边争吵。

  这里还有信号,有朋友要求发现场照片,我只能发林中的山路,过会儿再发也没有不同,两小时内都在林子里爬山,坡度均匀路型不变,往左按固定角度(约20几度)走几十米,转右以同样的坡度再走几十米,走着走着,信号没了小路却周而复始。

  突然发现那对争吵的伴侣停止了吵闹,静静地站在路上看着什么。原来是三只拦在路上的蓝鹦鹉。它们不怕人,用弯弯的嘴认真地啄路边的朽木桩,所作所为就像广场表演的小丑,目的不在树桩,在于从围观者那里得到点什么,它们的行为让我相信了专家的测定:蓝鹦鹉的智力水平和黑猿相当。

  蓝鹦鹉就是新西兰啄羊鹦鹉(NESTOR  NOTABILIS),毛利人根据其叫声称它KEA,这个称呼形象逼真,所以成了通用名。啄羊鹦鹉主要栖息于新西兰山区森林以及亚高地灌木丛。成年鸟体长45-50厘米,雄鸟最大体重920克,雌鸟800克,寿命可达十几年。KEA的羽毛呈橄榄绿色,每片羽毛都有黄色中心、黑色滚边、放射状条纹、黑棕色尖端。头顶和颈部为黄绿色,胸部和腹部为浅棕绿色,背部下方为桔红色。鸟喙细长弯曲,虹膜为深棕色。

  啄羊鹦鹉大多在地面上活动,滑稽地用双脚跳跃前进,因此被称为“ 高山上的小丑”。它们栖息的环境相当险恶,因此养成独特的生活习性,成为社会性(接触人类)很高的鸟种。它们居无定所食性多样,除了草根浆果,有机会还像鹰一样偷袭小动物,甚至于袭击羊群,故得“啄羊鹦鹉”大号。

  啄羊鹦鹉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看到任何新东西都喜欢啄啄,因此在人们心中留下“爱找麻烦”的坏名声,长而锋利的弯嘴时常撕碎游人的睡袋、登山鞋,在停车场拆下汽车的橡塑部件。进山人都得到忠告:不要喂食,放在室外的登山鞋必需挂起来。

  10:00山路有了明显的变化,一堵长长的青石悬崖堵在路上,这是一座几十米高的石灰岩悬崖(LIMESTONE BLUFFS),属于碦斯特地形典型结构,是几亿年前在蒂阿瑙湖底形成的泥晶灰岩,由无黏结作用的泥晶方解石、碳酸盐颗粒磨蚀的微粒,以及水体中沉淀的泥碳构成,拜2500万年前地壳运动,它被托到现在的位置。

  小径沿着石崖根迂回,最终沿着两节木梯爬上悬崖。森林随着路的陡然攀升发生畸变,树干变细、间距变宽,高度降低、树冠变小,椭圆形大片榉树叶由小巧的橄榄型树叶取代,我知道这是高山榉的地盘,意味着森林线快到了。

 

二,寒风中的山坡、山脊路

  11:00到达森林线。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山毛榉的怪癖“惊呆了”,和大峡谷的情形完全不同,这里没有高到矮,森林到灌木丛的过渡。森林突然消失,气温陡然下降,视野中充斥着一片焦黄的草海。人们纷纷止步换衣服,爱美的小妹也不得不穿上长裤。峡谷里的蒂阿瑙湖湾微光粼粼,湖对岸的绿方块组成了蜂窝牧场(BEER’S  FARM),小镇仅是其中的一个规则几何型;远方群峰叠嶂,有的掩在云里,有的裸露在阳光下;风吹草低,可见小路的踪迹在草海延伸,在山坡的尽头消失,又在更高更远的山头再现。

  我没有换衣服,只是把风衣帽子拉紧。沿着小路走上山坡,走过山顶湿地的木栈道、山坡凹处的小水塘。路人行走姿势怪诞,一律侧着身缩着头背对风向,过路小妹帮我留下一张照片,帽子里装满了风,一张呲牙咧嘴的僵硬笑脸,镶在一个大大蓬起的脑袋上。

  11:30转过山脚,茫茫绿色、褐色、焦黄色衬托的山坡上,出现一座青屋顶、豆绿外墙、艳黄楼梯的二层建筑。一号木屋到了。

  卢克斯摩尔木屋(LUXMORE HUT),海拔1085米,客舍比其它两个木屋多出14个铺位(54个),由于许多人选择在这里住一晚再回程,所以我在预定的时候没有空铺。

  在室外走廊卸下背包,参观了号称全步道最美小屋的内部陈设。它不但有燃气厨房、内进冲水厕所,还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可以鸟瞰蒂阿瑙湖,欣赏美妙的“日出东山头,日落西山口”的奇观。从这里沿岔路再走10分钟,可到卢克斯摩尔洞穴(LUXMORE CAVE)群,灯光下可欣赏钟乳石和石笋,有时还可看到蝙蝠倒悬,野兔受惊人的情景。我不能久留,就着山风吃了午餐,换上防雨衣匆匆走进“下一个6小时”。

  草掩的小路不再是小家子气的“Z”型,而是弯弯地向上,缓缓地绕山。走过海拔 1400 米的卢克斯摩尔鞍脊(LUXMORE SADDLE),绕过 1472 米的整条步道最高峰(卢克斯摩尔峰),进入一片寸草不生的乱石坡。这里没有火山,但塌方造成的滑坡和北岛火山砂石相似。所谓的路只是在乱石中拨开一条线,一边是无遮无拦的千米深崖,一边是乱石堆砌的百米山头。身边乱云飞渡,水粒、冰粒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雨帽。我用风衣护着相机,完成一次拍照掩盖一次,戴手套也依然僵硬的手很不灵活,不知何时弄丢了镜头盖。对面来的山客经历了更多的蹂躏,小伙子鼻涕趔趄,姑娘的两腮、鼻尖红红,配上凄白的欧裔脸,活脱一个走出雾障的逗笑小丑。打招呼时彼此嗦罗一下鼻子,还要经受多少磨难互不打听,彼此心照不宣。

  小路在1200-1400的高度起伏,有时走出云海沐浴阳光,身后是平流云齐刷刷掩盖的山峰,脚下深谷卧着静静的湖湾,前面的小路再次淹没在云海里。走过乱石坡上了山脊,朦胧中发现路边的一组青苔,是长在固定岩石上绒绒球体,几簇淡黄几簇洁白,舒舒服服卧在一片翠绿的“绒毛被”上,周围由棘刺草、针叶灌木护卫着,我那些善用浓彩泼画的朋友,在这里定能激发出无尽的灵感。

  小路在云层下绕过山头,在云海中走过山脊,砂石坡险象环生,山脊路风声鹤唳。我在米佛峡湾遇到的日本老哥,就是这样的路上被吹下山坡。我不敢懈怠,不能休息,小心地用登山杖探出每个受力支点,让迈出的每一步都走出受力为零的最佳状态。

  下午1:30来到FOREST BURN SHELTER,这是海拔1200米左右,设在山脊上临时休息的小棚子,里面有镐头、灭火设备,墙上挂着求救信号弹,我卸下背包吃个苹果,在呼啸的风中享受片刻的喘息。

  小路很少变化了,只是走山脊,宽敞处有闲心饱览刀削斧劈似的深谷,正是我在飞机上看到的画面。过多的体能消耗在抗御风阻,现在的每一步都颤巍巍的。对面走来一位欧裔小伙,腿上缠着绷带,手套上沾满血迹,我问他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帮助。他说没事,不小心在山崖上跌了一跤,受点皮外伤没大问题。我能做的只是给他鼓励,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靠自己,靠“不能被打倒的毅力”。

  风更强云更浓坡更陡,能见度更低行走速度更慢了,无论是绕山头还是走山脊,路始终向上倾斜,我正在向小路的制高点冲击。额头的汗水尚未凝结就被冷风吸走,热交换速率比正常态高出许多,通常出现在帽檐上与我对话的“小水滴”(汗珠),此刻只能固化在心里。

  “累吗,怕吗,孤独吗?”

  “累,但不怕,也不孤独,因为有你!”

  “能收敛冒险行径,不让人着急吗?”

  “有计划的行动必有心理准备,经历多了危险必然减少,这不是冒险是磨砺,是身心都需要的考验,脑满肠肥心里空空才让人着急。”

  “野人,不搭理你。”

  腿很沉,眼皮发涩,肚子也饿了。脚步可以放缓但不能停,必需靠消耗内能维持热循环,坚持一会儿,云的那边、山坡的顶点就是避风亭。

  3:30到达HANGING VALLEY SHELTER,在我最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小小的避风亭就是生命的加油站,亭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呼啸山风让亭子里的空气共振,轰隆隆的擂鼓声似乎在给我加油打气。我以极快的速率吃了两个面包,若干火腿肉和两个苹果,咕咚咕咚地大口喝水,虽然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但最难的地段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都是下坡路。

  离开避风亭山脊更窄、坡更陡了,但有修好的木台阶,危险地段还安装了扶手,我把登山杖调长了一节,侧着身一步步往下挪,身后的台阶慢慢地变成一条线,掩在云里的山头渐渐模糊,慢慢地看不见了。

  

三,温馨的森林

  4:05到达小路的转折点,从这里开始小路急转180度,离开山脊顺着山坡走进山毛榉森林。

  好温馨的森林,树不在高挡住了风就好,云没有散不影响视线就中。小路再次进入“Z”型模式,跨过干涸的河道,绕过陡峭的山崖,盘桓着往山下走,更深、更密、更温馨。

  又见山涧小溪,又见熟悉的铁桥。有一座铁桥边立了个可以让背包依托的木架,我靠在架上喘息。溪水在脚下喧嚣,ROBIN鸟落在背包上唱歌,扇尾鸽围着我打转,黑小咬向裸露的皮肤发起攻击。这就是森林的法则,大山的逻辑,不能让你事事顺心,人之所为只是默默地遵守,努力地适应。

  林子里传来一阵马达声,不是直升机也不是机车,是单缸引擎的不均匀爆裂声,看看路边落下的新鲜碎草屑,应该是有人在操作打边机。循声前行,看到一位身穿工装的人在修剪路边草。走到近前他停下手头的活和我寒暄,说到木屋还有20分钟路程。话很淡但感觉很暖,此刻我想告诉接待处的大姐: 

  “我行,真行”。

  我用10小时多一点(理论值12小时)走了28.4公里山路。

  5:46到达二号木屋IRIS BURN HUT。

       

2017.3.31. 於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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