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典型的中亚人的长相,粗犷豪放性情中人,年轻时擅于骑马射箭,永远都是平头的发型。他今年快55岁了,这两年就会退休享受人生。可汗是申肯人,每次轮班都在A市转机,每月一次,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30年过去了。可汗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年轻时是美艳的女子,这点从他们的两个女儿的身上可以看出,他们的小儿子22岁,长得像摔跤运动员,脸上却几分秀气。
可汗的家乡是沙漠绿洲,不远处就是风景如画的沙漠湖,处于雪山的北麓。常年山上森林密布,冬季是滑雪的胜地,夏季是旅游露营地的好去处。 30年前,他从这里走出来,来到这个国家最荒凉的地方,成为石油工程师。他从技术员做起,在仪表电气专业,从现场开始升级成为室内的工种。拜本土化所赐,可汗一步一步成为工程师,高级工程师,到现在成为阶层主管。30年的风霜早已染白了他的头发,唯一不变的是坚毅的眼神。目光如炬的他在组里有着很高的威信,他说话干脆从不罗嗦。
娜如花是A市的舞蹈演员,48岁了,岁月在她的脸上过早地留下痕迹。尽管这样,比起这个国家这个年龄段普通的女人来说,她脸上依旧略显年轻。加上演员的职业,让她精于妆容,整体气质还是不错的。娜如花的丈夫也是舞蹈演员,但早已经退休在家。他们的女儿21岁,和年轻时的娜如花一样漂亮。
可汗和娜如花相识25年了。在那个飞雪交加的寒冬的夜晚,可汗在轮班回家的途中在A市中转,停留一晚。他晚餐以后,被隔壁舞厅的音乐声吸引,走进了舞厅。舞厅里的客人不太多,可汗点了一壶奶茶,听着音乐看着几个客人在舞动。娜如花是舞厅请的兼职舞蹈演员。娜如花一曲结束,走下台来,从可汗的身边像风一样飘过。可汗被她身上的气息吸引,竟然起身跟了过去。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主动和娜如花攀谈起来。他赞美女孩的舞姿,女孩说这些都是基本功,自己是专业舞蹈演员,就是喜欢跳舞。可汗问娜如花是不是常来这家舞厅,娜如花说自己才来了两个月,每周两个晚上,白天还要上班。娜如花问可汗来A市是不是出差,可汗说自己是中转,已经转了5年了,第一次进入这家舞厅。娜如花问可汗家在哪里,可汗就告诉她自己的家在申肯。这时的可汗已经有了两个女儿,而娜如花也已经结婚,还没有生育。两个人聊得很投缘,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可汗问娜如花,以后还会再见吗?娜如花说:“只要你想就可以。”
那个假期,可汗的心想到娜如花就狂跳。妻子问他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烦心。可汗说是的,一切都很烦。 整一个假期可汗都在和娜如花短信联系。妻子觉得丈夫举止奇怪,但并不再多问。丈夫是很决断的人,他不愿意说的事情问了只会惹他生气,索性不说。 休假完毕的可汗迫不及待地来到了A市,住进了同一家酒店。他到了以后给娜如花电话,问她今天会不会如约而至。娜如花说会来的,要晚一点因为剧团彩排结束的晚。
结果,可汗一个人在餐厅坐了2个小时,到了晚上7:30娜如花才来。娜如花看见可汗还没有吃饭,就很歉意问他为什么不早吃呢。可汗眼睛直直看着娜如花,告诉她自己明天早上5点就要去机场,想多说一会话。他问娜如花晚上几点钟需要回去。她回答他可以到9点钟。可汗点了烤羊肉,奶茶,就和娜如花边吃边聊,同时不时看着墙上的闹钟。他问娜如花,以后还可以再见面吗?娜如花说可以啊,自己也喜欢和可汗聊天,尽量在可汗轮班进出中转的日子和他见面。
在他们第五次见面的时候,可汗看着墙上的钟,对娜如花说,你该回去了,已经过了9点了。娜如花对他说:“我今天晚上没有地方可去,我能住在你酒店的房间吗?“
对娜如花心仪很久的可汗求之不得地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随着年轻舞蹈演员在自己面前一件件脱去衣裙,那股特有的香气也一阵阵越来越浓。可汗疯狂地吸入这销魂致命的花香。大汗淋漓后,两人靠着枕头继续交谈着。娜如花告诉可汗自己要离婚了,因为丈夫家暴。她很感谢可汗对她很尊重,说自己没有什么可求的,要可汗不要有压力。
可汗告诉娜如花,自己很喜欢她,但是出于责任不会离婚的。娜如花说自己没有拆散别人家的打算,说这样相处已经很满足了。娜如花羡慕地问:“你的妻子一定很漂亮。” 可汗说:“只是我早遇到她罢了,而且她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能用离婚去惩罚一个没有错的人吧。”
他们就这样每个月在这个城市的这家酒店幽会。
后来,娜如花再婚了,和现在的丈夫一直生活到今天,还生了一个女儿。在娜如花再婚和生孩子的一年时间里,她和可汗没有见面。那一年时间里,可汗脾气变得暴躁,他把娜如花的陪伴当作习惯和理所应当,自己还标榜着不离婚的高尚忠贞。见不到娜如花的这一年里,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虚伪不堪。那段时间每次他回家休假,妻子和孩子们都怕他,也不知道如何让他开心起来。他的妻子不堪折磨,对丈夫说:“你究竟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啊?”
可汗对妻子说:“和你们无关,我自己有心病。 给我时间,从前的我会回来的。”
可汗给娜如花发去了信息,说自己看不见她已经得了相思病。请求见面,也坦承认了错,为自己的虚伪。同时可汗说,只要能见面,自己不会再有非分的要求。
就这样,可汗和娜如花又像从前那样,每个月都在可汗轮班的酒店里见面。在外人前刚强的可汗,见到了娜如花瞬间安静下来,那颗躁动的心。可汗对娜如花说:“这样真好,能见到你就好,不用亲密也可以。” 娜如花看着可汗爱怜地说:“你太有意思了,什么事情都像工作一样要安排好。其实不用刻意的,看感觉走就好,对吗?”
在娜如花女儿3岁以前,有时她还带着孩子来酒店见可汗。可汗每次也买一些糖果,小礼物给孩子。但娜如花的丈夫和可汗从来没有见过面。
可汗手机里存了很多娜如花的照片,他不避讳营地的朋友们,偶尔给朋友们看自己情人的照片。有朋友调侃他为什么没有两人的合影,可汗一本正经地回答:“娜如花什么都随我性,就是不和我合影。她说合了影,两个灵魂就被摄住了,以后也都去不了天堂。”
可汗调侃她:“我不好吗?我们在一起就是天堂。”
娜如花说:“我的雄鹰,你很好。你是我的英雄。但就是英雄也要回到天堂的,所以我们不能没有天堂。”
没有人知道娜如花的丈夫知不知道可汗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可汗的妻子知不知道娜如花的存在。
夜深人静,疲乏的可汗像一根木头一样睡着。女人看着这个相识25年的男人,看着他乌黑的头发到现在的满头银发,不禁心酸起来。她也觉得自己离不开可汗。她不确信自己不和可汗合影就一定能够去到天堂,但此刻她更怕自己一个人去地狱。也许地狱也没有那么可怕吧,只要和可汗在一起。
豹子 2023-2-28 写于 Virginia, 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