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九发现，司马夫人干不了重活。董九估计她可能有关节疼痛的问题，或者风湿性毛病。董九跟虎仔把饭桌定型——菜、饭、米汤四方摆好，筷子、勺子、小碟依次分放。虎仔突然把一瓶小茅台递给董九说：“董大夫，妈妈说晚上喝几盅，给！”

司马夫人已经坐在桌旁，笑呵呵地说：“天寒地冻的，喝几杯酒，可以暖暖身子！”董九从虎仔手上接过三个酒杯，都是白色瓷器的，显得小巧玲珑。董九估计，一杯最多半两。

董九倒好三杯，分别放在司马夫人、海霞和自己座位前。见海霞还没有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海霞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董九在黄昏后的室内发现，虽然门窗透进一些光线，还是有点昏暗，好在厅堂已经点上了灯。

只见一位仙子，卸掉厨娘一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粗重和严实的装扮，走回摇曳生姿、容光焕发的本色。更兼眉飞睫扬、眼影卓卓，像一位赴宴的公主，披着长衫，十指纤纤、唇红齿白地引领着一脸的笑容，噼噼啪啪地炸开了已经进入痴呆状态的董九，审美的冻结姿势。

董九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迎着海霞说：“海霞，你真美！”

海霞突然不担心婆婆的怀疑，毕竟一切都在大家的视野里，董九要这样痴心不改，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办法。

“董大夫，换了件衣服，耽误大家酒兴。”海霞说完，立刻坐在董九左边，让他边吃边偷瞄她的与往日不同。

“妈，您少喝点！”海霞见董九又要给她婆婆添满，提醒了一句，毕竟这是高度白酒，而老太太酒量非常差，喝醉了，那她今晚的苦日子就太苦了。

“没事！今天跟董大夫聊得畅快，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太太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才接过孙子盛好的半碗饭，拌着蛋羹、就着几样时兴蔬菜，慢慢咀嚼着。老人家臼齿零零落落所剩无几，吃饭很费劲。

海霞浅斟低酌，同时照顾着婆婆、儿子吃饭，又要礼让董九喝酒吃菜。海霞发现董九喜欢吃粉坨，软软的、晃悠悠的，在不明晰的灯光下，像墨玉一样，名贵而娇气。更像破瓜少女的嫩乳香肩，揉之无骨、捏之销魂。

还有海霞身上徐徐散发的暗香，让董九好奇而舒畅。董九想不明白，在拖拉机上，为什么没有闻到这样幸运的香气，难道海霞家里有这样的香粉，还是她的蓝衫经历香料熏烤过？董九虽然对香水不曾留心，但是一个身上有淡淡香气的女人，真让男人心旌摇曳。

然而海霞的头发一改往日平时上班的简洁风，变得妖娆朦胧。两边垂耳摇着小长辫，结着红绳，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像松间童子、瑶台仙姑。而其间依然用铁插梳，毫发不乱地总领一头青丝，飘逸动人、青春流彩，让董九觉得海霞如洛神降临，恨自己无才高八斗的文采，编撰一首《新洛神赋》。

老人和孩子，捱不过夜的长庚、岁月的疲劳，在董九和海霞的合作下，一一安顿好他们歇息。回到饭桌，董九问：“我们喝得也差不多，吃完饭早点歇息。你也累了一天了！”

海霞夹了一块兔子肉，带了一半骨头，放在董九的小碟里才说：“好啊！你喝了几杯？”说完海霞看了一下酒瓶，已经喝掉三股里的一股。

董九啃着兔肉，味道奇美，咸、鲜、甜之外，还有冬季的罗卜那一份晶莹透明的质朴和谦逊之美。不像野猪肉那样粗旷、鹌鹑肉那样泥泞、野鸡肉那样老道，凸显“飞斑走兔”中野兔肉在酒桌宴席上的不俗品位。

“好吃吗？”海霞一边吃着粉坨，一边问询。海霞知道，一旦粉坨冷了，味道杀价九成。所以粉坨放在炭火炉上慢慢咕嘟着，散发酱油豆香里大地的温馨，执着和久远，让海霞也多出一份喜欢和偏爱。没有什么好菜的时候，海霞都选择了粉坨颤动的妖娆和诱惑。

董九没有空间和能力回答于话语，因为他不但啃着兔肉，也光顾像玛瑙一样半透明着名贵和优雅的红烧罗卜。无论是荤还是素，都各领风骚、霸占江湖半边天。

海霞不想让董九喝太多酒，而是一味地让他多吃菜。

擓了一小青花瓷碗蛋羹，放在董九跟前，斜着一头风华正茂的青丝说：“把蛋羹趁热喝了。凉了就有蛋腥味了！”

董九喝完杯中酒，还想再倒一杯，被海霞拦住了：“别喝了，吃点米饭，还有米汤，否则喝多了酒，饭也不想吃了！”董九握着抓住他酒杯的小手，轻轻揉捏、细细体会，感到馨香氤氲、馥郁缭绕，董九觉得有点迷离扑朔。

海霞轻轻抽出小手，帮他盛了一碗米饭。

放到他的鼻翼下，董九好像被一阵热气卷着清香震碎了执着，抬起头笑道：“新米饭，真好！”新鲜蔬菜的号召力，如一股清泉，蜿蜒在董九的肺腑，让他选择清醒、理智和随遇而安地饱尝这片山水生长的玉食、靠海的瀛洲养育的地灵。

一大锅的热水，海霞想今晚洗一下身子。

侍候董九睡后，海霞来到厨房。一个双人澡盆摆放在灶台边。做了许久的饭，厨房不显半点冷意，而是漂浮未散尽的几种菜味，腻着油烟。热水瓢泼而下，溅起的热浪，让海霞有点想放纵。她后悔抽出小手。也许可以等到董九捧到他的嘴边，看他怎么自圆其说，而不暴露他假君子真色鬼的嘴脸。

海霞想插上厨房的门，临了还是放弃，只是留着一道细缝，万一董九只是装睡，听到厨房的舀水声，会来偷窥。

海霞把油灯拧大，可以让人从门外清清楚楚地看清身体的细节、起伏的美貌。海霞先把上衣脱了，洁白的肌肤如瀑布一般，把女人如水的本性洁白无瑕地倾泻一屋。慢慢解开文胸，挺拔的乳峰，骄傲的樱桃，盛开春天最美丽的娇娆。

海霞觉得老公不懂欣赏她的娇艳和闷骚。她每一次的换装，无论是发型还是衣着，甚至是内衣，都没有引起他的关注和赞美。对他来说，也许只是多此一举。

海霞知道，买文胸，不是为了老公，而是为了这个大色鬼——董九。他那样痴痴地欣赏，让海霞的心都浸泡在欣喜和激情里，多么希望有人捞起、呵护和拥抱。

海霞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双手捂住两只蹲着就要起飞的白鸽，看着门缝里，那一条深如堕落的夜色，慢慢地揉动着内心的躁动，想释放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海霞想象着那双眼睛，已经贴在门框上，窥视的线，纷至沓来，织成一张男人的手，毛茸茸的长着雄性的力量，慢慢掀开她双手的娇无力，像从天山的冰峰上采两朵最纯洁的雪莲，然后在庾林，摘两枚带着春雪的梅，红着欲望。

“董九，是你吗，这样柔着情怀里，最痴的呆傻，让我不能自拔！”海霞喃喃自语，希望门外充满血脉偾张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