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细思休完产假，第一天上班，敲开了肖新妍的新办公室。肖新妍已经是黄浦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大夫，大家已经称呼她肖主任。很奇怪，在一院没有院长，只有一个副院长——董九。黄浦江市一院，是南国第一大都市最好的综合性医院，真正说了算的是廉洁书记，其次就算肖主任了。

映入新妍眼中的冰细思，已经不是大腹便便的孕妇，而是身材恢复得像一个姑娘的美女，却平添几分母性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不再是新妍眼中狐狸精的模样。

“坐吧！”肖新妍公事公办地命令道，在她心目中，之所以还重视冰细思，是因为她还一直勾引着董九。肖新妍知道，董九这一辈子是离不开眼前这个女人，除非被她卖了。

冰细思不会主动提问，而是等这个新主任发号施令。

“听你干爹说，孩子已经请了保姆带？”肖新妍话锋一转，让冰细思立刻意识到，她的命运凶多吉少，还是沉住气地点点头。

“我已经跟中医科室说了，你不再回去上班。”肖新妍说完，没接着交代，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喝着今年的新茶——狮峰龙井。

停了一会儿，肖新妍才接着说：“我们在鱼米公社有一个培训基地，现在是孙红梅在负责。基地远离城市，缺少西药，但是这种现状，很难一下子得到根本改变。农民朋友生病治疗，除了使用西药，也可以采用中药。

“中医科室和就诊的病人，对你施诊用药评价不低，组织决定安排你在鱼米公社培训基地工作一段时间。给你两天时间准备一下，正好有外诊的车，顺路捎你过去。”说完肖新妍端起茶杯，低头喝了起来，因为这时的水温正好合适。喝了几口，肖新妍内心感到非常舒畅。

肖新妍抬起头来，发现冰细思还没走。两眼流着泪，坐在对面，一声不吭。

“你没听明白还是有什么问题？”肖新妍一脸波澜不惊地问道。冰细思这才记得擦拭一下满脸的泪水，摇摇头，忍不住哽咽地说：“我干爹知道吗？还是他的意思？”

肖新妍冷冷地答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不是你干爹、干娘、干奶奶的决定。没别的事，你按照我的命令，立刻准备。

“对了，你上一院财务科把你的工资奖金福利领一下。以后你的工资关系转到鱼米公社，你去报到时，公社的胡屠屠秘书会帮你办好各种手续。另外党委办公室已经把介绍信帮你开好了，你必须带上。

“好了，祝你在新的岗位，一切顺利。记得每个月必须跟我汇报一次，你可以跟胡秘书说，使用公社书记柳云龙的办公电话跟我联系。”

冰细思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董九的办公室。此时他正在手术室，给一位中南海来的病人动手术。后来一院外科才知道，这是一位后来红得发紫的国家副主席，难怪医院外科楼层的手术区全部封锁，还有厅公安局的人和流动哨在医院外，监视进出的病人及其家属。

“宝贝，你怎么没去上班？”董九见女儿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推了推她说道。今天的手术，董九做得非常顺利。虽然做完手术，却被要求先在办公室等两个小时。什么时候离开，等一院党委通知。

冰细思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扑入董九怀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虽然被刻意地压制着，但是董九听出女儿非常委屈和痛苦的心情。

“怎么呐？今天刚上班，就碰到什么倒霉事吗？”董九担心地问，“还是肖主任说你什么呐？”董九刚说完，冰细思停住哭声，抬起身子，看着董九说：“爹爹，我已经不是一院的职工。她把女儿安排在鱼米公社，爹爹，我不想离开你、离开一院。不再想去江北那个连风都是又腥又咸的鬼地方！呜呜呜——”说完冰细思又扎进董九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哭得巴山夜雨涨秋池、哭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为什么她要煮豆烧豆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