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刚想开门,转念一想:“她怎么知道我跟龙泉住在这间客房?难道她是神仙,可以先知先觉,甚至无所不知不成?”春莺觉得她确实有点与众不同,把自己的公公使唤得得心应手,甚至可以说随心所欲,真是让自己望尘莫及,自叹弗如了!春莺有点好奇,不知道这位小女孩,深更半夜找上门来干什么,龙泉不是说得很明白么,为什么还来?春莺看着自己握着门把的手,又有点迟疑,觉得冒冒失失出去,不让龙泉知道,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春莺又不想吵醒熟睡中的龙泉,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就听门外声音说:“姐姐,别害怕,开门出来呀!我姐姐好像不舒服,恩公是不是睡了?”
春莺一听说她姐姐身体有恙,觉得自己的顾虑已无必要,就悄悄地开门出去。“春莺姐姐,呜呜呜——!”春莺一下子被小花抱住,又见她在自己怀里哭得很突然,知道她姐姐一定是身体的不适,已经很严重了,吓得春莺一边安抚地轻轻拍着小花,一边轻声问道:“你说的恩公,他……他估计是睡了,要不我去叫醒你的龙泉哥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你姐姐好不好?”想不到小花断然否定,口气毫无商量余地地说:“姐姐,只有恩公才行。我去喊门,让他起来!”春莺一下子不知如何说服这个小花,真想劝阻她,想不到她一脱身,很快就站到不远处一间客房门外,举手就敲起门来。春莺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靠在门框上,注视眼前的变化。
再说汗青好不容易把王澈连哄带抱地,把她送回客房。一进房门,汗青立刻把门关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靠在房门上,让自己因为担忧而不安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汗青发现自己因为紧张、焦虑和害怕,浑身都是汗,一旦心安下来,觉得很难受,担心汗湿让人着凉,就想赶紧在浴室洗个热水澡。汗青不知道如何跟王澈说,只好默不作声地来到自己的行李箱前,蹲着寻找换用衣裳。
“汗青,你是不是想洗澡?”王澈试探地问道,“他们送来了几大桶热水,够你我洗几次呢!”汗青点点头,没有吭声。王澈见汗青手里拿着贴身穿的干净衣物,转身朝浴室走去,心里有点失落,不知道汗青为什么不说话,一下子觉得心酸难忍,转身扑到床上的被垛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汗青本来在想如何回答王澈的问话,听见身后她突然哭了起来,觉得很费解,只好来到床边,挨着王澈坐了下来。
汗青见王澈因为自己要回大榆树村为龙泉春莺完婚,一直耿耿于怀,就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清,要么你先洗澡?否则热水很快就凉了,清清要不要我帮你找换用衣物,你在日本有没有养成洗温泉的习惯?”王澈见汗青回来讨好自己,心里觉得好受一些,就慢慢停下了哭泣,想不到汗青只是干坐着,一点也不哄人,又让王澈感到有点失望。王澈内心很乱,不知道自己想从汗青身上得到什么。他有妻室孩子,身边女人女儿不计其数,自己跟着他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也是自己慢慢从堂兄的晋军过渡到民国的政权,让自己今后在新政衙门站稳脚跟。何况那个王秀姑对自己的哥哥深恶痛绝,没有汗青的关照和保护,今后的路充满变数。但是汗青,唉这个坏蛋,我应该如何跟他相处。这个云门客栈的扈老板,不知道是心理有问题,还是故意巴结汗青,让他叫汗青来说几句话,居然把自己跟他分在同一客房,还只有一张床,这不是逼良为娼吗?我量他李汗青不敢乱来,否则我不让他好看——他的儿子儿媳就在同一层楼,哼!
汗青见王澈对自己的问话无动于衷,只好轻轻推了推她的身子说:“清清,起来洗澡好不好?”王澈一甩手,一下子打在汗青的手心里,被汗青轻轻一拉,自己只好顺势躺进他的胳膊湾里,接着又被汗青搂进怀中。王澈把头埋在汗青的胸膛里,一下子觉得很委屈,忍不住泪水如涌泉,呜呜呜地再次失声哭泣起来。“汗青,你个大坏蛋,你想干什么嘛?叫你不要……不要……”王澈也不知道自己叫他干什么。汗青见王澈哭的时候也不忘抱怨,却一下子想不起原因,支支吾吾地结巴起来,禁不住笑了起来。王澈气呼呼地抬起身来,一边拍打汗青一边责备起来:“大坏蛋李汗青,你想带谁回大榆树村?”
汗青见王澈终于说出内心的担忧,就欣慰地答道:“龙泉、春莺、玉真和你,但是不会是明天,因为王家堡很不太平,我想等送太医的新军士兵回来,让这二十个人,帮助清元和卞璞,恢复王家堡的日常买卖,让所有关闭的商铺重新开门做生意。这下你放心了吧清清?”王澈见汗青一脸诚恳,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在帮助自己,一下子心中感觉很踏实,破涕为笑道:“这还差不多!那你帮我找……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让你乱动人家女人的衣物。放我下来,我先去洗洗澡,睡个轻松爽快的好觉!”
汗青见王澈在寻找自己的衣物,就只身来到浴室,帮助王澈在一个大的圆形朱红杉木盆里调好热水,旁边一个小板凳上放好浴巾、肥皂粉、一块丝瓜瓤做的搓澡用物,还有两小包香料。汗青闻了一下香料袋子,像是玫瑰花干搭配其它花卉做成的,温和而隽永的香气,让汗青一下子心旷神怡起来。“好了没有?”一句突然而至的问话,把忘我陶醉的汗青吓了一跳,禁不住“啊”地一声叫了起来,蹲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在浴室的地板上:“清清,吓死我了!”
汗青听见王澈咯咯咯地开心笑着,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王澈松开了一头秀发,随意地如瀑布一般披在双肩上。身上的穆斯林妇女的穿戴已然脱去,穿着一件飘逸的衣袍,像睡裙,又没有系上腰带,显得有些臃肿,却让人觉得慵懒颓废的散漫和妩媚。“看什么嘛,没安好心!热水调好没有汗青?”王澈不悦地白了汗青一眼,含嗔带笑地问。王澈说完,没有理睬汗青,一边顺手把衣物搭在衣架挂勾上,一边用一根红色丝绸把披发扎成一个马尾,方便沐浴。
“好了,就等你这个大美人温泉水滑洗凝脂了!”汗青戏谑道,“我在客房准备了一瓶红酒,等你洗完,喝几口酒,身体就不会觉得冷,好不好?”说完汗青就轻快地走出浴室。还没有走到门边,就听王澈说:“你……你不是……汗青,你……”汗青见王澈说不出一句整话,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发现王澈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清清,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洗澡?”汗青觉得好笑,讥讽地说道,“你不会从日本回来,忘记如何在自己国家的客栈洗澡吧?”王澈一点都不喜欢在温泉里洗浴,依然习惯在澡盆里,慢慢地洗着肌肤,洗着心情,让自己忘记一天的喧嚣,静静地躲在热气氤氲里,让浑身的疲劳,阴干的汗水,如落花一样,在流水里带走,留下余香淡淡、秋高气爽的感觉,然后喝几口红酒,让消沉下去的心思,在酒气里慢慢浮起来。“咦,这个坏蛋汗青,怎么知道我的习惯,说特意准备了一瓶红酒,真是一个大坏蛋,坏透了,嘻嘻嘻!”王澈见汗青又折身回来,又惊又喜,心里停不下来嘀咕着。
“啊——!汗青,你个大坏蛋,想干什么?”王澈被汗青搂进怀里,立刻惊慌失色地大声喊叫了一句,“你回来干什么?”汗青低着头,看着一脸神情复杂的王澈,情不自禁地吻起她来。汗青觉得自己的舌头像一根火把,伸进一个幽深的黑洞,只想了解此路可通否。汗青一见洞口仿佛被堵死,费半天力气才勉强挤着进去了。想不到一旦进去,眼前立刻豁然开朗,风光无限。汗青看见自己如一丝不挂的裸体慢慢滑入一处深不见底的温泉,被温暖、湿润和幽香沁入心脾地拥抱着,就想大声喊叫,把心中的欢乐和舒适,像花蕾一样,开在春风里,留芳一季、余香半天。想不到突然有一个仙子模样的姑娘,像小花,又似双喜,笑盈盈地从前方姗姗而来,如凌波微步却行却止,仿佛离自己只有一臂之遥,伸手却发现她仿佛在天边云中,让汗青感叹不已、失意难掩。
王澈一下子被汗青温暖柔软又霸道地吻着,两片丹唇仿佛很快麻木起来,只好紧紧地闭着,不想让他登堂入室,闯进自己的私人禁地。想不到他的吸吮,如一个饥饿的婴儿叼住一只充满乳汁大奶子的乳头一样,忘我地吸吮着,不知疲倦、忘记周遭,只想尽快灌满胃口、消除渴望,整个心身都执着地索取、专心地追求,让王澈很快回过神来,心情立刻如一只小船,在湖水里荡漾不停、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松开紧抿的红唇,想不到汗青的舌头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冲进自己的心田。“唔,不……你……”王澈支吾了片刻,整个心思就融化在汗青一刻不停的柔情里。
王澈闭上双眼,体会自己的灵魂被汗青的天空捕获。看见自己转眼间降落到他的世界,里面春光明媚、花香遍地,更是春草密集地挤满了自己每一次的顿足,空气里弥漫着亲切和抚慰,让王澈一下子全身都松懈下来,慢慢地体会轻松自在的时刻、心旷神怡的舒适。王澈觉得这是一场梦,举起手来,见自己身穿一件霓裳,仙袂如云霞、荷裙胜牡丹,雪腮温热如春光里盛开的桃花,心情高远散淡像一只黄丽两片白鹭,怎么看都是美不胜收、流连忘返。王澈就想掐一下汗青,看是不是真实的人间,还是虚幻的臆想。想不到自己的努力扑空了,王澈睁开双眼一看,汗青一下子消失在他自己建立的王国、营造的乐园,让王澈禁不住失声喊了起来:“汗青,你在哪里呀,大坏蛋!”
王澈很快发现这是汗青的诡计,因为自己的绛舌,被汗青悄然捕获,慢慢地拉近他的童心不泯的嬉戏中。王澈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地跟汗青缠绵在一起,互相吸吮着、吐纳着、吞咽着、呼吸着,就像连理枝、比翼鸟、并蒂莲、合欢树,不弃不离,莫失莫忘,三生三世、无始无终地跟汗青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让王澈心生难舍难分的情愫、如漆似胶的依恋,就像前世的心事今世的缘分,让王澈如同醍醐灌顶,顿时放开自己的拘谨,心身合一地享受起汗青的柔情蜜意来。
王澈还沉浸在唇舌纠缠的情深意切中,恍然中发觉不知何时,汗青揉捏起自己胸脯前那一双珠圆玉润般雪掩的红梅、纱笼的兰香,被汗青一双大手掌的轻柔温和,搅动九窍、慌乱七情,禁不住娇喘吁吁起来,浑身无力,连一只手臂都无力举起,推开汗青的胆大妄为、色胆包天,只知道闭上双眼,咬牙切齿地诅咒起来。王澈摇摇头,努力挣扎出汗青的吸吮,更是要躲开汗青那条长舌的缠绵和控制。王澈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如一支响箭射向青天,带着呼啸,冒着烟火,充满冒险和无畏,好像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塌地陷,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下就把汗青的死搅蛮缠瓦解攻破,把自己解放出来。
“汗青,不要啦——!”王澈离开汗青的吸吮,立刻用力呼吸起来,想不到又被汗青搂进怀里,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不要乱动好不好?人家还是一个黄花闺女,而你却是一个御女无数的大色鬼,对不对?”汗青被王澈的责备,一下子惊醒似地,连忙把王澈松开,把手从她一对丰满鼓涨的兰胸酥乳慢慢松开收回,讪讪地笑道:“清清,你还没有结婚吗?”
“是不是觉得我也像一个老女人?”王澈慢慢平静下来,坐在汗青搬来的一把长条椅上,扬起头,揶揄地问道,“一个女人一结婚,哪里还有时间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汗青不知道如何回答王澈的问话,便蹲在木盆边,探手试了试水温,发现水已经凉了,如何让人受得了。“清清,水不热了,今天就不洗了吧?否则身体容易受寒邪侵袭,就适得其反了,好吗?”汗青有点后悔地要求道,“要不我下楼去,让客栈的服务部再送几桶热水来,你等着!”
王澈一把拉住汗青,摇摇头说:“算了吧,我擦擦脸,洗个脚,就上床歇息。你帮我洗脸洗脚,人家好累好困,都怪你,就知道揩人家的油、占人家的便宜,当心我生气,把你的……呵呵,废了,知不知道汗青?”汗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跟秋瑾先烈一样,文武双全,即会读书,又会玩刀弄枪?”王澈连头都没有抬就说:“汗青,你不也是文武双全吗?要不我哪能被你的一副好皮囊迷住?汗青,别只顾着说话,帮我擦试一下,我想早点歇息好不好?”
汗青依照王澈的要求,帮她擦拭干净脸,就蹲下身来帮她脱下鞋袜。“哇,清清,你的脚趾上都是红霞色彩,涂的是什么?一双标致无比的玉足,脚趾修长不失圆润,外形娇娆,更是冰雕玉琢、玲珑剔透,令人爱不释手!”
王澈嗔笑道:“先洗吧!洗完了,再来夸也不迟呀!”汗青哑然失笑道:“是是是,这就帮你用玫瑰香料慢慢搓揉,让你的雪肌玉肤幽香隐隐、兰麝淡淡,无处躲藏,好不好?”汗青边说,边用所剩不多的热水,慢慢地清洗着、搓揉着、握捏着,就觉得把玩品赏一个通宵,也难于满足内心的厚望和希冀。“汗青,你是不是有恋足癖,两只脚,一色脚趾油光,就把你的魂魄勾去,你是不是太经不起诱惑了?还说你身边女人无数,原来你就像一个没有经历过女人的傻小子、愣头青一样,让我难于置信!”
汗青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帮着王澈擦干双脚,王澈配合地张开双臂,汗青弯身轻轻地抱着王澈来到床边,就听见门外有人力气很均一地拍打着房门。拍门声传递出来的力道,让汗青隐隐约约觉得敲门人内功深厚,非一般人具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修养。汗青一下子担心起来,不知道这位高人深更半夜来访为何目的。“难道是栖霞姐姐?”汗青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脑门冒出一粒粒冷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觉得有点刺耳。“这可怎么办?自己这下死定了,姐姐真的发怒,非死于她的恼羞成怒之下。”汗青被连续不断的拍门声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把王澈气得通通通地踢拉着自己的便易室内呢绒拖鞋,走到房门边,厉声问道:“三更半夜,还让人睡觉不?”
王澈没想到进来的是那个小叫花子,见她神色焦虑,连跟自己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似的,直接来到汗青跟前,急切地说:“恩公,我姐姐她说腹痛,是不是吃多了面条,还是什么原因。现在她一直哼唧着、呻吟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会不会出事啊恩公?”汗青内心的情调,一下子被小花讲的险情,驱散得无影无踪,连忙穿戴整齐,转身见王澈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汗青就轻声地叮嘱:“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橱柜里有酒和杯子,还有几盘下酒的凉菜。好了,别生气了好吗清清?”
王澈只是瞪着汗青,脸色一点缓和的意愿都没有,又不愿当着小花的面说什么,就直愣愣地看着汗青被小花拉着出了客房,连叹息的力气,好像也被突发的事情带走。王澈无力地躺在床上,拉了一条被子,搭在自己身上,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
汗青一出房门,见春莺惊慌地合上房门,进了她和龙泉休息的客房。汗青觉得很奇怪,就在儿子儿媳房门前停了下来。“走啊恩公,春莺姐姐已经起来了,刚才还跟我讲话来着。我们别管她了!”春莺见公公果然被小花拉了出来,心里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身子赶紧躲进客房里。春莺靠在房门上,心怦怦乱跳。“这个小花,真是一个厉害精灵,把爹爹拉来拉去,爹爹为什么不生气,那样惯着她干什么?我要不要出去帮着他们,还是……刚才自己躲闪的动作,肯定被爹爹看见,不出去解释一下,怎么行?”春莺左思右想,又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停在自己客房门外,知道爹爹和小花一定是站在门外。
春莺定了定心思,觉得自己想好了应对之策,才轻轻地拉开房门,一下子闪身出了客房。“爹爹,您这是要上小花妹妹房里去看她姐姐是吗?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爹爹!”春莺低着头,不敢跟汗青对视,只是拉着小花的小手,轻声说道。汗青点点说:“春莺,夜凉天冷,你得多穿一些,不要着凉!”春莺也觉出楼道冷飕飕的,又不愿意回房去穿那件锦衣长袍,就抬起头笑道:“爹爹,一会儿没啥事!”
汗青拉起春莺的小手,发现冰凉的,知道她确实穿得不多,就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说:“快走!”春莺很快觉得有点晕眩,这样被公公搂住腰身,身边就是一个已知男女之情的小花,让春莺走不动道。春莺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如浮云在飘动,随着公公的前行,慢慢地游动。“爹爹,让儿媳自己走吧!”春莺直到他们进了小花双喜住的客房,人才清醒过来。春莺恨自己,今夜就不该出来,因为自己管小花这档子闲事,一下子无法使自己内心平静下来,觉得公公这个人太令人感觉怪怪的,给人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感受。“龙泉如果知道自己被他爹爹搂着抱着,会怎么想?咳,真是气死人!”
汗青放下怀里的春莺,并对着愣磕磕的儿媳说:“还冷吗?”春莺觉得自己羞辱难忍,禁不住转身坐在一张暖椅上,伏在扶手上,低声啜泣起来。小花拉着汗青的手说:“别去管她,先看看姐姐!”汗青没有办法劝慰春莺,几步来到床边,见双喜背对着大家,口里断断续续发出呻吟声。汗青慢慢坐在床边,把双喜的身子轻轻拉了过来。让汗青大吃一惊。只见她一脸的冷汗,因为疼痛,脸部有点扭曲。脸色煞白,双眼紧闭,眉头蹙起,两片丹唇也是显得灰白,汗青一下子意识到双喜可能是中邪撞煞了。
汗青刚拉起双喜一只小手,想把把脉,发现她的手冰冷不说,还像一把钳子,死死地紧拽着自己的手指,让汗青觉得自己站在一艘小船上,眼前却是狂风巨浪,船翻人亡好像就在片刻之间,汗青忍不住举手拉住身边的小花,轻声呼喊着:“小花救我!”
“恩公,我们这是在哪里?”一句提醒,让汗青拼命地睁开双眼,一看眼前居然是在晋山深处。汗青仿佛记起当初去救被孔天下软禁起来的王司令和魏大人时,跟着立群派遣的敢死队来过一次这里,在蒋家湾当学生的时候,每年都要在春秋两季上晋山,实现蒋老先生制定的“修身”校规,在晋山结草庐读书一旬。顺便认识山野里的花草树木、野果鸟兽,跟周围人家结识,协助猎人捕获猎物,体察民情、感受百姓生活清苦艰辛,而不是做一个死读书的书生。
汗青觉得有点迷糊,怎么跟着小花来到晋山深处,就赶紧问询:“小花,我们怎么来到这里的,是为了什么?”小花拉着汗青的手边走边说:“找我姐姐呀,她在跟那只黑鹰孤军奋战,我们得赶紧去帮助她,否则姐姐会吃亏的!”汗青想不到自己就这样介入神界的是非,但是想到老神仙的嘱托,汗青也顾不了许多,一挥手,手上就出现一把斩妖剑,让自己大大地吃了一惊,欣喜地问:“小花,你有家伙吗?”
小花扬起一张青春灿烂、如花似玉的脸盘,神情里充满坚毅的气概答道:“有啊,你看呀!”汗青一眼不眨地看着,发现小花一转身就变成那个充满神采的小玉。“恩公,张口!”小玉笑盈盈地吩咐,汗青身不由己地张开口,就觉得小玉的小手很快放了一颗什么仙丹之类的东西在自己嘴中,入口就化,香甜异常,想再细细品味、静静咂摸,一只手被小玉拉着,已经在参天大树的空隙间穿梭飞行。
“小玉,我怎么觉得心慌慌的,很不适应这样飞行?”汗青见小玉行动如在地上翩翩起舞,心生羡慕,小声抱怨起来,“如何降落到地上呢小玉?”汗青见小玉一声不吭,在不断地搜寻张望,就跟着一起查察起来。汗青明显觉得这只黑鹰就在自己头顶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心态,注视着小玉,根本不把双喜放在眼里,只是在玩弄这双小兔精,等自己戏耍烦了,就把她们一一毁灭,吸取她们修炼的功德,让自己早点脱离兽仙的阶层,修成人形而向更高级的神位精进。汗青隐隐觉得自己的丹田被一股力量压迫得很难受,让自己提不起精神来,要不是刚才吃了一颗仙丹,估计自己非精气神尽失,成为一个僵尸不可,这只黑鹰神功果然比小玉高出许多,这可如何是好?“对,只能把它引到关帝庙去,让这位正神压住它的邪性和狂妄,把双喜解救出来!”汗青轻轻拉了拉小玉,慢慢转过身来,朝晋城西城门飞去。
小玉有点害怕的神色,让汗青意识到,也许小玉也怕进关帝庙,但是自己一个阳刚之身,完全可以保护小玉。汗青见到关帝庙还是很完整地耸立在苍松翠柏之间,就慢慢朝庙门奔去。“恩公,我害怕!”小玉嗫嚅道,“我进不去,会被神形俱灭,我……”汗青没有顾及小玉的担忧,一把搂住小玉,紧紧抱在怀里,几步就进到庙内,发现里面神像坍塌,好在关帝神像,还正襟危坐在神台上,而身旁的周仓和关平早已不见踪影,但是他们手持的青龙偃月刀,还有大印都静静地躺在正殿神像前的地上。“想不到香火已然断绝,经年失修,不知道神像灵验不?”汗青心里不停地打鼓,担心自己的计划失败。汗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玉,发现她精神萎靡、身体恹恹,知道关公帝的神力没有因为香火一停而湮没,内心不禁暗暗惊喜不已。
汗青腿脚有点不听使唤地来到大刀前,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和手脚的颤抖,静下心来,感受身后的变化。仿佛能听出庙外院落的风声,卷起的落叶沙土,已经洒落在自己的身边。一阵马的嘶叫,让汗青立刻发觉马殿里的赤兔马感受到黑鹰的身影已经来到庙宇。汗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移动自己的右脚,搁在大刀的下面,等候时机。汗青明显感受到阴风阵阵、寒气透骨,要不是小玉的身体在无意中也保护着,自己一定会被这股妖风冻僵,成为一具冰尸。“可恨的黑鹰,今天叫你有来无回!”
“恩公,快逃呀!”听到双喜的呼喊,汗青知道黑鹰已经推着双喜进了正殿,挡住关帝的威力严逼而不遭受意外。“这只狡猾的呆鹰,想跟我玩傻花招,今天关帝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汗青一念如一股清气注入丹田,刚才被黑鹰紧迫的压力顿时消失殆尽,好像浑身充满生机和活力,汗青一动右脚,就见大刀如一条小白龙跃起,汗青借助大刀飞舞的气势,紧抱着小玉,腾空而起,就觉得整个关帝庙就像一座天宫、巍峨壮观,更是气象万千、辽阔无垠,让汗青心旷神怡、极目眺望,天高云淡、晴空万里,举手握住大刀,精准地砍向眼前一个黑影,就听见一声怪叫,被扔在正殿地上的双喜,如一朵垂落到地的牡丹一样,雍容大方、风韵迷人。“双喜——!”汗青抱着小玉,慢慢落在双喜身边,急切地喊道。
汗青知道这对姐妹也得赶紧离开正殿,俯身抱起双喜,转身朝关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紧步离开了大殿,想不到一匹宝马已然停在院中,让汗青惊喜万分。汗青见周围突然变得灰蒙蒙的,知道那只不甘心的黑鹰一定还在周围,虽然受伤,但是它的力道还在影响自己的感受。难道刚才不是黑鹰,而是小玉的父亲?因为受它的摆布,而成为它的帮凶,这可如何是好?汗青觉得是非之地,走为上策。汗青一个腾空,翻身坐上宝马,定睛一看像是一匹爪黄飞电,转眼又变成有“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诗称的的卢马,再细看又是绝影,让汗青心潮起伏,觉得这是关帝的神威在保护自己和身边两个弱小的神灵。一声长鸣,汗青发现胯下的居然是赤兔胭脂兽,顿时感觉全身温暖无比,心情如春风荡漾,因见马身毛发似锦缎、色彩如朝霞,额门上赫然落有一弯霜天之秋月,有猛虎之势、苍龙之威,更能驱鬼避邪、端本正源,让人精清神爽、扬眉吐气。极目展望,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云门客栈外。“这是怎么回事?”汗青感觉很迷茫,不知道身处何方,人好像就在打转转,顿时有点头晕目眩。
“恩公,恩公,你怎么了?”汗青在推推搡搡的拉扯中,慢慢清醒过来,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怎么坐在暖椅上,身边有春莺端着一杯茶水,小花拉着自己的双手还在摇晃,双喜正对着自己坐在一把条凳上,注视着自己,让汗青立刻坐起身来问道:“双喜,你没事了?”春莺把茶杯递给汗青说道:“爹爹,双喜妹妹已经大好了,您还喝点茶水吗?”
汗青接过茶杯,见春莺低眉颔首,不禁莞尔问道:“莺儿,刚才你是不是在哭?”小花靠在汗青的腿上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是恩公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把春莺姐姐羞辱哭了!对了恩公,要不你认春莺姐姐做女儿,像那个,呵呵,那个玉真女霸王,这样春莺姐姐是你的女儿了,被你拉来抱去,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好不好?”
汗青摇摇头,精神慢慢轻松起来,丹田一股正气在隐隐流畅,体内的脉络也被小花的调皮神情疏通起来,点着小花淘气而令人爱惜不已的娇好面容说:“尽出馊主意,你春莺姐姐是我的儿媳,如何能成女儿?”小花干脆坐在汗青的双腿上,靠在汗青怀里讥笑道:“多少人家的童养媳,不是即做女儿,又作儿媳吗?何况春莺姐姐这样不安,恩公又不循规蹈矩嘛,那怎么办?”
双喜见妹妹顽皮淘气不说,更是把恩公当作板凳使用,正想叫她下来,不过对妹妹的主意也持赞同的心思,就对汗青轻声说道:“恩公,要不就像玉真姐姐说的那样,把我们姐妹当作您捡来的女儿,而春莺姐姐当作您天生的女儿。人常言,女婿如半子。那么儿媳至少算半个女儿。今晚您又抱了春莺姐姐,就把她当作一个完整的女儿,不是很自然吗?”
春莺见双喜也在取笑自己,抬脚就朝门口走去,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龙泉身边,把今晚自己含垢受辱的事情尽快忘却。“莺儿——!”汗青抱起怀里的小花,紧步赶上春莺,急切地喊道,“不要怪爹爹好吗?我只是下意识这么做,没有别的目的!”小花从汗青手臂间离开,来到春莺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姐姐为什么又哭了?”双喜也来到他们中间,拉开妹妹,牵着春莺回到暖椅上坐下,轻声曼语地安慰道:“姐姐,如今又不是旧时朝代。我跟小花本来就是乞丐,能吃饱肚子,就万事大吉,自然缺乏人间温暖和体贴,有恩公的关照和爱护,就像过上神仙日子。而姐姐你呢,却与众不同,出身名门、才貌出众,一下子被自己的公公……”
“双喜,别说了好不好?”春莺受不了别人把自己内心的顾忌当作闲话一样说来说去,本来自己对公公一直是敬仰佩服。自从娘告诉自己,怀上他的骨肉,春莺就对心中这座不可逾越的高峰,一下子失望起来。觉得自己扈家为了打下宋州城,恨不得拼了老命和血本,他却把自己的母亲玩弄于鼓掌,更是让母亲珠胎暗结,简直就是给扈家蒙羞。将来生下一个女孩也就算了,如果是一个男孩,还要进扈家宗庙,继承扈家香火,真是天大的笑话。春莺越想越对自己这个公公的风流多情深恶痛绝,也对母亲的不守妇道难于置信,更是感觉到自己的公公,是一个自己要防范的危险人物。想不到自己一下子就置身于他的侵犯之中,让自己心里很不好受,感觉无法恢复正常,一直说不清道不明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态和神志,是一个什么模样。
汗青觉得深更半夜,多说无益,就来到春莺身边,对小花双喜说:“你们早点歇息,我跟春莺回去,好吗?”小花拉着汗青的手说:“就让春莺姐姐留在这里好不好?她心里不安,回去也睡不着,多难受!要回去,你回去好了,反正那个什么清清还在等你是不是?”双喜噗哧地笑出声来,因为小花语调阴阳怪气地,也惹得春莺忍不住笑了起来。汗青讪讪地答道:“好吧,那我先走了!双喜,你送我一下吧!”
双喜欣然起身,拉着汗青的手说:“走吧,恩公!”春莺觉得很不解,为什么这对姐妹花能够这样毫无拘束跟自己的公公接触,而自己却这样难于接受他的亲切。春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见他们牵着手走出了房门,心里若有所失地摇摇头,觉得自己跟小花姐妹不是一路人。无论是母亲还是公公,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虽然自己的父亲,三妻四妾,但都是明媒正娶、正常纳妾,丝毫不违反人伦常规。父亲自从自己成人,再也没有碰过自己,公公可好,见面就拉拉抱抱,以后龙泉会不会也跟他似的,那可怎么办?
春莺正在牵肠挂肚地嗟呀叹息,抬眼就见小花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不禁戏谑道:“小花,你想知道什么?”小花拉着春莺的手嬉笑道:“姐姐还在生我恩公的气是吗?他生来就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对天下的女子,无人不疼爱关照。你虽然是他的儿媳,但是你也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啊!他虽然多情,但是一点也不坏哦!不要生气了,他还能对你心怀歹意不成?不就是抱着你,怕你受凉挨冻么?他本是一番好意,被你的情绪传染,也会让他心情变坏,对不对?”春莺见小花一本正经,反而不适应,更被她说的话震惊半天,觉得一个小乞丐,还懂这么多的人情世故,惊讶地赞叹说:“小花妹妹,你果真是一个神仙妹妹啊!”
再说双喜跟着汗青出了房门,走在过道上。汗青小声问道:“刚才那个坏蛋,到底怎么发现你的?”双喜摇摇头说:“当时我在梦中,看见我爹爹,就以为是他回来了,谁知道是那个坏蛋。恩公,这可如何是好?”汗青拉着双喜说:“慢慢来,总有办法。你回去吧,好好安慰一下你的春莺姐姐,别让她生气!”双喜抬起头看着汗青说:“好吧,那您回去歇息吧!那个叫王澈的女子,还在等恩公是吗?”汗青情不自禁地拉双喜进入自己的怀抱说:“双双,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儿?可是你迟早会离开我,到时我怎么受得了?”双喜靠在汗青胸膛,静静地平息了半天才答道:“恩公,只要救出我的父亲,我就不走,陪恩公走完红尘俗世行吗?”汗青正想回答,就听见身旁的房门,呀地一声开了,吓得汗青赶紧松开怀中的双喜,转头望去,内心顿时忐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