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汗青双手禁不住抖动,连声音都有点嘶哑变调,拉着王澈紧张地问道,“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吗?”王澈见汗青大惊失色,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默默地点点头。很快主殿的人,纷纷往地下室涌了进来,地下室很快被人挤满了,汗青拉着王澈,好不容易来到主殿,汗青发现所有的蜡烛都灭了,只有几根油松还在燃烧,尽管主殿的大门被人关上,殿内依旧寒风扑面,让人几乎睁不开双眼,就像北风卷起黄沙迎面打来,叫人不得不低着头,才能站立在风中。难怪主殿每一个人都弯腰半蹲着,然而风向不定,每个人只好用衣袖挡住脸面,否则会被风沙席卷,被抛到半天空上去一般。汗青紧紧地搂住王澈,在一个角落里,两个人背对着殿门,才觉得还能呼吸。
“汗青,怎么办?这样……这样怎么过一个晚上嘛?”王澈躲在汗青怀里,虽然不受风沙侵袭,但是感觉汗青的身子在风沙中不停地颤抖,心里很不安,轻声抱怨道,“汗青,你冷不冷?”汗青牙关打颤地说道:“没……没事,清清,到底是什么妖精,这么邪气?”王澈转过身,让自己的正面紧紧搂住汗青,想让他全身暖和一些,想不到看见汗青双眼注视着自己的慌乱,让王澈一下子芳心不知所措,脸上感觉火辣辣地难受。自己的窘态和害羞,全部落入汗青的眼中,更是让王澈无法忍受,不禁嗔怪道:“汗青,我们回地下室吧,这里忒邪性了,让人受不了!你的骨肉之躯,哪里敌得过妖魔鬼怪的兴风作浪?”
汗青还是难于接受这是由于鬼神兴风作浪导致的,但是觉得主殿阴风阵阵、妖气森森,更是寒意刺骨、邪气惊魂,大门紧闭,来的都是妖风怪气;火把正旺,灭的全因正不压邪。汗青刚上主殿,发现姐姐秀姑,女儿弱水、玉真和慧娟,还有王刚、修贡和华卫官都在,默默抵抗着这股歪风邪气,好像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在默默忍受一般。汗青紧紧搂住王澈,低声问道:“清清,难道道观里有千年的冤魂,还是什么妖魔鬼怪?”
王澈知道再瞒着汗青也不是办法,就支支吾吾地说:“是两只修炼成仙的兔精。刚开始我们都不相信,后来听手下是宋州城籍的老兵说,在宋州城的老人都知道,十里香的两只兔精,时常会在翠屏峰的道观现身,说在这里借宿的打柴的樵夫、过路的脚夫,迷路的旅客,都见过这对姐妹花。也许她们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附身,慢慢修炼成人形。也不知道她们成了人身没有?不过今晚的样子,她们好像还在寻找是吗,汗青?如果被她们附身,会是怎样?汗青,像你这样阳气旺盛的身子,她们肯定上不了身,我会不会被她们选中,一旦被她们附身,我是不是就完了?”
汗青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难道是那次跟慕容家的女主人雪丽,以及杜若姐姐的女儿英子一起上十里香的大集,碰见的那两只雪兔?她们是不是还记得当初我李汗青呢?让她们手下留情,不要阴风刮一个晚上,否则谁都得冻死。如果新军没有我和秀姑姐姐,王家堡的新政如何开展?尤其是太医、子轩和卞璞,更是命不该绝。不行,无论如何,拼掉老命,也要劝阻这对姐妹,放新军一马。”王澈见汗青一声不吭,以为他受不了殿里的阴风和寒气逼人,就在汗青怀里动了动,紧紧靠在他怀里说:“汗青,你害怕是吗?”
汗青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吐纳顺畅一些。也许身体已经适应了一些寒冷的应激,也不觉得跟刚才那样浑身打颤,呼吸难受。“清清,其实现在我的身体还在恢复之中,阳气也是很不足,说不定就会被她们选中呢!”王澈听完,在汗青怀里吃吃地低声笑着:“那不正中你的下怀了么?”汗青听不太真切,但是内心决定以身饲虎,为了整个道观近两百将士以及三个人质的性命,顾不了太多了。
汗青抱起王澈,觉得有一点吃力,这是不曾有过的感觉,汗青知道这是自己体力没有完全复原的原因。“干什么呀,汗青?这么多人看见多不好,还有你的姐姐,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啊?”王澈在汗青怀里腻歪了半天,因为寒冷,虽然感觉很暖和,但是心里担忧汗青的身体,没有心思享受跟汗青在一起的温馨,见汗青抱起自己,通通通朝地下室跑去,担心地说道。想不到连通往地下室的土质阶梯都站满了人,根本下不去,真是让汗青急得满身是汗,只好返回到主殿,顶着刮脸削骨的阴风,把王澈带到秀姑和弱水一起,玉真和慧娟,也被汗青领到一起,几个人挤在一起,躲在火把一旁,共同抵抗这股妖风,希望邪气失望之后,尽早离开。一个角落里,正好是神像的坐台下,王刚、修贡华卫士以及几个士兵,也是挤着一堆,不愿屈服。
安顿好了主殿的人员,汗青在一块破瓦上,用火把的黑灰,写上几个字:十里香放雪兔人李汗青。汗青写完,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纰漏,就慢慢站起身来,咬紧牙关,突然站起身来,双手举着破瓦,向四周都亮了亮相,实在受不了冷风的透骨、刮脸的刺痛,不得不连忙蹲下身来,躲在女儿玉真身后,拼命地喘息,就觉得胸腔里面都是冰霜一般,吐纳的都是风雪飘摇,整个身体,仿佛结成一块大冰棱,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让汗青深感不妙,觉得今夜过不去,非被这对姐妹花折腾而活活冻死。
一阵阴风卷过,汗青双眼一黑,人很快就晕眩不知东西,觉得身体轻如鸿毛,飘飘荡荡来到一处是那么眼熟,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汗青突然觉得自己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汗青心里突突突地乱跳,觉得一定是阎王爷派来的高矮无常,索命来了。“啊——!”汗青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转过身来一看,怎么会是那个十里香大集上的乞丐?他不是在十里香宋州城甚至王家堡行乞吗?我不是交代了雪丽姐姐给那个卖木炭的子美一些钱物,让他帮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孤独老人么?他怎么会跟兔子精在一起,他是谁?
“李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像一阵春风吹拂,让汗青感到一生未曾有过的温暖和舒适。“你是——?”汗青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被人嫌弃、驱赶和厌恶的乞丐,原来不是丧失独子的老人,而是一只兔子精的父亲。那他失去爱子,真的是他的一只兔子精儿子被什么抓去不成?汗青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一点底气。
“哈哈,李大人,里面请!”老人慈眉善目,鹤发童颜,长须飘飘,一看就仙风道骨,更是谦谦君子而显得彬彬有礼。汗青抬头一看,自己站在一座巍峨耸立、富丽堂皇的青石砌的门户前,两扇朱红色新漆大门紧闭。大门旁又开了一道小门,好像有人进出,让汗青觉得这是一家大户,有阔门深庭高楼长廊,人未进去,就感觉幽香扑鼻、云绕雾遮。汗青忍不住大声赞叹:“真是人间紫府、天上瑶池!老人家,原来下凡人间,装扮乞丐,你我真是有缘!”汗青话音未落,就被老人抓住双手,来到朱门前,大门突然从里面款款被打开,让汗青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里面会是如何稀奇古怪,一切也许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吧!
跟着这位穿戴峨冠丽服的老者入门后,扑面而来的就是满园奇花芬芳、异草馥郁,一排排玉树生的琼枝、一丛丛琅玕做的藤蔓、一片片翡翠开的幽兰、一池池珠玑散落的清波、一溪溪玛瑙激荡的绿水。汗青想细辨珍奇处,眼前的美景立刻躲进云山雾海,身影漂浮不定,却又摇曳生姿、楚楚动人,仿佛其中红袖飘动、荷裙翩跹,杨柳身肢袅娜、樱桃红唇呢喃。更有丝弦动人而绕梁三日、笙箫生情而沁入心脾。不知过了几进如梦似幻的庭院,走过几座虬柱螭栏的廊桥,跨过几条流玉泄翠的绿水,身边飞过各种奇禽神鸟,翠羽红翎、凤冠鸾尾,好比孔雀、似仙鹤、如凤凰、像青鸟、似天鹅、同鹭鸶、胜鲲鹏,声如仙乐鸣如龙吟。园中散布人间珍稀的异兽,都是各种钟鼎彝器上雕饰的图案才有的神兽,如饕餮、貔貅、麒麟、神龟、灵猴、驯鹿、龙鱼、鳌头、金蟾、螭龙、猛虎、勇狮,一群群、一只只、一头头,只能估略依稀可辨,它们或低飞、或潜游,或三三两两游戏追逐,或低头觅食饮水,或抬头引颈呼啸。汗青因为流连忘返,时常远远落在老者身后,但是一想赶上,很快就在他的身旁,让汗青惊喜万分,如有神助。
磨磨蹭蹭,一路观赏,赞叹不已,还是觉得行走匆忙,意犹未尽时,汗青跟着老者才来到一排巍峨壮观的重楼广宇前,映入眼帘的是碧瓦朱檐,就觉得门庭高耸、楼阁玲珑,正房两旁飞阁流丹、入了殿堂丹楹刻桷,满眼金碧辉煌,更是罗帐锦幔飘动、珠帘绣幕轻拂。奇香异馥如麝如兰,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就在汗青惊喜不已、赞口不绝时,老者突然不见了,迎面走来两位仙女,一女一身蓝衣、一女一身红裙,一身材袅娜纤巧、一姿质玉润珠圆,一文静贤淑、一顾盼生姿。环佩铿锵,金步摇翠髻;罗袂飘动,朱雀飞云鬓。两人一笑一静,姗姗而来、翩翩将至。
早有一位衣着华丽,慈眉善目的老妪,撑着螭头龙身手杖,躬身迎候两位仙姑,并领引她们来到汗青跟前,笑呵呵地说道:“恩公啊,这两位是老身的两个孙女,一小玉一双成。前些时候,在十里香寻找她们的兄长,不想被黑鹰恶魔下了手段,落入人寰,差点成为猎人腹中餐。想不到阁下,仁心善意,不但赶跑了恶魔,更是手下留情,让两个小淘气回到老身跟前,阁下真是品德胜美玉,令神佛都倾佩不已!”老妪说完,拉着两个仙女来到汗青近前,接着说道:“小玉、双成,来跟你们的恩公行礼言谢!”
两位仙姑,尤其那个被叫着小玉的,生得窈窕风流、翩跹多情,更是眼波流动、燕语莺声般地笑道:“小玉给……”汗青见对方乃是一位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急忙打断对方的话语说:“这位神仙小姐,汗青实在不敢当!”小玉忍不住笑了起来,中断了汗青的话语,笑声如玉碎帛裂般清脆悦耳,让汗青喜出望外,如听天籁,惊叹不已地接着说:“想不到你我人神有缘、仙俗相逢,真是一场奇遇、一次巧合。如此被小姐及仙祖母厚待,真是惭愧之至!”
这时被称为双成的仙子,姗姗步履如尺量寸衡,肌肤胜新荔、绰约似处子,凝眸如秋水、玉容赛春花,仙袂轻轻扬、霓裳翩翩舞,步步莲花、款款深情地说:“虽说人神殊途,但是阁下如祖母所说,君子风范、名士志趣,更是上善若水、厚德载物,让神佛敬仰、天地服膺。”汗青听完,拱手回礼道:“这位神仙姐姐,多谢褒扬之词。汗青来到仙府蓬莱宫、瑶池昭阳殿,见仙阁神殿、金阙玉扃,奇香缥缈、紫气缭绕,真是三生有幸。突临仙境,故有一事不明,请神仙姐姐明示!”双成恬静似水地看着汗青,修眉飞墨睫,秋水泱泱;雪腮敛笑靥,矜持点点。双成语调严谨、神情羞涩地说:“恩公言重了,是不是为了翠屏峰的道观之事而来?”
汗青双手抱拳,躬身施礼道:“神仙姐姐所言,正中汗青下怀!不知此次新军清剿翠屏峰兵匪,是如何与仙家结下过节?”双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让汗青心情立刻沉重起来,就听见她说道:“恩公,本来我们一家都在翠屏峰,准备迎战恶魔黑鹰,把我父亲救出来,谁知道你们的战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确实干扰了这场早已定下来的决斗。特别是一场大火,把我们的战场捣毁殆尽,让黑鹰不再露面,我的爹爹也是下落不明。我妹妹一气之下,发泄愤怒,要把你们全部赶出道观,想在道观引出黑鹰。谁知道你们被黑鹰下了手段,死活留守道观主殿,不离不弃,一直跟我们作对。我家爷爷奶奶见我们与无辜人类作对,就来劝说小玉,这个时候才见恩公手举千年霜染的鸳鸯瓦,每一个字,都发出道法的金光,让我们不得不暂时退让,迎请恩公来到此地相逢、讲明事情真相。”
汗青想不到一场正义战斗,却破坏了仙界与魔界的争斗,也让将士的性命堪忧。“神仙姐姐,如何停止这场误会,让无辜将士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明天一大早,全部将士立刻离开道观,还仙家一个清净场所。另外,汗青能为姐姐做些什么,多少弥补我们的过失?”双成低着头退了下去,因为她的爷爷,那位童颜鹤发的爷爷,慢慢来到汗青跟前,拉着他的手,来到一间楼阁。里面纵横长度适宜,一张整块墨玉雕琢的圆桌,摆放在绿纱窗旁。墨玉者,自古与钻石、宝石和彩石享有贵美石之誉,在此处见和田玉,让汗青赞叹不已。落地窗帘,都是翠珠串结而成,无风而动、声响悦耳。两把紫藤靠背暖椅,金丝绦编织其间,更有红蓝绿各色宝石,星罗棋布。椅坐上放了一个织锦缎坐垫,靠背上是一层宝蓝色锦茵。
汗青刚刚坐下,便有侍女,陆续上了香茶、果品,看似平常桃李杏果、芝麻花生枣豆,一入嘴中,奇香生津、甘甜沁脾。其柔滑、松软、浓酽不可言状;汁多味美、回味无穷,更是只可意会,人间未曾品尝,无法类比。跟着长老,一边啖食果品,一边品味香茶。端起手中的成窑茶杯,汗青知道光这只茶杯,人间价值万两黄金。惊叹之余,汗青在老者的亲切注视下,慢慢品尝了一口茶水。见其色彩捉摸不定,每一次看都不一样,或微黄、或稍绿、或略红,甚至如七彩虹,更有云蒸霞蔚、海市蜃楼在其间变幻、翻涌,简直小小乾坤、变化无穷,让汗青看得津津有味,更是惊喜万分,在老者连声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浅饮了一口,咂摸了半天,不知道这茗香隐隐、口感油滑、回味隽永的名茶是何方出产、谁人焙制。饮后使人五腑服帖、六脏顺畅,更是让人精力旺盛、筋骨强健。汗青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身心舒适,简直像一个三十岁的壮汉,浑身洋溢着气吞万里如虎的力量。
老汉问汗青可知是什么奇茶异茗,汗青一边品味一边叨叨絮絮:“狮峰龙井,茶汤色嫩黄、香清幽持久;洞庭碧螺春,茶水色碧绿香浓郁清新,更是三道冲泡,每道味不同,一道爽利,二道醇厚,三道淡甜;黄山毛峰,茶水色杏黄香清鲜味醇厚;安溪铁观音,茶汤色金黄香似兰花味甘醇;祁门红茶……”老者见汗青在用人间名茶对比此处山茶,就友善地打断汗青的回忆:“恩公,此乃门外园中几棵野茶树,虽不曾精心修葺照料,也是到了时节便采撷一些回来,依照桑苎翁指点的法子,烤焙一些留着平常饮用,如何能跟人间如雷贯耳的茗茶媲美呢?”
汗青惊讶万分,知道人间与神仙境界,如何比肩,很快醒悟过来,把心思转移到亲临神仙境地的缘故上来。“老神仙,不知汗青能为仙家做些什么,让令郎尽早回到仙境,全家团圆?”老者刚刚起身,桌旁两位仙姑在眨眼间就显现在汗青眼前,让汗青吓了一跳,觉得神仙身手之快,非人类可以想象的,仿佛有许多分身,可以在不同场合同时出现一般。老神仙一手牵着一个孙女来到汗青身边说:“恩公,老叟年老力衰,无法从黑鹰恶魔手中,救出犬子,只好把这个重任交给这两位孙女。但是老朽无法身体力行亲自前往,冒昧托付给恩公照料,随恩公前往,尤其是这次恩公下江南采购军需,两位小孙女能否跟随左右,查察暗访,将那位已经附在人身,甚至荼毒生灵的黑鹰恶魔寻到,救出被他下了手段、甚至跟他在一起助纣为虐的犬子?真是一再烦扰恩公,不知如何报答才能心安!”说毕,老者掀起华服锦袍下摆,扔掉手中虬槐木杖,就要跟汗青下跪行大礼,让汗青一下子前所未有地快捷出手,拦住老人说:“老神仙何故如此?汗青消受不起!”
想不到老神仙在汗青身边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汗青接过双成手中的软湿的面巾,轻轻地为老者擦拭着泪水,同时劝慰道:“老神仙,汗青一定尽心尽力,无论如何也要把令郎找回来,绝不食言,不辜负老神仙的厚望和嘱托!”老者慢慢情绪稳定下来,在两位孙女的搀扶下,坐回墨玉桌旁的紫藤椅上。老者很快心情愉快起来,面露笑容、精神愉悦地说:“恩公,在你们回去之前,有什么心愿想事先知晓吗?”
汗青低头想了想,觉得神仙可以预测人事未来,甚至可以看见人寰的将来,看来此话不假。虽然他们不能预知神仙自身的将来,跟人类无法预料自身的未来类似,但是神仙在六道轮回里,毕竟比肉体凡胎级别高出几个层次。汗青心中还是很关心民国新政,就抬起头来问道:“老神仙,民国一统河山、四方服膺是千千万万热血青年、理想心灵、壮志抱负收获的甘甜硕果、谱写的伟大史诗,不知民国国祚能否长久?”
汗青想不到自己问题一出,老者却沉吟良久不语,让汗青心身一下子如寒冬入了冰窖,人好像失去自觉,两行热泪忍不住滚流出来,让身边的双成看见,就推了推她的爷爷说:“您不说话,看把恩公急哭了吧!”
老者抬起头,看着汗青一脸沮丧的伤心,神情凝重地说:“国祚迁移,乃天命不可违,恩公何苦憔悴难安?”汗青接过双成的云雾湿巾,擦了擦脸,觉得老者言之有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道:“敢问老神仙,谁将夺得民国天下?”
老人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拉开翠珠窗帘,就见窗外,莺歌燕舞、鸟语花香,更是天高云淡、风光无限。老汉慢慢转过身来,谈笑风生地说:“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也是如此!让我们拭目以待,不是更好吗?”汗青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老神仙,难道是共产党组织的农会,就能把万里江山、五湖四海,从民国手中夺过去么?”
拉着汗青的手,汗青才发现老者在瞬间就来到自己身边,听见他说:“恩公,天意非你我、甚至佛和菩萨能够改变的事情。恩公忠心耿耿,一颗丹心,天地可鉴,已可问心无愧、人生满足,也已臻上善之境了!”等汗青再想跟老者交谈,转眼间发现自己人却在道观殿堂一隅,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把木椅子,上面垫了一些烂衣碎布。坐着觉得舒适一些,但是汗青一下子站起身来,对周围惊讶不已的亲人说:“我……我没事的,你们……你们都好吗?”
玉真正想把汗青不省人事、昏倒在地的前后经过,告诉已经清醒过来的爹爹,就听见有人进来说:“帐篷已经搭建好,请师长下令安排将士修整安歇事宜!”秀姑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弱水去安排,接着对汗青说:“你真的没事吗?真是奇迹一般,你人昏倒了,不久妖风邪气、寒气冷意也慢慢消失了。只见你时不时地唇齿翕动,好像在跟人说话似的,就是唤不醒你,到底出啥事了汗青?”
汗青不想把自己的奇遇告诉身边的人,一是怕他们不相信,以为自己在说梦话;二是因为老者对民国的未来预测很悲观,让汗青一点心情都没有,不愿意说这些奇迹。“也许是一场梦吧!自己身边也没有小玉和双成啊,何况当时老者介绍两个孙女,为什么一直陪伴在桌旁的,只有双成,那小玉当时上哪里去了呢?真是景象混乱,不会是真的。何况预测一事,居然民国会沦落,农会能兴旺发达,这怎么可能?看来纯粹是一场梦,好在梦醒了,否则非难受死人啊!”汗青一边想着心思,一边思考如何回答姐姐的提问。
“说啊,汗青?”汗青见王澈急切地追问,想不到她已经因为自己的昏倒,跟秀姑弱水慢慢混熟了,彼此之间也许前嫌尽释了吧,想到这里,汗青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王澈,又看了看秀姑才说:“估计是春天的怪天气,霎时风霎时雨,不要绞尽脑汁去想它。太医他们呢?”王澈见秀姑不高兴,也不敢搭话,还是玉真拉着秀姑的手来到汗青跟前。秀姑不悦地说:“别说,还是太医帮你诊断,说你一点危险都没有。还特别奇怪,说你的脉象出奇地正常。子轩郎中更是惊骇不已,说前两日你的脉象还因为情志之伤而短涩,昏倒后反而变得一切正常,觉得不可思议,未曾遇过这种情形,说你必定遇见神仙才会变化如此之大。你是不是碰见什么见到什么对不对汗青?”
汗青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觉得已是三更半夜,赶紧安排歇息最是紧要的事情,就对秀姑说:“太医他们还有卞璞呢,姐姐?慧娟怎么不在身边,她人呢?”
秀姑见汗青顾左右而言他,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场合,就心不在焉地说:“都在地下室歇息。今夜我们几个人就在殿堂歇息吧!”汗青没有想就点头答应了。见秀姑精神疲惫,汗青就跟玉真和王澈指挥几个侍卫,在殿堂搭了几个小帐篷,又布置好了被褥,才来到坐在一块木板临时做的长椅上的秀姑身边说:“姐姐,回帐篷歇息吧!警戒任务由修贡和玉真各负责两个时辰,凌晨由我来照看整个道观。同时有二十位得力的新军士兵分两班在四周巡视,可保万无一失。”秀姑抬起头,看了看汗青,又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旁人在身边,就低声说道:“抱姐姐进帐篷,服侍人家睡着,好不好?”
汗青知道,玉真和王澈就在身边的帐篷里没有睡着,道观四周都是眼睛,自己如何敢这样。一旦被她身边的人看见,如何是好?汗青一下子迟疑起来。“快呀,慢腾腾地干什么?姐姐都要困死了!”秀姑不依不饶地责备起来。汗青只好弯身抱起一身戎装的秀姑,低着头,疾步朝她的帐篷跑去,想不到这么短的路,却被慧娟碰了个正着。
“娟儿,你怎么上来了,不想睡了?”汗青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儿的发问,就先问起女儿来。“爹爹,师长她怎么了?”慧娟见爹爹抱着王秀姑师长,举止亲昵,动作暧昧,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这样被青云抱过,心里非常好奇,热心地问道,“师长她……”汗青立刻打断女儿的发问,凑到慧娟耳边小声说:“当心墙外有耳!”慧娟被爹爹的气息撩拨得耳鼓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来:“女儿知道了!人家的问题爹爹也不回答了?”
汗青只好违心地点点头说:“师长她心身疲惫,睡着了,差点跌到地上,爹爹只好……”王秀姑被汗青的谎言说得自己不爱听,就附声道:“别唠唠叨叨了!慧娟,别听你爹爹的,赶紧去睡吧!”慧娟一听,吓得赶紧转身就要离开,汗青却搭话道:“娟儿,要不……”汗青想不到自己的嘴巴被秀姑捂住,胳膊上一阵剧痛传来,知道被秀姑狠狠地剋了一下,疼得差点叫出声来,知道秀姑对自己言行不满,只好弯身进了帐篷。
玉真从小就警醒,睡觉的时候,容易被外界干扰影响,所以自己要求单独睡一个帐篷。就连爹爹跟师长在帐篷外的轻声对话,清清楚楚地落入自己的耳鼓。本来想捂着耳朵,不听他们的交谈,但是见这个师长,一是自己的师姐,二来有关她的传说丰富多彩,最后呢,她如今又是位高权重,说话打仗都是说一不二,连爹爹都得听她的,所以忍不住,静心偷听他们在说什么。“原来爹爹跟师姐也有肌肤之亲,那娘的理想,看来是无法实现。除非娘能忍受爹爹的多情和花心,否则娘跟爹爹永远都无法走到一起去。”玉真思绪万千,又见爹爹最后跟师姐进了帐篷,再也没有出来,知道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老实的,心里很失望,想睡觉,却再也睡不着,想不到耳边渐渐传来师姐虽然克制和压抑着,却分明是十分快乐和享受的细微声息。
玉真因为从小失去父母,在被安置到栖霞妪身边前,生活一直动荡不安,所以自从她第一次月事之后,很快就明白了男女之情、云雨之事。但是玉真是一个意志非常坚强的孩子,先后跟了两对夫妻在一起生活过,他们都是玉真父亲生前的好友,也跟着他们学习锻炼了一些身手。后来跟着长老,在长老的点拨下,知道一些江湖的手段。最后认栖霞妪为干娘,在武功上,进步神速,几乎临时替代了栗雯做风云堂的堂主角色,全权负责风云堂的日常事务。这次跟随汗青来翠屏峰,虽说有惊无险,也是让玉真经受了强烈的心理震撼,尤其是小孔明举枪对准爹爹那时刻,玉真见西门亮目光中的杀机,知道爹爹这次真的凶多吉少,生机基本上不存在,因为只要他扣动扳机,爹爹的命就不保了。玉真急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心急如焚。后来见爹爹从鬼门关逃出来,很快再次昏厥,让玉真又是一顿扯肝动肺的难受。其后听太医说爹爹身体很好,没有事情,静等他清醒过来便可,这才痛痛快快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生命开始恢复活力,才有心情关注身边发生的任何其他事情。
现在一下子听见爹爹跟师姐在一个帐篷,发现自己很早就听过的男女合欢声息,知道爹爹跟师姐在做男女之事,虽然可以想象得出师姐是如何得意兴奋和享受,但是玉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面对爹爹和师姐他们,以及是不是要把爹爹这些风流劣迹告诉娘,还是存在心里,等有机会的时候拿捏一下爹爹。反正师姐是不害怕,自己作为一个风云堂的小字辈,在大师姐眼里,自己什么都不算,但是爹爹是一个知法犯法的人,更是一个明明知道不对却累教不改的多情李郎。想到这里,玉真禁不住偷偷笑了一起来,觉得听到爹爹发出的声响,作为一个女儿实在不应该听见,更不应该称呼爹爹李郎,还说爹爹多情花心。“唉,爹爹,你为什么非得在这样的时候、场合、地点和情形下,也跟师姐……真是太丢人了!”玉真一下子又替爹爹担心起来,害怕弱水姐姐和王澈姐姐听见。“哼,刚才爹爹跟这个女匪贼在一起,也是搂搂抱抱,真是一对……爹爹,以后再也不跟您出来!您怎么这么容易跟任何一个女人亲热得这么自然、理所当然,好像她们天生就是您的妻妾一般。您说,娘这么刚烈的女人,哪里容得下您这样水……性杨花嘛!”玉真一想到爹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男子,觉得太可笑了,本来这个词使用在女人身上,但是却发现用在爹爹身上,简直是太合适不过了。
正在一会儿怨恨一会儿暗暗欢喜偷着乐,玉真感觉不久就听见帐篷外有人低声喊:“玉真,玉真,你睡着了吗?”玉真虽然被爹爹和师姐一阵折腾,惊扰得又气又笑,但是见对方帐篷里没有声息,因为这一天身子骨累得实在不行,很快就睡着了。让自己不得清净的是,梦中好像见母亲一脚把道观的那两扇临时搬来挡住出口的门板踢飞了。“玉真,你爹爹呢?怎么都睡在帐篷里,难道没有房间可以住吗?”栖霞妪嗓门不大,但是语气非常严厉地问道。
玉真一见母亲怒气冲天的样子,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吓得一时回不过神来,不知道如何回答娘的问话,尤其爹爹跟师姐正睡在一起,这可如何是好?是带着师父,把爹爹他们的帐篷,也跟本门板一样踢飞,暴露出这对……对……男女的丑态,还是赶紧把娘引到别处,让爹爹尽快收拾好,不要让娘知道他们之间的丑事呢?玉真一下子左右为难,眼看娘就要越过自己站立的位置,直奔师姐的帐篷而去。
“娘——!”玉真一想到爹爹对自己的好,心一下子软得不行,情不自禁地喊道。“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平时你不这样,跟你爹爹在一起几天,就变得粗糙起来了?”栖霞妪不悦地抱怨,不得不停下脚步,把对女儿变化的不满,清晰明白地说了出来。“真的吗?还不是爹爹他不好嘛,嘻嘻嘻!娘啊,爹爹他没在道观,连夜送太医回去了,因为今天再不回家啊,太医就会耽误去看一个位高权重官儿的家属病人,太医说到时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他担待不起,非得回去。爹爹不放心,就跟着送他们师徒一起回十里香邻村去了!”
栖霞妪噗哧一笑,拉着女儿的手说:“瞧你,把你老娘气得像一个泼妇一般,直闯军营,要不是在野外荒郊,非被警戒乱枪打死。既然你爹爹不在,那为娘就回栖霞谷吧!玉真啊,你们何时下江南购粮,就来通知你娘。先走了,好好照顾你爹爹,别让他跟乱七八糟的女人交往,别让他多喝酒,记住了玉真?”玉真跟在栖霞妪身边,一边专心听着,一边答应着母亲的叮嘱和告诫,同时心中暗暗庆幸,爹爹今晚过分之举,好歹没有被娘察觉。
跟母亲挥手而别,直到娘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玉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感觉是白天,但是爹爹和师姐在道观,主殿墙壁上蜡烛火把烧得灯火通明,明明是深夜,真是很怪怪的感觉,难不成自己是在梦里,才会把白天和黑夜的情景混淆在一起?玉真想不明白,就朝道观的大门走去,发现四周一个士兵都没有。“怎么搞的?不是安排十个人轮流警戒吗,怎么都回去睡觉去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个修贡,在晋军里面懒散惯了,一旦回到新军,就受不了。长此以往,如何不被新军淘汰?爹爹还不停地说,他是一个晋大毕业的,又有军事上的锻炼,将来一定是民国的后起之秀。更是以此为证据,把王刚师长说服了,事实也让人大跌眼镜,听其言观其行,发现修贡根本不是爹爹说得那么好。不行,我得去问问他,整个道观,深更半夜,又在荒郊野外,没有戒备怎么可以?”
玉真一着急,更是被人喊叫,一下子惊醒了。玉真辨认了一下声音,发现是爹爹在喊自己,就迅速穿戴整齐,爬出了帐篷。“爹爹,是不是到了女儿当值的时辰了?”玉真一边揉着双眼,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人家一点都没睡好,都怪你们……哼——!”汗青一听女儿的抱怨,知道自己跟秀姑姐姐的床笫之欢,一定被女儿察觉了,这真是处处露馅、时时被动,怎么对女儿解释呢?汗青抬起头,一脸尴尬地说:“宝贝,爹爹不像你说的想的那样,你不要胡思乱想,把爹爹想得……”
玉真一转身,就要去接修贡的警戒轮班,却一下子被汗青拉住小手。“宝贝,爹爹上王家堡时,带你去吃最好的清真菜和买最好看的衣裳好不好?”汗青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有点请求的口吻说道。玉真见爹爹做贼心虚和此地无银的神情,就想笑,但是为了让爹爹知道自己是认真的,使劲抑制住,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答道:“您想让人家……好吧,下次女儿绝对不接受爹爹贿赂。嘻嘻嘻……”玉真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失声笑了起来。
汗青松开手,来到女儿跟前,帮着她整理了一下衣帽,拍着女儿的肩膀说:“谢谢你,宝贝!爹爹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玉真撅着嘴,闭着双眼说:“才不信呢!不过爹爹能反省,知耻而后勇,也不错哦!”玉真怕自己的话讲多了,被师姐听见,就悄悄对汗青说:“爹爹啊,回女儿的帐篷歇息吧!您身边还有弱水姐姐和王澈姐姐,被她们发觉,爹爹还得给她们买衣裳请吃饭,破费就不是一点半点了!”这对父女正在说着话,突然听到脚步通通通的声响,玉真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一位侍卫来到爹爹跟前,咬着他的耳根嘀咕了几句话,让爹爹大惊失色起来。
首先多谢安妮的热心帮助和关照。
动物修炼成精,这是实际存在的一种事实。我身边就有亲人,知道有动物成仙附身的事实。道教是中国的本土教,成仙是文学中很难避开的一个现象。但是神仙是不会干涉人寰的天意,也不能干涉。只是为了让小说好看,因为宗教的关怀是文学最高的追求境界。
也许人间真有仙,只因凡人不认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