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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天亦老(109)

(2018-01-13 22:51:01) 下一个

  汗青情不自禁地说:“姐姐,如今北伐全面胜利在即,民国新政已在酝酿,很快要在大江上下、天南地北贯彻实施。姐姐,饱受战乱的国度,就要移风易俗、破旧立新,人与人之间,亲如兄弟姐妹。在国民革命军的保卫下,在国民党人的统领下,把我们一个支离破碎的中国,改良治理为一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盛世,已经不是太遥远的现实!”女子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汗青期待的兴奋和期待神情,只是淡淡地讥笑道:“但愿如此,李大人……”汗青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依然满怀信心地打断女子的话说:“姐姐,就叫汗青吧!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人们自由生活,被公正对待,正是这次新政的核心和精髓。”女子娇哦地惊诧道:“这么好吗汗青?我们把马车赶到院外吧!汗青,你知道去哪里找郎中吗?”见汗青茫然无知地摇头,女子低头寻思了片刻,抬起头埋怨地看了汗青一眼,突然笑着说:“你呀,胆子倒不小,漫天雪地,不要说去找郎中,弄不好把自己都找丢了,找不回家门。”说到这里,女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汗青被女子的担忧惹笑了,就欣喜地问道:“姐姐如何称呼?”想不到女子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梨树,又用脚跺了跺地,然后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才转头看了看汗青,戏谑道:“这就是姐姐的称呼,汗青你猜猜看!”汗青略略沉思片刻,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位粗服布衣女子,不敢相信她的姓名这样令人生怜惜之心,禁不住感叹道:“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汗青一下子哽咽难语,低头落泪。女子令人意外地接着吟诵:“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汗青,你为何伤心落泪?”汗青抬起头,匆忙地擦拭了一下泪水说:“姐姐难道是流落此地,有不得已的遭遇?”女子苦笑道:“汗青,你多心了!姐姐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哪有你的美龄妹妹慧眼识你这个蒋家湾大才子的手段和身世,还去不去找郎中?”汗青如梦初醒一般,立刻放下自己的猜疑,跟着杜若姐姐出了后院侧门。

  汗青见姐姐带着斗篷,蒙着脸,坐在拖车里面的草蒲团上,指挥汗青驾车前行。忽左忽右,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把汗青转悠得头晕目眩,连喊停车歇息。“瞧你一个大男人还这样娇气,姐姐一个女人都没有叫苦。你想找到名医,就只好不远千里哦!马上就到了,再忍一下好不好?”杜若不以为然地戏谑道,“你都敢跟着新军出生入死,赶马车没跑几里路,就叫苦连天,是不是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李汗青?”

  汗青哈哈高声笑了起来,对杜若的冷嘲热讽毫不介意地说:“姐姐教诲,汗青定当铭刻在心,再也不敢矫情,一切以请到名医为目的,千辛万苦不在话下!”杜若禁不住嘲笑起来:“一个大英雄,居然这么好说话呀,真是不可思议!汗青,往右拐,在一座花架做影壁的宅院前停下来。”汗青在拐口停下了马车,好奇地问道:“这家名医是如何有名法?”杜若叹息道:“姐姐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晓得这位郎中,出诊收费昂贵,不是一般人请得起。你李汗青,晋城十里屯大地主,不但金屋藏娇,更是良田万顷。后花园一座群玉山,瑶池旁,缀满翡翠的雕梁、闪烁玛瑙的画栋。月隐繁星满夜空,不如你李家的珍宝多;风止波光动太湖,难敌你汗青的金银亮。姐姐自然要带你来这里,见识一下这位你的本家李太医的手段,也好尽快治好你的姐姐添香的湿寒之邪、脾虚之症?”

  汗青听完大吃一惊,都不知道杜若为什么对自己了如指掌,身怀敬畏地问道:“姐姐句句属实,真是神人也!姐姐,在姐姐面前,汗青形同无物,姐姐如何这么了解汗青呢?”杜若戏谑地娇嗔道:“天下何人不识君呢!尤其是你怜香惜玉的情怀,连深闺幽阁都知晓一二,就不要说姐姐这样已作他人妇的凡夫俗子。走吧,汗青,姐姐只是跟你说笑。一个小小的十里香,村民对外界懵懂不知,哪里知道你李大英雄的光辉业绩和驭女手段?”汗青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甘心地问道:“姐姐如何如此清楚汗青的底细?”杜若见汗青手里紧紧拽着车辕,不让马车前行,只好讥笑道:“都是你的添香姐姐告诉人家的嘛!汗青,你想让女人留住秘密怎么可能?就像你的添香姐姐千叮嘱万嘱咐,别让你的杜若姐姐说出来,在你的严相逼下,不也是出卖了你的添香姐姐了。好了,快走吧!不信你就去问问路人,看他们中有几人知道,谁是晋城十里屯的李汗青?”

  汗青一听,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扬杆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响鞭,口中喊道“走哪!”,从大道转进小路,想不到李太医门庭若市,在花影壁周围,散落地停了不少马车,看来亲自上门找他医治的人家还真不少,让汗青立刻怀疑杜若姐姐的话。如果李太医诊断费真的这么高,难道这些马车都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权贵?看这些马车,装饰并不华丽,在近十辆马车中,只有一辆马车有车厢,其余都是运货的拖车。汗青把马车停在离影壁较远的空地上,解下车轭,系牢缰绳,又在拖车里拉出几捆稻草扔到马匹跟前,见两匹已经筋疲力尽的马正低头衔着稻草咀嚼着,才来到杜若跟前,扶着她站立起来,伸手一下子把杜若抱下马车。杜若还未站立稳当,就转身四周张望一下,生怕刚才汗青抱自己的时候被人看见,还是嘟囔了一声:“人家又没有让你抱,汗青——,你……”

  汗青蹲下身,帮着杜若抻了抻坐皱的衣裙,就在姐姐的娇娆抱怨声中,敲响了李太医的门环。大门漆了乡间常用防水的桐子油,焕发着油腻橙红色泽,隐隐散发一股新油清香气息,让汗青倍感亲切和熟悉。等了半天,见无人开门,汗青又敲了几下门环,然后耐心等候,还是杳无音信和动静。“姐姐,你以前来过李太医的住宅吗?”杜若摇摇头,躲在汗青身后,避开刮脸的北风。汗青正想再敲击几下门环,就听见宅院围墙外有人说话:“真是神医,令人佩服!”

  汗青拉着杜若,来到几个就要驾车离开的村民车前,躬身问道:“请问各位仁兄,如何才能见到李太医?家中有人久病不好,忧心如焚,请各位仁兄指点!”大家见一位陌生人,身旁站着一个妇女,以为是一对夫妻,就有一位半百男子下了马车,走到汗青身旁说:“这位大哥是不是外地人?李太医从来不接待临时就医的病人,都要事先约好,讲好诊断费用,才接待和诊治亲自前来的病人。譬如在下的舍弟,还是旬前预约好的今日诊断日子。”汗青躬身施礼道:“多谢仁兄指教。不知如何才能与太医预约?”马车上一人不耐烦地说:“到后院去问问便知,大哥快上来,赶紧回家,看着天色又要下雪了!”汗青连声道歉:“真是惭愧,耽误仁兄赶路!只是一路前来,人生地不熟,在这里得到仁兄指点,真是感激不尽!在下多谢仁兄指教,仁兄请回吧!”

  半百男子见汗青一身穿着高贵,气宇轩昂,却如此谦恭礼让,不急不躁,彬彬有礼,就转身轻声喝止住抱怨的弟弟,同样躬身还礼道:“不必介意,在下领两位前往就是了!”说完半百汉子吩咐几个同伙照顾好病人,就领着汗青杜若从围墙外的小路上前行。汗青牵着杜若,有时抱着她,才能跟上男子的步伐。

 “多谢仁兄急公好义,汗青终生难忘!”汗青紧紧握住男子的手,感激地说道。“您是……是北伐新军的李大人?”男子惊讶地看着汗青,简直难以置信地问道。汗青点点头,也是惊诧地看着男子。男子说了一声“大人稍等”就返回而去,很快见三个人来到汗青身旁,扑通跪倒在地,跟汗青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半百男子躬身对一脸惊诧不已的汗青说:“李大人,我等都是在辽晋之战逃离辽城的难民,目前居住在宋州城。可怜老父老母不敌饥寒交迫,双双毙命在城里。大人在城破后,吩咐马将军收集尸骨,一一做好记录,才让我们兄弟几个寻到他们的尸骨,迁回这里重新择地安葬,没有让我们几个无能的子孙留下不孝不义的骂名。李大人,是您成全我们几个无能之辈的名节,您真是菩萨再世、关公重生。我等这就去哀求李太医,给大人的家属诊治!”

  汗青伸手要拉住半百男子,被杜若狠狠地用眼神制止住了。汗青拉着姐姐,跟随三兄弟进了李太医的后院,见里面人头攒动,但是整个等候大厅堂里,空气湿润温暖,无人说话,让汗青肃然起敬,觉得这位李太医,果然是一位名医,更是一位规矩很多的刁钻古怪之人,让每一个前来就医的病人和家属,都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真是不简单。汗青拉着姐姐好不容易在半百男子寻找到的椅子上坐下,就见他们进了一道侧门。

  很快就有一位不惑之年郎中模样的人,从侧门跟着三兄弟出来。半百男子在汗青耳边低声说道:“这位是李太医的得意门徒,他要来领您进诊所。我等就此告退!”汗青紧紧握住半百男子的手,忍不住热泪盈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跟男子抱头洒泪而别。

  李太医,满头银发,留着山羊胡须,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在汗青和杜若一进诊所,就起身迎接,握住汗青的双手说:“李大人,光临敝所,真是荣幸之至。听温家三兄弟说,才知道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请饶恕老朽怠慢之罪!”汗青不由自主双手颤抖地说:“太医医德双馨,更是医术精益求精、诊治一丝不苟,让汗青不远万里、不畏风寒,慕名而来,更是被太医的热情铭感五内。”双方寒暄之后,太医了解病人未来,就对身边的大弟子说:“子轩,你代师坐诊,今日不收诊断费。任何疑难病症,不能断定,等为师明日复诊。”汗青一听,立刻不顾杜若姐姐阻止,躬身劝阻道:“太医,外边很多病人家属,都希望大人亲自诊断,汗青不能因为亲人一人治病而不顾众病人的殷切希望。在下亲人只是湿寒之症,虽然耽误一些时日,有太医高徒出诊,已经足矣!”

  想不到太医颤巍巍地双膝弯曲,让汗青搀扶不及,扑通跪在汗青跟前,汗青同时双膝也着地,搀扶着太医,哭喊道:“太医为何至于如此见外?”太医哽咽难语,只是低头落泪,过了很久才抬起头说:“大人先人后己,让老朽敬佩!大人虽然权力大,却处处谦卑时时礼让,让老朽感慨万千。李大人不愧为民国中流砥柱,让乡野村夫、市井刁民,无人不折服。”

  李太医亲自率一众弟子,亲自送汗青和杜若上了太医家的带车厢马车,又特遣家人驾着杜若家的马车跟随,嘱咐叮咛得意门生子轩好生诊断,不可大意,才跟汗青洒泪分别。杜若、英子、凤儿、鲲鹏跟着汗青,依依不舍地送别子轩坐着马车离去,才意尤未尽进了慕容宅院。几个孩子一下子嬉闹起来,吃着招待子轩郎中的果品茶点。汗青拉着杜若的小手说:“姐姐,多谢你处处打点、时时关照,才让我们礼待郎中,让他满意而归。在慕容家,凤儿他舅舅舅妈表哥都不在,什么待客之物都找不到,都是姐姐照应,才一一做得尽善尽美,让汗青十分感激、没齿难忘!”杜若抽了抽汗青手掌里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小手,见抽不动,低着头一声不吭。见汗青一直傻傻等自己回答,就轻声娇嗔道:“人家的手都被你捏疼了,还不松手,被英子看见,告诉她爹,姐姐就有罪受了!快松手呀,姐姐得给你的添香煎药去。”

  服完三道水煎药得到的药,汗青安顿添香上床歇息,才匆匆来到堂前,见杜若坐在火盆旁,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女儿英子。“姐姐,汗青罪该万死,让姐姐久久等候,英子都睡着了!来让我抱英子,送姐姐回家歇息!”杜若见汗青忙得满头大汗,一脸愧色,摇摇头一言不发,低着头低声哭泣起来,让汗青更是内疚不已。“姐姐,都是汗青的错,让姐姐母女俩在厅堂空等久候。要不就让英子跟凤儿睡一处?”汗青坐在杜若母女旁,轻声苦劝,“明天汗青再送英子回家,这样安排行吗?”

  杜若抬起泪眼,看着身边这位怜香惜玉的男子,英俊儒雅得让芳心颤栗不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他吐露自己的身世。“汗青,姐姐是……是……不是十里香人氏,也不是宋州城人,而是……是辽城人,你知道吗汗青——!”

  汗青一听,才知道自己心中的怀疑原来是真的,因为张司令身边一直有一位红粉女子叫杜若。他的原配就是因为张辉宠爱杜若,疏远自己而郁郁不乐,最后香消玉殒。“姐姐,英子是不是张司令的骨肉?”见姐姐默默地点头,汗青接着问:“那她的外婆是不是姐姐的保姆?”杜若再次注视汗青,语带悲凉地说:“汗青,你什么都知道,不要问了好不好?”汗青不顾杜若的伤心,继续追问:“英子的爹爹知道吗?”想不到杜若指着汗青的额头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知道,够了吧,满意了吧?你也不想想英子今年都十岁了,辽晋之战到今天有多久,你个大傻瓜、笨蛋,姐姐遇到你,都被你笨死了!”汗青被杜若的指责吓得双眼不停地眨动着,还是不屈不饶地问:“为什么姐姐在英子之后,不再要孩子呢?”

  杜若怕吵醒怀里的孩子,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道:“因为他有问题,姐姐有什么办法。好了,你快要把姐姐气死,你抱英子上凤儿房间去睡吧,我要回去,不想再见你这个狠心无情的男人!”汗青见姐姐恼羞成怒,吓得胆颤心惊,连忙抱起姐姐怀里睡得正香的英子,悄悄地进了后院凤儿的房间。

  汗青简单地安顿英子睡好,又把火盆的火势调好,觉得室温正好,才用炭灰稍微遮盖了越烧越旺的炭火,又坐上一满壶的冷水,检查了门窗,看了看熟睡的凤儿和英子,折好被沿、掩实被褥,才转身出了房间。“汗青——!”黑暗中,汗青被喊声唬吓得愣磕磕半天才回过神来,见杜若双眼在黑夜里,也让汗青感觉出脉脉含情的目光点点、秋水漾漾,失声地答道:“姐姐,户外严寒,到厅堂去吧!”说完汗青弯身抱起杜若,紧紧搂住姐姐一身娇柔两袖无力,很快进了厅堂。汗青安排杜若坐在火盆边烤火,又在茶壶里加了半壶滚烫的热水,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杜若,一杯自己拿着,坐在杜若身旁的椅子上。“姐姐,喝完热茶,汗青就送姐姐过去,不要让你娘久等!不知道英子他爹爹何时回府?”杜若只是低头慢慢喝着大红袍,没有理睬汗青的问话。

  见姐姐喝完一杯茶水,汗青又及时递给她一杯新倒的热茶。“不喝了,姐姐灌一肚子也顶不了饿。人家急匆匆的,也没有吃几口饭,正饿着呢汗青!你去拿些果品,姐姐想吃点。夜这么长,饿了还能睡着吗?”汗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身来到茶几旁,发现几个果品碟子里都所剩无几,而且这些茶点都是杜若从自己家里拿来的,让汗青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心想要么上厨房热些饭菜给姐姐吃。汗青转身回来,蹲在杜若跟前说:“姐姐,汗青上厨房看看,热几道剩菜,再温一壶酒,跟姐姐坐在火盆旁,烤着炭火听着门外沙沙的飘雪,边喝边说着开心的话儿,好不好?”

  杜若莞尔一笑道:“哪里还有酒?”汗青把手从身后慢慢伸到杜若眼前说:“这不是酒是什么?”杜若抢过汗青手中的酒罐说:“你这个惯盗,把姐姐特意留下来的酒偷走了!汗青,你如何知道姐姐把一罐酒藏在椅子下?”汗青意味深长地说:“姐姐,因为这灌酒特殊的醇香,让人想起这是王家堡一位牛姓酒工酿制的家酒对吗?”

  杜若点点头,非常不解地问:“汗青,你真是神人啊,没有你不知道的万事万物,尤其是对三地河山每一位玉人红粉,都铭刻在心。汗青,你去热菜,顺带把酒壶酒杯和碟筷带来,姐姐在这里帮你温酒好不好?”汗青欣然点头,在杜若的帮助下穿上棉袍,打开房门,一阵风雪扑面而来,让杜若一下子推上大门,拉住汗青说:“风雪太大,姐姐在八仙桌的抽屉里,还放了几道凉菜,你喜欢吃腊味吗?”汗青惊喜地点点头说:“喜欢,什么腊味?”

  杜若瞥了汗青一眼,起身把旁边的一个火盆架罩在火盆上,又铺上一块薄木板,才把藏好的六七道凉菜一一摆在木板上,又取出两个小酒杯和两双木筷子。汗青把酒倒好,递给杜若一杯后,自己静静地闻着梨花男人酿制的家酒,内心感慨万千。他已去世这么多年,想不到他酿造的酒还珍藏于世,又想起梨花姐姐、秋香和在辽城跟晋军交战的牛七,心思一下子回到辽晋交战的大事上,不知道战事进展如何,不禁心驰神掣,人好像一下子穿越风雪,来到立群身边,问问元芳,到底何时可以结束交战,会师晋城,喝庆功酒。如果能让将士都喝上牛家特酿,官兵一个个喝得心满意足那该有多好啊!

  见汗青闻了闻酒,却把酒杯放下,然后愣磕磕傻乎乎发呆,让杜若觉得不可思议,就拉了拉汗青的衣袖,半天才见汗青回过神来。“你出神的样子好吓人耶,汗青,你在想什么嘛?”杜若感到有些失落地说,“你不喝酒算了,姐姐也没有胃口,那就送姐姐回家吧!”汗青仿佛失魂落魄一样,被杜若姐姐一下子拾回自己的魂魄,才让人心智恢复,神情正常起来。汗青讪讪地苦笑道:“姐姐,刚才汗青一下子走神,想起了还在风雪中苦战的辽军将士,不知道他们战事近况如何?心生紧迫和忧虑,所以就心神分离,让姐姐笑话了!”杜若想起当初辽城之围,不禁不寒而栗地说:“汗青,为什么这个世道你们男人总是打打杀杀,让整个人类,就像一个屠宰场,天天有人被杀天天有人杀人,让人类史就是一部杀人和被杀的历史,姐姐来世再也不要托生为人,还不如成为一种没有生命的东西,无悲无喜无荣无辱,无血腥无争斗,直到今天,依然是同室操戈,喋血风花雪月。不打个你死我活,绝不罢手,真是作人的悲哀!”

  汗青被姐姐的悲天悯人感染得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搂着杜若说:“姐姐所言,一点都不错!人类的财富就这么多,哪个人都想独占。为了千秋万代都能独占这份富贵,只好把所有的对手全部干掉,坐上皇帝的龙庭宝座,才心里踏实,杀戮结束。这只是旷野战场上的杀戮结束,然而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更有对反骨乱言的人株连九族地滥杀无辜,因为他们手握生杀大权,把任何对皇族绝对权力形成威胁的人,毫不手软地消灭在萌芽状态摇篮之中。扼杀自由,形成君臣地位悬殊;消灭公正,铸造官民命运迥异。姐姐,如今的民国新政,一反历史不变的铁律,鼓吹自由平等公正,建立一个太平盛世,让人不但成为精神的权贵,而且成为自然的表率:珍惜生命,而不生杀戮之心;崇尚自然,而不践踏真理。顺天理而行,心安理得;循法律而动,志坚意笃。国家和个人协调而动,在各自的轨道上,秩序井然,互动促进,成为一个公理成俗、各人进步、社会前进的良好进步态势。有鞭策压力,更有喜悦享受的人间天堂、地上仙境。姐姐,虽然天堂诱人、仙府可贵,但是人世间,因为人情更富有留恋的魅力。历史,人类的历史在这个星球的生命过程中,只是电闪雷鸣一瞬间,姐姐何苦把大海之一粟,当成整个海洋;把流星之毁灭,看作一夜星空的燃烧。姐姐,无论人类过往是如何令人伤心悲观绝望,展望未来,姐姐,汗青发誓给姐姐一个美好的世界,好不好?”

  杜若见汗青虽然傻傻的,但是一旦涉及北伐、新军和民国,就像“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样,总是妙语连珠,让人欢欣鼓舞,上当受骗而不自知。“汗青,姐姐虽然打心眼里不相信,民国跟以前任何一个朝代有什么区别,但是有你的民国,姐姐就相信你能带来的那一部分新局面,知道吧姐姐的小傻瓜?”杜若在汗青怀里,心情突然好起来,仿佛被汗青的话语打动,让自己对未来生出一番期待和希冀,“汗青,姐姐想喝一口酒好不好?”

  汗青端起酒杯,慢慢递到杜若唇边,见她不知何时,唇红新染,徐粉略敷,一副钻石项链,绕在雪颈上晶莹闪烁。发髻解散,一头青丝自然披在肩后,半边额头遮去,斜视着汗青,慢启丹唇、微张皓齿,见酒气扑鼻,忍不住气息如兰地问:“汗青,白酒会不会辣嗓子?”汗青立刻停顿下来,哑然失笑道:“姐姐喝过白酒没有?”杜若摇摇头,转头正视汗青说:“姐姐都是喝点甜酒,或者法国的红酒,从来没有喝过白酒哦!”

  汗青就一口把酒喝进自己嘴里,伸出舌头,含糊不清地说:“你尝尝看辣不辣嗓子?”杜若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满脸不悦地讥笑:“汗青,你好恶心变态,想让姐姐上你的当对不对?汗青,你是不是想吻姐姐?”汗青咽下再也留不住的一口白酒,突然想不起姐姐说什么,就顺口应答:“是啊,难道不对吗?”杜若吃吃地不停地笑,等到自己笑够了才嘲讽道:“你们男人是不是见女人红唇,就想扑上去咬一口?”

  汗青才想起姐姐的问题,不禁自嘲起来:“姐姐,汗青不是扑上去咬一口,而是帮姐姐抹上唇红,然后大声赞美姐姐的红唇柔美、丹唇可爱。一如海棠盛开,更胜石榴才裁。身临其境,忘记三月春花;目睹盛况,才知四季天台。姐姐,粗服难掩国色,愁容却生天香。十里梨花,带雨都是幽若的娇颜;万丈空谷,回风飘逸春兰的芬芳。姐姐无论身处岭亭高台,还是身伏沟壑深谷,亦或身居红尘俗世,或是秋菊被霜之高洁、或是幽兰空谷之宁静、或是梨花带雨之可怜,一年四季,丘陵平原,山川水陆,都是楚楚动人处,如月华流光普照人寰,无处不在、时刻感受,汗青就这样进入姐姐的动人光辉处,拥抱美好、回味精彩,好吗姐姐?”

  杜若含情脉脉地看着汗青说:“汗青,你比张辉能说会道,打动女人心,都在你一张才华横溢的巧嘴,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和一腔忧国忧民的热血。让人在你怀里而不愿离开,把心入你陷阱而无法自持。汗青,张辉给予姐姐无数的珍宝,却让人无法生死相与;汗青,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让姐姐芳心颤动不已,让人就想以身相许。汗青,你真是女人的一张捕网,不但捕捉女人的身体,连她的心也被你牢牢紧握手心,无法身心合一地离开你的控制。姐姐是应该立刻离开你,还是像天下所有的蠢女人一样,心甘情愿地死在你的怀抱里,再也无法享受民国新政倡导的‘自由、平等和公正’呢?”

  汗青抚摸着杜若粉颈上戴的钻石项链,价值十万黄金都不止,又见姐姐玉指上,佩戴的都是前清皇宫流失到民间的瑰宝,不禁赞美道:“姐姐虽然身缠人间天华物宝,但是比起姐姐节操志向,这些价值百万金的珍惜之物,形同泥土灰烬。姐姐,想张司令,从关外打到关内,沿途收刮民脂民膏,更是巧取豪夺没落皇室的珠宝、民间收藏的奇珍以及皇家陵墓中殉葬的金石玉器,无所不用其极,到头来暴死异乡他国。不过看在他也是一条汉子的份上,汗青还是让马将军派人护送他的灵柩回关外祖坟安葬,也给足他与原配生下的女儿慧娟及其奶娘姚秋菊一生享受不尽的钱财,把她们安顿在关外生活。虽然他被自己的人爆头击毙,但是汗青还是深感愧疚,没有留住他的性命,让慧娟成为孤儿。姐姐,如果哪天找到她们娘女,汗青愿意承担照顾和培养她们的义务,让张辉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杜若深深感受到汗青一颗博爱之心、一襟同情之怀、一身悲天之躯,觉得能够在汗青身边,无论是做事还是跟随,都是一种人性逐渐完美、追求不断高尚的美好境界。虽然张辉差点用龙泉当人质,恨不得立刻把汗青的独生子杀掉以解被围困之恨、被毁灭之辱,但是汗青还是同情他的亲人故旧,善待慧娟和秋菊,更是对自己大加褒扬。杜若情不自禁地问:“汗青,姐姐帮你做事,你做得了主吗?”汗青点点头说:“姐姐,汗青在新军中,有一定的独立权利,立群不会加以干涉。姐姐,是不是想出十里香,为新军建设民国新秩序,巧夺天工而人定胜天?”

  杜若燕语莺声地说:“汗青,姐姐虽然身陷泥淖,但是不失青云之志。张辉只是拿你姐姐当作花瓶玩物,当作他的美姬娇妾,牢笼里的金丝雀,供他摆弄玩耍和开心,而汗青你处处挖掘每个人的能力,而使得人尽其才,是真正的伯乐。汗青,在推贤荐能方面,不输周武期间狄仁杰,也不让北宋仁宗时晏元献。不过呢,你在偷香窃玉上,也毫不逊色古人,譬如西晋偷香之韩寿、西汉窃玉之相如,更莫说不值一提的画眉之张敞、瘦腰之沈约,比起阁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土山丘陵憋屈寒酸与嶙峋敝陋比之五岳险峻绮丽和叠嶂陡峭。即使这样,为什么还有女人如姐姐一样,心甘情愿躺进你的怀抱,不愿醒悟呢?”

  汗青听完把杜若轻轻放回座椅,拿起一杯茶水递给她说:“姐姐以茶代酒,来跟汗青干杯!你我在十里香风雪满梨园的时节,巧遇问车求医的邂逅、相知子轩出诊的问答。现在更是举杯同饮慕容府,笑对姐姐心烦意乱的花容月貌,期待姐姐玉软香温的天姿国色。干!”汗青一饮而尽,却见姐姐笑而举杯不动,汗青不解地问:“姐姐,喝茶只会灌不会醉,何惧之有?”杜若摇摇头说:“姐姐也要喝酒?”

  汗青大吃一惊:“姐姐不是不善饮吗?”杜若娇嗔笑道:“酒逢知己,以茶代酒,如同人遇知音而无琴声、题名金榜而无长安,怎么行呢?”汗青担忧地说:“如果姐姐喝醉了怎么办?”杜若嗔笑地拍着汗青的手臂说:“那不正好顺了你的花心、合了你的淫念、中了你的秽怀,是不是汗青?”汗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姐姐,汗青一定小心翼翼侍候姐姐,不敢做姐姐不愿做的事、说姐姐不爱听的话,这样姐姐就是喝得酩酊大醉,也可放心与汗青同烤一盆炭火、共处整夜风雪,是吗好姐姐,杜若幽兰一样芬芳天涯海角的仙女?”

  杜若浅浅地展唇露齿地笑道:“姐姐只是历经沉浮,体念荣辱,知道富贵如浮云,真情难持久。汗青,姐姐也知道你只是顿足十里香,不可能久留此地,更不能跟姐姐长久厮守,但是姐姐却被你迷惑住了,觉得你是人家茅塞顿开的觉悟者、醍醐灌顶的引路人。如果你中意姐姐识字断句、能写会算的本事,姐姐决定走出十里香,为你汗青的民国理想,出一份知遇之力,好吗汗青?汗青,姐姐虽然不善饮,但是却天生会品酒。姐姐在辽城期间,常常为张辉品酒,挑选出大量好酒,供他和他的亲信通宵达旦地燕饮。”

  汗青一下子把杜若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深情地说:“姐姐,汗青会终生善待姐姐,让姐姐不枉跟随汗青一场,知道吗好姐姐?”杜若觉得汗青的怀抱,跟张辉的霸道和浮夸截然不同,充满的是真情,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但是那颗火热的心,真的跳动着情感和感激,让人陶醉和感染。杜若娇弱似无地问:“汗青,你将如何善待姐姐呀?”汗青跟杜若耳鬓厮磨着,因为衷肠未倾吐,就移首跟杜若红唇相对、香舌纠缠,热切地嬉戏追逐起来,只戏耍得杜若颀颈摇晃、笑语盈屋,最后实在受不来汗青追求之猛烈、缠绵之浓郁、调戏之奇幻,让杜若一下子推开汗青,钻进汗青最温暖最可靠的胸怀,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地安全自己随时会被碾碎的一颗芳心。“姐姐,想不想进住慕容主人的主室,做一回鸠占鹊巢而成凤鸾的风流韵事?”汗青喜滋滋地问道。“汗青,你还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呢?”杜若坚持地问道。汗青扶着姐姐的双肩,正视着杜若说:“姐姐,如今距离北伐全面胜利只有一臂之遥,等燕赵之险胜、吴越之柔媚、齐魏之曲长、秦楚之旷阔,尽在国民革命军热血浸染结出硕果飘香的领域中,姐姐,汗青就请姐姐执掌牛家特酿出窖质量监事。姐姐,这是新军未来不断壮大的军费重要来源,为新军的成长,姐姐将贡献甚巨。姐姐,三地河山是新军成长的摇篮和发源的宝地,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新军将走出三地河山,为整个华夏之江山,浴血奋战,成全一个战士的崇高理想。姐姐,汗青这样做,算不算善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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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fengfeng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多伦多橄榄树' 的评论 : 多谢来坐坐,现在还忙吗,小树?
多伦多橄榄树 回复 悄悄话 来坐坐,问候新周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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