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青见七妹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跑来,就停下脚步,七妹一下子扑到汗青怀里,声音不知是因为一下子被寒风刺激还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哆哆嗦嗦地说:“汗青,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要不要把雯儿叫醒,如果是强人怎么办?”汗青语气温和地安慰道:“哪有强人还拍门的,要么破门而入要么翻墙进来。我们去看看!”说完汗青又在七妹的耳根旁悄悄地说:“姐姐,我身边有毛瑟短枪,万一是歹徒也没关系!”七妹一听,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说:“枪……枪在哪里呀,汗青?让姐姐看看,你一个读书人还会耍弄火器?”汗青把上了保险的短枪从棉袍的袖袋里取出来,在七妹面前晃动了一下,没有让她碰,很快又放回去。“汗青,那……那一旦开火,打死了人是不是会掉脑袋啊?”七妹又担忧起来。汗青摇摇头,拉着七妹来到大门前静静地听着,示意七妹不要说话。“小李子,接着敲门,就说是孔将军派来请李先生的,不要停,再用点力拍!”汗青听得出这个说话的人是在用内力吩咐手下叫小李子的随从,让汗青想起在栖霞谷遇到的那伙人,难道他们混进宋州城要来搞暗杀,他们的贾司令听雯儿说都死了,这伙短枪队还折腾什么劲。他们怎么知道我姓李,还跟孔天下认识,真是无孔不入的一伙亡命之徒!我得想办法把他们降伏,让他们为北伐军效劳才好。想到这里,汗青跟七妹打着手势,让她悄悄进北屋叫醒雯儿,叫她立刻到自己身边来。见七妹蹑手蹑脚地离开,汗青悄悄地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大哥,不会没人吧?那位大人物也许早就走了,要不翻墙进去看看?大哥,那位姓孔的真的离开了宋州城回辽城去了?大哥,凭我们三个人能够把他制服吗?”一个声音压抑着嗓音问道,另外一个人立刻接着话题说:“这是一条大鱼,如果把他逮住,我们几个今后就吃喝不犯愁了,是吧大哥?”汗青想听听那个被人叫着大哥的人怎么回答,等了半天,也没有丝毫的动静,让汗青担心这几个人是不是离开了。突然,汗青听到外面有人交手打起来的声响,汗青回头一看,发现七妹不知何时回到自己身边,悄悄耳语道:“汗青,雯儿穿了一身黑衣、蒙着脸,带着短刀和鞭子,从后门出去了!”汗青为了不让七妹害怕,就轻松地笑道:“雯儿身怀绝技,一个人对付门外几个无赖一点问题都没有。姐姐我们静观好戏就行了!”七妹一点都不相信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厉害,心里忐忑不安地依偎在汗青怀里,浑身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汗青,我们开门去帮帮她好吗?你有枪,只要鸣枪警告这伙歹徒,就可以制服他们,为什么让雯儿去冒险呢?”汗青紧紧搂住身子颤抖不已的七妹,俯耳说道:“姐姐,汗青自有打算,不必担心!”
大概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在一声比一声更急促的鞭声里,汗青感受到那位被喊为大哥的男子,已经处于下风,很快就会被雯儿击败。“雯儿,住手!”汗青一开大门,就见雯儿一收鞭,正想甩出手中的绣花针,要致对手于死地,立刻大声劝阻。雯儿一收手,腾空飞鞭,缠绕住对手正想逃跑的步伐,不知雯儿如何使用缠绕手段,双足点地,见身旁一颗大榆树,向后一个旱地拔葱,越过一条大树枝,生生把对手倒挂在树枝上。又见雯儿一挥衣袖,甩出一把锋锐的短刀,整个刀身几乎都插入树干之中,雯儿才把鞭柄的一个凹口扣在露出树干的刀背上。汗青见雯儿整个动作几乎在转眼间完成,大声喝彩:“我儿好手段!”雯儿转身跑到汗青身边,惊喜地说:“爹爹,为什么阻拦女儿宰了他?当初在草堂饶了他一条狗命,想不到追到宋州城来,想谋害爹爹,真是活腻了!”说完雯儿一下扑到汗青怀里,娇声抱怨道:“爹爹就会做好人是不是,不会把他放了吧,爹爹?”汗青再看不远处还有两个人,在地上蠕动着,好像伤势很重的样子。“雯儿,现在北伐还在进行之中,需要能打硬仗的年轻人。他们只是没有走正道。只要我们正确引导他们,他们是可以成为北伐革命的新生力量。雯儿,你说呢?”雯儿舒舒服服地被汗青搂在怀里,一声不吭,这时七妹在身边说道:“汗青,再不把他们带进去,会活活冻死的!”汗青俯身对雯儿说:“宝贝,听爹爹这一次好不好,把这位大汉放下来,然后爹爹来说服他们如何?”雯儿见爹爹低声下气地求自己,虽然心里很想一鞭抽死他们,但是也只好勉强地答应道:“哼,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女儿再也不管了!”说完雯儿倏地离开汗青温暖的怀抱,几个空中飞腾,就把那位倒挂的大汉,用软鞭捆得像一只粽子,很快滚到汗青和七妹的脚下,把七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一下子扑进汗青的怀里,不由自主地哆嗦道:“汗青,吓死姐姐了!想不到雯儿这么厉害,简直是一个飞人。姐姐一直以为小说里的侠客是小说家言的杜撰,想不到姐姐身边就有一位女侠客,真是太……太……”七妹结结巴巴“太”不出来,惹得回到汗青身边的雯儿大声笑了起来。雯儿一手提着“肉粽子”跟着七姨,汗青双手拎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两位,三人很快回到北屋厅堂。栗雯在最后进大门时,顺手把大门紧闭,并用挂在门内的铜锁,把大门从里面反锁住。七妹一进厅堂,就把室内的火盆搬到堂前。在灯光下,汗青见自己拎进来的两位,脸上各有几处淤血,伤势很重,又被寒气侵袭,已经无法独自坐在靠背椅上。汗青转头再看这位“大哥”,倒是双眼圆睁,鼓着腮帮子,一脸怒容,好像随时要咬断绑鞭,冲向厅堂里每一个对手,并将对手撞击成齑粉。好在不知何时被雯儿用稻草塞满一嘴,否则没人阻拦得了大汉的破口大骂。“姐姐,你把热茶沏好,给这两位重伤号一一喂一杯热茶。”七妹点头起身去备茶水,栗雯这时从内室出来,换了衣着,挨着汗青坐在椅子扶手上,低头对汗青耳语道:“爹爹,女儿困了啦,要去睡觉啰,他们就交给爹爹处理吧,呵呵呵!”说完雯儿拉了一下汗青的手,汗青知趣地跟着雯儿来到内室,好奇地问:“宝贝,还有什么话跟爹爹说?”雯儿见身边七姨不在,就轻声地说:“他们只是被女儿封住穴道,不会死的,爹爹看出来了没有?”汗青大吃一惊,很快喜出望外地说:“宝贝,你的手段远在爹爹能力之上,真是爹爹的能干女儿!宝贝,那位‘大哥’级人物,你是否认识?”雯儿点点头,又是耳语道:“他是贾司令的警卫长,外号人称‘黑皮’,跟我师傅挺熟的。”汗青不理解地发问:“宝贝,如果爹爹出来不及时,雯儿是不是想用八卦梅花针封住他的四海、五岳和九天穴群,让他一生武功尽废?”栗雯不悦地说:“都怪爹爹多事,留着他将来一定是祸根。他哪里会听爹爹您的话,说不准哪天就会反打一耙呢!爹爹,还是让女儿把他的武功废了吧,好不好嘛?”汗青搂住女儿的腰身,让雯儿在自己怀里舒适一阵后,语气柔和地说:“宝贝,不要操之过急,先让爹爹试试。如果无法说服他们迷途知返,再废除他们助纣为虐的武功也不迟,对不对?”栗雯不信地“哼”了一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到时养虎为患,女儿也就爱莫能助、鞭长莫及了!”汗青微笑道:“你呀,脾气这么急!宝贝,爹爹认为人心都是肉长的,真正顽固不化的人是不存在的;如果世上真有顽固不化的人,只能说这个世道太世态炎凉了。宝贝,让爹爹试试好不好?”栗雯不想再跟干爹争论,浑身懒洋洋地趴在汗青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爹爹,抱女儿睡觉去,人家好困耶!”说完栗雯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汗青不忍心阻扰女儿睡觉,让女儿给那两个‘大哥’的小兄弟处理一下,以便他们尽快恢复神志,就迟疑了片刻,抱起雯儿,想不到雯儿伸手揽住汗青的脖子,用词清晰地说:“爹爹是不是不忍心见那两个家伙不死不活的样子?难道爹爹就忍心人家的好觉被无缘无故地搅和了么?爹爹胳膊肘往外拐,女儿不高兴!放女儿下来,我要回草堂去,在爹爹身边女儿会气死,女儿还想多活几年呢!”汗青哭笑不得,就接着女儿的话头说:“为什么要多活几年?”栗雯突然笑了起来,不停地拍着汗青的肩背说:“要看着爹爹感化的黑皮大哥,是如何报答爹爹的呀,嘻嘻嘻!”汗青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宝贝,你真的舍得离开爹爹,一个人回草堂去?”栗雯娇嗔道:“如果下次爹爹还气人家,女儿就不辞而别。不一定回草堂哦,否则又被爹爹抓了回去,是不是?”汗青摇摇头说:“宝贝,你功夫在爹爹之上,如何抓得到你这个小精灵?”栗雯嗔笑道:“爹爹心软,女儿哪里是爹爹的对手嘛:所谓以柔克刚,爹爹已经步入炉火纯青的境界了!”
“对,以柔克刚!”七妹在身后附和道,“你们父女在屋里缠绵没完,让人等得一点信心都没有。汗青,热茶都变成凉茶了,再不进来提醒你们,凉茶就要变成冰茶了!”栗雯见七姨进来,立刻挣脱汗青的怀抱,站起身来,拉着七姨的手说:“我们去睡吧,厅堂几个人就交给我心软的爹爹好不好?”说完栗雯搂着七妹,不停地嬉笑起来。“雯儿,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去把那两个人弄醒吧!相信你爹,他是一个有海纳百川般胸襟的大丈夫,他的身上充满吸引力和感召力,无论男女都喜欢与他相处。雯儿,你是不是喜欢你爹爹?”栗雯听完,停下了嬉笑,抬起头看了看七姨,转头又看了看身边一直注视自己的爹爹,想了想才点点头说:“是啊,爹爹急公好义,当初为了晋军军心的稳定,想方设法接近雯儿,又及时帮助雯儿摆脱困境,更是指点雯儿未来的前途,只是人家还有一些地方做不到哦!”七妹拉着雯儿的手,双双坐在床沿,又示意汗青坐下来,才声情并茂地说:“你爹爹从不强人所难,总是顺其自然。雯儿,如果你不去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无法做成。今天你爹爹就想去尝试做一件事,虽然不易,但是只要去做,就有可能成功。其实你七姨也很害怕这几个人,担心他们本性难移,不过你七姨相信你爹爹的能力。”栗雯戏谑道:“七姨,您跟我爹爹在一起还没有一天时间,为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难道你们背着雯儿……”汗青一听女儿说话不着边儿,就立刻打断雯儿的话说:“宝贝,你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你七姨能够识文断句,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与爹爹惺惺相惜,自然一见如故。相识相知何须时间长短来衡量?”栗雯气嘟嘟地说:“哪女儿跟爹爹相识是不是要时间来衡量?”说完栗雯腾地站起身来,拉着汗青起身,接着就要推着他出屋去。“雯儿,不要淘气,让你爹爹烤烤火,你也好好烤烤火。刚才在大门外喝了多少冷风寒气,快坐下吧!”七妹见栗雯一脸不悦,就起身来到这对父女身边解劝道。栗雯一下子来到七妹身边,趴在七妹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七姨,雯儿要回去,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呜呜呜——!”七妹也被栗雯一会儿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搞得身心疲惫,狠狠地瞪了汗青一眼说:“还不过来哄哄女儿,站在那里干什么?我去给他们喂点热茶,你过来呀!”汗青摇摇头苦笑道:“姐姐,那就有劳你了!”汗青抱着女儿,坐在床沿语气温婉地说:“宝贝,你在爹爹心中无人可以代替。你是爹爹最有能力,又最乖的好女儿。不但人长得百里挑一,功夫也是出类拔萃,真是让爹爹为有你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儿感到自豪呢!在你睡觉前,能不能帮爹爹把那两个家伙的穴道理顺,让他们清醒过来好不好,爹爹的小美人女儿?”栗雯破涕为笑地问:“爹爹,什么是小美人儿?”汗青点着栗雯光洁饱满、皮肤滑若凝脂的额头说:“因为你是爹爹的女儿,所以在爹爹跟前自然是年轻小姑娘;然而我的雯儿,不但貌美,而且是一个尊敬长辈爱护弟弟的好女儿好徒弟好姐姐,所以内心又是很美丽的一个女子。自然雯儿就是爹爹的小美人儿哟!”栗雯不满地在汗青怀里动了动身子,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汗青胸前说:“人家就是这么好哄的吗爹爹?说几句好听的,女儿依然不为所动,爹爹这时你想怎么办?是不是会气得打女儿屁股?”说完栗雯有点难为情地讪笑起来,拍了拍汗青的手臂接着说:“女儿只帮这一次,以后任爹爹说多少好话,女儿只会无动于衷。”汗青知道女儿心高气傲,嫉恶如仇,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所以想慢慢改变女儿为人处世的习惯,宁折不弯的脾气,让雯儿性格变得圆通和灵活起来。汗青见女儿已经妥协,不禁大喜过望,连声称赞起来:“宝贝,真是爹爹的好女儿!到时,爹爹要给你在北伐胜利的功劳簿上,记载你立下的一件大功!”栗雯不明白爹爹话中的意思,抬起头问道:“爹爹,您让女儿投身北伐,将家仇化为国恨,为什么呀?”汗青一边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女儿,一边娓娓道来:“雯儿,你虽然是栗家的直属后人,但是把家族的仇恨全部让你一个人承担、处理和解决,是一件不公平、也很难完成的艰巨任务。栗家的直接仇人早已化为泥土,如果报仇,只能把枪口和刀刃对准他们的后代,这样冤冤相报,没完没了。何况仇人的后代和受害人的后代之间,并没有仇恨。一旦将父母祖先的罪过承担起来,就让无辜的后人,变成有罪之身,这样下去,人类永远无法得到灵魂的安宁和肉体的自由。”栗雯不解地说:“什么是肉体的自由啊爹爹?”汗青叹息道:“人类为了复仇,只好劳筋骨苦心智,而将生命的意义完全忽略,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为了复仇才存在似的。不过,雯儿是不是已经按照爹爹的要求,从家仇的狭隘和桎梏中解脱出来,体会生命本身的意义了呢?”栗文若有所思地说:“爹爹的话,女儿也想了很久,才渐渐看淡了复仇的必要。爹爹,女儿父辈祖辈他们生活的时代,跟目前这个时代已经很不同。一个是大乱,一个是大治,是不是这样啊爹爹?”汗青喜出望外地说:“我儿所言极是!雯儿,他们那个时代没有国家的概念,个人家族的财产,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家族势力,是很难保得住的,毕竟是一个纷乱不止、社会动荡不安的时代。如今北伐战争就是为了建立一个政权集中、国土完整、政治清明的社会,将个人和家庭的生活美好纳入到国家制定实行和监督的法制轨道上,不再有社会的混乱、深仇大恨的缔结和后代生活在前人不幸的阴影中。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实现法治社会,我们就要把孜孜以求的复仇心劲,转化为促进北伐胜利的步伐。为了这场伟大战争的最后胜利,需要许许多多人的共同努力,尤其像黑皮这种身怀绝技的好汉,一定要善于引导他走上为国效劳的正确道路。这个举动和身体力行,就是爹爹说的将家仇化为国恨,为北伐战争,添砖加瓦。”雯儿似懂非懂地接着问:“爹爹,北伐这么重要啊!如果那些国民革命军打完仗,并不像爹爹期待的那样着手法制什么的完善,百姓还得生活在尔虞我诈、弱肉强食而混乱不公的社会里吗?”汗青想起农会想起共产党想起晋生兄和三思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没有信心回答怀里女儿的问题。
“爹爹,您说呀?如果他们坐天下后百姓的日子,比什么王司令、张司令还有贾司令治下的现状还不如,爹爹到时我们该怎么办?”汗青摇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不会的,宝贝!如果真的是这样,国民党人的天下是坐不久的,就会被一个更先进的党派取而代之。”栗雯好奇地问:“会不会被农会取代,爹爹?”汗青心里一下子烦躁不安起来,觉得手臂上女儿的身子如一座大山一样沉重地挤压着里面的肌肉经脉和筋骨,汗青禁不住浑身软弱无力起来,语气急促地说:“宝贝,爹爹抱不住你了,你……你……”栗雯见干爹说话艰难的样子,一下子跳到床下转身扶着汗青的双臂说:“爹爹,您怎么了?”见汗青额头上冒出一粒粒黄豆大的冷汗,栗雯吓得高声喊道:“七姨,七姨,快来呀——!”七妹在厅堂,面对三个歹徒,虽然都不能动弹,但是内心还是非常犹豫,端着茶杯,下了无数次决心,还是迈不动脚步,突然听到栗雯的尖叫声,吓得赶紧放下茶杯,莲步惊慌地进了内室,一下子站在汗青跟前,才发觉他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觉得很奇怪,刚才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判若两人,就问栗雯:“雯儿,你爹爹……你跟你爹爹说什么来着,让他一下子变成这样了?”栗雯呆若木鸡地看着七妹,哆哆嗦嗦地说:“我……七姨,我……我没说啥呀!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北伐胜利后,国民革命军又成了一个大军阀,比现在许多小军阀统治下的现状还不如……哦,不是说这个,对了是说……是说万一国民党人坐天下不行的话,如果被……被……”栗雯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只好在七妹耳边悄悄嘀咕出来:“七姨,人家只是随便说,万一天下被农会接管,那么我们这个偌大的国度会怎么样。爹爹听后,就变成这样。七姨,人家真是无心说说而已,谁知道爹爹这么在意,下次雯儿再也不敢说了!”七妹也觉得奇怪,农会这个组织,虽然听人提起过,但是在宋州这块地盘,好像没有成气候就销声匿迹了,为什么汗青对之这么敏感,甚至引起内心强烈的反应,简直太奇怪了。看来,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还以为汗青他只是多情这个令人诟病的弱点,原来他对农会如此恐惧,真是不可思议。农会,不就是那些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人在一起起哄,惟恐天下不乱吗?他们能成什么气候?连一个十里屯的大户,晋城商界的名流,北伐战争的功臣,这样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对这些乞丐盲流一般的人在一起如无头苍蝇,乱哄哄地搞破坏,会这样忌惮这样恐慌,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七妹用温热的湿面巾一边擦拭着,一边对栗雯说:“你爹爹也许是受了寒,身体乏力,倒些热茶来,让你爹爹喝几口,身体才能慢慢恢复,精神才能振作起来!”说完七妹趁机劝栗雯:“雯儿,你去把厅堂里那两个昏迷不醒的歹徒弄醒,让你爹爹高兴高兴。说不准他心里一乐,精神很快就好起来了,去吧雯儿!”
栗雯一点都不相信七姨的主意,但是自己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硬着头皮,把那两个家伙的穴道解开,回到七妹身边说:“好了,七姨。让雯儿来照顾爹爹吧!”等七妹转身上厅堂,栗雯迅速地用丹田之力,辅助干爹疏通气急攻心引起的脉络壅塞,就听到汗青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打得眼泪鼻涕满脸满嘴,让栗雯一下子恶心难忍,几乎要呕吐起来,又不忍心一下子走开,只好拾起七姨使用过的湿面巾,闭着双眼,胡乱地帮汗青擦试了几下。“让爹爹自己来,你去堂前看看你七姨!”汗青感觉轻松多了,虽然知道她们的谈话在干什么,但是因为心累神疲,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现在人一下子感觉有了力气,就抓住女儿手中的面巾嘱咐道,“宝贝,爹爹感觉好多了。你上堂前去照看一下,爹爹洗个脸就过去!”栗雯只好帮干爹倒好热水,连同盆架一起移到他跟前,顺手把面巾在热水中搓揉了一下,拧干后递给汗青道:“爹爹,您慢点,不要着急哦,女儿一会儿就回来帮您好不好?”栗雯见爹爹神情愉悦地点头,才紧步出了内室来到堂前,一看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七姨居然趴在地上,而三个歹徒却不见人影了。栗雯一下子跳出厅堂,见那两个被自己解开穴道的家伙,帮被自己打得遍体鳞伤的大哥翻墙出去,正在歪歪斜斜地架起他往墙头攀爬。“哼,你们真是不知悔改,今晚姑奶奶就送你们见阎王!”栗雯一声断喝,把三个人吓得哗啦一声,叠堆在一起,连哎哟声都不敢发出来,栗雯在偏院的旮旯角落处寻回鞭子,就要把眼前三个人狠狠抽打一顿,以解心中的愤怒,就听见爹爹喊道:“雯儿,快来帮帮你七姨!”栗雯气呼呼地把长鞭扔到地上,转身跃进厅堂,见七姨已在爹爹的怀里,慢慢喝着茶水,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就埋怨道:“爹爹,都怪您!要是当初把他们全部报销,七姨怎么会受这般委屈?七姨,他们是不是把您推倒在地,有没有下手打你啊?”七妹摇摇头说:“没有打我,只是……只是……”七妹看了看汗青,停下来没有接着说下去,汗青接着话题说:“是你七姨想拦住他们,被他们慌乱中撞跌在地上,被爹爹一拉就起来,没啥事。雯儿,你来照顾七姨,爹爹出去看看他们!”说完汗青把七妹轻轻放在靠背椅上,蹲在她身旁问道:“姐姐,感觉好些吗?”七妹看着汗青眼中那份乞求的神情,只好违心地点点头说:“我没事的汗青,只是虚惊一场而已。有雯儿在这里,你就放心好了!”等汗青刚一出去,七妹忍不住哼了几声,栗雯就知道七姨一定受了伤,关切地问道:“七姨,你身上哪里疼?走,进房里去,让雯儿瞧瞧!”
汗青边走边调整气息,让全身经络迅速畅通起来,身体很快感觉暖意融融,精神为之一振,觉得肌肉和筋骨充满了力量。小李子在栗雯离开之后,壮着胆子,把黑皮和另外一个兄弟狗蛋一个个拉了起来,吭吭哧哧地躲在门廊背风处,挤成一团相互取暖。见有人过来,吓得哆哆嗦嗦,背对着汗青,连大气都不敢出。“这里有几件棉衣,你们都穿上吧!”汗青出来的时候,在七妹的衣柜里,找出几件志高不再穿的旧棉袄,才来到这几个倒霉鬼跟前。汗青说了一遍,见眼前三个人没人动身,就语气温和地说:“小李子,你过来!”只见眼前一个身影突然坐在地上,朝汗青站立的方位磕起头来:“英雄饶命,英雄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英雄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小李子一边求情,一边低声地呜咽起来。汗青走到小李子身边,把他拉了起来,并帮他穿上棉袄,同时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我想这句话你们一定不生疏吧!贾司令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如今的世道是北伐革命的天下。只要你们搭上北伐战争的东风,你们人生的春天很快就会来临,希望你们无论如何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听我的忠告。你们都是身怀绝技的英雄,不要被短视蒙住了心智,而要把眼光看得更长远一些。你们知道,西汉的韩信,如果不是跟着刘邦定汉朝的天下,只能是一个要饭的受胯下之辱的凡夫俗子。所以一个人,一定要跟对队伍,选对人生之路,才能让自己的一生前途远大,对己对他人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决定。希望你们三思!”汗青在说话的过程中,把棉衣帮黑皮和狗蛋一一穿上。黑皮在一边听着,一边流着泪水,等汗青说完,黑皮双膝跪在汗青跟前说:“请李英雄指点迷津,让在下和这两个兄弟活得有奔头!”汗青把黑皮扶起来,领着他们进了厢房,并为他们一一倒了一杯热茶,见他们都坐了下来,开始喝着茶水,汗青才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帮你们写一封推举书信,您们三人稍事休息,吃点东西,就骑上我的马匹上辽城找金军长,让他给你一个营长的职位。小李子和……”汗青指着狗蛋,一下子不知道他的称呼,就停下话头,小李子机灵地回复:“李英雄,他叫狗蛋!”汗青轻声地笑道:“好,小李子和狗蛋你们就帮着你们的大哥,在金军长的辽军里做事。”汗青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书信写好,取出自己私人印章,盖好章又在印章下写上自己的姓名。等墨汁干了后,就装进信封,封口后,又在信封上写上“北伐国民革命军第一新军军长金立群先生敬启”字样,才交给身边的黑皮。“黑皮,你的姓名是什么?”汗青关切地问道。黑皮受宠若惊地说:“在下姓陈,单名诚,表字朔雍。”汗青听后点点头,又问小李子和狗蛋,才知他们的学名分别是李进和赵恒。小李子看着汗青,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汗青好奇地问:“小李子,你有什么疑问吗?”小李子见汗青和颜悦色,人也非常和蔼可亲,不像那个穿夜行衣的女侠客,出手就致人于死地,心里慢慢对汗青不感到害怕,反而感到一种亲情般的信赖,就低头说道:“李英雄,如果金军长不相信我们三人就是信中提及的几位怎么办?”汗青神情愉悦地笑道:“在信里对你们三人都做了很详尽的外貌描写,金军长一看就知道是你们三人。年后我就要回辽城,那时我们又会重逢,所以他一定会重用你们。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这番用心才好!”黑皮听完立刻站起身来,小李子和狗蛋也跟着站了起来。黑皮曲腿跪在汗青身边,小李子和狗蛋连忙跟着跪在黑皮身后,就听黑皮说道:“李英雄,我们三人已经是丧家之犬,却得到李英雄的提携,这番知遇之恩,是我们三人余生无法报答的,只有用一生的努力,为北伐取得最终的胜利尽心尽力,为北伐之后国民党人主导的国家重建流血流汗,来报答李英雄的大恩大德。在下几人,牢记恩人厚望重托,今夜就赶赴辽城。”汗青担心他们的伤势,怕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他们吃不消,但是见黑皮几人不愿久留,只好让七妹草草热了白天的剩菜剩饭,让他们饱吃一顿,又让他们骑上自己和女儿的马,送他们出了城门才返回。
回到家中,汗青进北屋内室见雯儿早已熟睡,就对一直等候自己的七妹说:“姐姐,这一顿折腾,让你费心了!你的伤势严重吗?”说完汗青轻轻搂住七妹的腰身来到厅堂,慢慢揽进怀里,又低声说道:“在路上,我一直担心,当时真是太大意,让你一个人在厅堂,回想起来就让我悔恨之极。如果姐姐有个什么意外,汗青会痛心疾首一辈子!”七妹在汗青怀里一下子感到心安和舒适,对汗青的怨恨也减轻不少,又听见汗青不断道歉,心里更是好受许多,等汗青不说话,一味地跟自己耳鬓厮磨,七妹就娇声颤颤地说:“汗青,姐姐没有大碍。刚才雯儿又帮你姐姐按摩推拿了一下,身子已经轻松了许多。你姐姐又不是一个娇弱小姐,而是一个粗服农妇。以前在范家村,时不时也得帮着搬送稻谷,踩踏水车更是经常的事情,更不要提一天到晚忙家务喂养儿女,所以你姐姐是一个吃苦耐劳的女汉子,跌跤绊倒甚至狗啃屎……哈哈,看你把姐姐逼得慌不择言了吧!”说完七妹用手在汗青手臂上拍了几下,感觉浑身还是隐隐作疼,深知在宋州城两年,虽然平时也做些家务,但是孩子不在身边,活儿明显减少,人也慢慢娇惯起来,被人用力一推,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连骨头好像都要折了一般。要不是雯儿有手段,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看来人还是要干活,才能让生命有抵抗力啊,七妹边说边深有感触地叹息着。“姐姐,我们不要惊动雯儿,让她在北屋房里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我们上厢房去,让我帮你再按摩一下好吗姐姐?”七妹见汗青对那三个歹徒如同书上的豪杰一般,觉得汗青是一个非常人能够理解的男子汉大丈夫,铁骨铮铮柔情绵绵,让人倾慕又让人爱恨不已,听完汗青的要求,七妹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如何回答才反映自己的所求和愿望。一见汗青抱起自己往厢房走去,七妹一颗芳心七上八下,娇弱地问道:“汗青,你不会……不会……不会……”汗青温情似水地说:“姐姐,汗青不会伤害你,只会让姐姐身体感觉舒适,筋骨不再生疼,知道吗好姐姐?”说完汗青低头吻起怀里的佳人来。
第三段倒数第12行错别字:栗文若有所思地说/里面人名改成栗雯
本章简介:
被敲门吓到的七妹跑到汗青的身边,汗青在屋内听到外面是三个人。叫七妹去把栗雯叫醒,之后栗雯收拾了三个无赖,原来是黑皮等人。李汗青打算说服他们为国名党效命,栗雯不太高兴,担心他们是不会变好的坏人。交谈中说到对农会的担忧,李汗青禁不住浑身软弱无力起来。后经过栗雯照料好了起来。栗雯给其中两人解了穴位,李汗青说服三人为国名党效命,并写了一封亲笔信给辽城找金军长,让金军长给黑皮一个营长的职位。当晚他们三人骑着栗雯和李汗青的马就投奔金立群军长去了。